薛茶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盯得黎盏耳朵都开始发热,当他的耳朵根要红的滴血的时候,他实在忍无可忍地转过了头看向薛茶,正巧看见他如梦初醒般的低下头去。
他悄无声息的站在薛茶身后,看着薛茶那张满是他的名字的草稿纸,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薛茶被他吓了一跳:“卧槽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
黎盏对着那张草稿纸努努嘴:“不打算给个解释?”
薛茶扫了草稿纸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嗯……沉迷于你美色,顺便练字,这个回答老板满意否?”
黎盏笑了:“满意,满意的不要不要的。”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薛茶把笔扔下,跟在他身后说:“这么早?你今天没事儿?”
黎盏:“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当然要早点睡,你小点声。”
黎盏觉浅,薛茶是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那是一段薛茶不堪回首的尴尬往事——虽然就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他刚来三中的时候。
“嗯,对,你放心吧,朕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薛茶在来了三中一周后给郝轩打电话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其实这儿风景还是可以的,没城里那么乌烟瘴气。放假来参观参观?”
那方的郝轩说了句“情愿在家宅死也不想去。”薛茶笑着回了一句“等到放假了,就把你这个死宅男生拖硬拽架过来。”
黎盏听不到郝轩那边的声音,便针对薛茶的话提出质疑:“适应能力强?你说这话也不亏心,你先适应好起夜别爬错床吧。”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把薛茶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确实是爬错过不止一次的床,但是他每次反应都挺及时,他以为黎盏不知道。
黎盏笑着说:“本来想就装作不知道的,不过你下次爬床动作轻一点,我觉轻。”
薛茶:“……我会注意的……”
黎盏轻轻拍了下薛茶的头,意外地发现蓬松的头发的手感极佳。
于是他又得寸进尺地多摸了几下,直到薛茶的头发炸成鸡窝,才满意地收回手,接着写自己的东西。
徒留薛茶在原地脸红成了猴屁股。
……
薛茶“嗯”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听着卫生间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他脑补着黎盏洗澡时候的样子。
完美无瑕的五官,水滴从下巴缓缓落下,在地上与其余的水滴汇合,长发如瀑,被水浇湿,略微凌乱地披散在肩胛骨,水滴沿着发尾一路滑下,滑过精瘦的腰,滑过修长笔直的腿,滑过纤细的脚腕……
薛茶没有见过不穿衣服的黎盏,甚至都没有看到过他穿短袖,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挥他发挥自己精湛的想象,也并不妨碍他凭借自己精湛的想象把自己想硬了。
他低低骂了一句,这作业是彻底写不成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发现只要水声不息,他的想象就不止,而小小茶便闹得欢快,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翻身上了自己床。
不多时,在水流声的伴奏中,传来“嗯嗯啊啊”的低声呻.吟。
黎盏洗澡的时间一向比较长,足够让薛茶瘫在床上缓一会儿,再起来把床单扯下来,随意团了团。
等到黎盏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往门外走的时候,薛茶抱着床单风一样冲进了卫生间。
黎盏把莫名其妙四个大字顶在头上。
于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少年长发如瀑般散落在枕头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呼吸平稳却眉头微蹙。他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盆,盆里是一张蓝色的床单,另一个短发清爽蓬松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地用手搓着床单,还得时刻注意动作轻缓,不能吵醒自家祖宗。
别问为什么不用洗衣机,问就是祖宗觉太轻。
薛茶把床单晾好,也没什么心思再写什么作业,就把平时一直属于弱项的语文和英语写了,就蒙着被子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的小插曲,薛茶今夜的梦旖旎得不要不要的。
跟之前的朦胧感不同,这次对方的脸很清晰,眉眼均写着温柔二字,左侧的眉梢眼角各有一颗小黑痣,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腰际,被汗水润湿,眼角发红嘴唇微张,那张堪称完美的脸,赫然是自己室友黎盏的。
薛茶猛的惊醒,入目是不见五指的,他在一团乱的被褥中摸摸索索,拿到手机,打开瞧了一眼时间。
才两点多。
他又把手机关上,扔到一边。翻了个身,看着对面床铺靠近墙壁的一小团鼓包,定定地发了会儿呆。
他似乎总是把自己缩成一团,靠着墙,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薛茶想,平时的黎盏插科打诨表里不一,一副温润的皮囊下却藏着一颗躁动的心,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呢……
薛茶又没来由地想起来郝轩说过他和他的小后妈关系不太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身体的燥热退下去不少,才又闭上眼睛。
夏天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热血沸腾的,理解。
第二天,薛茶是被黎盏从床上薅起来的。托黎盏的福,薛茶不吃早饭的毛病在短短不到两个月,阴差阳错地改得七七八八了。
“干嘛!”薛茶在迷迷糊糊中把随手摸到的手机砸向黎盏。他做了个春梦两点多就醒了,然后再睡回笼觉的时候也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甚至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儿。睡的非常不安稳。
在这种情况下被强行薅起来,他现在非常暴躁,非常。
他顶着炸起来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一边走一边捏了正山小种放在鼻尖闻了闻。
“快点吧,再不快点早饭都要吃不上了。”黎盏叠着被子,看着薛茶床上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被子,“你自己叠,不叠就铺好,别这么堆着。”
“你都帮我叠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薛茶把嘴里的水吐出去,一边把杯子放回去一边说。
三中定期会有人检查宿舍卫生,太乱的会扣学分。学分对黎盏来说是挺重要的东西,他很重视,能不扣就不扣。偏偏薛茶还是个不喜欢叠被子的主,天天都是被子往床上一堆,黎盏一度因此成为某人的保姆,每天十块,给人叠被子。后来在黎盏的唠唠叨叨下,薛茶退而求其次,选择铺被子。
只是有时候仍然会耍赖而已。
黎盏叹了口气,一边念叨着“十块钱啊”一边任劳任怨地开始叠被子。
薛茶笑嘻嘻地收拾好东西,单肩背着书包在门口等黎盏:“快点章老妈子,去吃饭还不积极。”
黎盏把头发盘起来,然后拎着包匆匆赶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什么慢?”
薛茶笑着关了门:“怪我怪我,走吧。”
来到初见饭馆,黎盏一边吃着米粉一边指指他的眼睛:“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
薛茶吃着包子,耸了耸鼻子,含糊答道:“差不多吧。”
总不能说自己是意淫他想到一夜迷糊吧。
黎盏没在意,接着说:“托我们薛学霸的福,夜阑老师又派下来任务了,两周后新的比赛仍需努力,这次咱俩负责。”
薛茶对于茶艺比赛的事儿一直理亏,这次正好可以用来当将功赎过的机会。他点头,然后仗着手长越过大半个餐桌拍了拍黎盏的肩膀:“兄弟,剧本这种文邹邹的东西,交给你了。”
黎盏缓缓看向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直到看见薛茶讪讪地收回手才说道:“我本来也没想让你负责剧本啊。”
他把碗里的汤也喝了,然后抽了张纸巾擦嘴:“这次的茶选的是正山小种。”
薛茶拿杯子的动作一顿:“所以呢?”
黎盏温柔一笑:“你的故事借我加工一下?”
薛茶看着黎盏的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爱用用呗。”
这招真的没法抵抗。
吃完饭,薛茶照常拎着包先去上早自习,黎盏去忙他自己的事儿。
三中的早自习纯靠自觉,没有老师看着,都是爱写习题写习题,爱补觉补觉,爱溜溜达达吃作业流水席吃流水席,你要是翘了,扣学分——薛茶因此严重怀疑黎盏是要把早自习扣的学分从寝室卫生那儿拉回平均线。
薛茶把写完的语文英语作业放在桌角,然后把没写的理综数学生物什么的作业拿出来,开始自己的补作业生涯。
对薛茶来说,理科的作业并不是很难搞定,一个早自习的时间足够他写完并且应付别人的流水席。
“茶哥,物理最后一道题得多少啊?”王屹绕过大半个教室来到薛茶的座位,“我问了好几个学霸大人了,但是他们得数不一样啊……”
薛茶刚掏出练习册,然后惊讶地看了王屹一眼:“你还写到物理最后一题了?”
王屹:“……废话,前面大部分是选择。”
薛茶默了一下:“哦,对,忘了。”
王屹:“……茶哥你不要装我看到了,你明明刚写完,转眼就不记得了?!”
薛茶:“我不记题,你要习惯。”
然后薛茶一脸淡定地抽出本子,递给王屹:“自己看。”
王屹:“……”
夏天不仅仅只有夜晚让人热血沸腾,现在的王屹热血沸腾到想揍人。
不过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不仅要仰仗人家的答案,真动起手来也揍不过人家。
他打开本子,直接看向最后一道题的答案,然后血又沸腾了,不一样,跟之前谁的都不一样,这是第七个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