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老师，清水老师，你在听么？”旁边有人在问。

“嗯？”清水凛收回发直的视线，转头看向身旁，“啊，抱歉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清水老师今天很反常哦，今早还差点迟到了。不会是有约会吧，毕竟小清水这么受欢迎。”

堀川幸枝一脸八卦的兴奋，促狭地用手肘撞了撞清水凛。

平时面对堀川幸枝的打趣，清水凛都会反击回去。但这次……

清水凛微妙地移开了目光。

“诶？！！！”

堀川幸枝和清水凛是在同一所国中教书的同事，从一年前清水凛入职开始，学校里其他单身男老师都尝试约清水凛出去，但无一例外都折戟沉沙，不少人歇了心思。

没想到这个高岭之花清水凛今天竟然有约会？！

堀川幸枝压低了嗓音，发出了吃到瓜的兴奋声音，“居然有人成功约到小清水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啊，清水凛的思绪回到了昨晚。

昨天从酒吧出来，五条悟报出他家的地址。清水凛微微挑眉，看向身旁的五条悟，那人竟然和自己住同一栋公寓，平时居然从来没有碰过面。

不过毕竟自己也是刚搬过来一年，有没见过的邻居也是正常的。

因为距离不远，俩人选择走路回去，清水凛正好醒醒酒，捋顺自己心跳异常的原因。

五条悟一路上倒是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清水凛的身后。

将五条悟送到家门口，清水凛正准备开口道别时，五条悟却突然说。

“清水小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为了感谢你送我回家，我想要报答你。”

“不，这个……”吹了一路的风，清水凛的神色已经清明了许多，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不过，没想到我们住在同一栋公寓呢，好巧啊。我的眼睛不太好，你今晚真的是帮了大忙了。我好怕我有一天在房子里受伤却没有人知道。那种一个人在房间里跌倒，却没有人帮助，最后只能一个人慢慢腐烂……”

说完，五条悟又掏出了那条迷之小手绢，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好了，我知道了，请和我添加联系方式吧，五条先生。”打断五条悟越来越渗人的发言，清水凛抬手揉了揉额角，心里又涌上了一股无力吐槽的挫败感。

果然，这个五条悟还是好怪。也许上天是公平的的，给了他英俊非凡的外表，却让他失去了视力和头脑。

清水凛腹诽，一边拿出手机添加了五条悟的联系方式。

成功达成目的，五条悟心情愉快地和她道别，等到她的身影远去，五条悟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伸出一根食指将墨镜挑下，喃喃道：“凛，这次不会让你再跑掉了。”

回到家，清水凛滑进放满了水的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的边缘，仰头看向吸顶灯，手边的平板放着狗血爱情剧，但是她的脑海里想的全是五条悟。

为什么一靠近这个人心跳就会失速，血液就会鼓噪。

哗啦，浴缸里的水溢出，一条红白相间的巨大鱼尾在随着主人纷乱的心绪搅动。

清水凛是一条人鱼，一条进化失败的人鱼。

她是人鱼族五百年一遇的赤红鱼，如果进化成功，她会拥有一条如红宝石一样艳丽的赤红尾，同时拥有强大的灵力，成为传说中可以带人鱼一族走向复兴的那个伟大存在。

但是她进入禁地封闭训练了5年，鱼尾只是由原来的银白色，变为银白与赤红相间的颜色，看起来就好像普通人饲养的锦鲤那样。

从那之后，族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痛惜与怜悯，她也觉得自己的锦鲤尾巴蠢爆了,简直是把自己的痛苦训练化作笑话钉在了身上。

她真的尽力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欠缺那么一点，总也无法突破最后那一层血脉的桎梏。

后来，族里的长老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后代上，想让她尽快与其他人结合诞下后代，毕竟她失败了，但是她的后代有可能会成功，不能错过这五百年一次的机遇。

不想成为单纯的生育工具，清水凛趁着一次巡逻松懈逃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虽然族地的周边有结界，但那是千年前那一代赤红鱼设下的，赤红鱼继承体可以自由进出。

来到人类社会后，清水凛被人类科技进步的程度震惊，人类这么弱小的种族都可以借助工具发展至如此地步，如果把族里的结界打开，解放人鱼一族的封闭，和人类合作，不靠所谓的血脉与灵力，是不是同样也能振兴人鱼一族。

“百合子，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平板里还在上演撕心裂肺的狗血爱情剧，“抱歉，我失忆了，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毕竟我只有3个月的寿命。”

狗血台词中的某个关键词，像是一颗流星，划过清水凛迷茫的脑海。

爱情？

难道我对五条悟一见钟情了？可是他好怪啊。

但是他长得很帅，个子又高，还住在高级公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高富帅吧。

难道我这个人其实还是看脸的，族里的男人没有这么帅的才让我如此抗拒包办婚姻？

清水凛震惊于自己的颜狗属性，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就看到五条悟发来一条讯息。

【清水小姐，明晚有时间吗，我最近有特别想看的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清水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乱动的鱼尾也乖乖停下。

啊这，是约会邀请吗？这就是人类的约会邀请吧！

清水凛有些兴奋，毕竟人鱼族可没有什么约会一说，而且她单身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次约会！

而且，自己在碰到他的时候会变得奇怪，趁机多接触一下，早些弄明白原因。

【没问题的，我明天5点下课，我们6点在楼下见面吧。】

【诶，清水小姐是老师吗？我也是哦（笑）】

【五条先生也是老师吗，完全看不出来呢。】

【我是拖家里的关系，在一所宗教学校当老师，毕竟平常的学校也不会要一个眼睛有问题的人啦~猫猫转圈.jpg】

【五条先生的眼睛很美的。】

【谢谢你清水小姐，很少有人这么评价啦，他们都很怕我，感觉跟你聊天非常愉快呢~猫猫比心.jpg】

啊，五条先生也不容易啊，说不定一直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长大，能长成这样仅仅只是有点跳脱的性格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自己作为一条进化失败的赤红鱼，何尝不是被族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清水凛深知那种感觉有多不好受。这样说来，自己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条残疾鱼呢。

清水凛自嘲一笑，打起精神来安慰五条悟。

【五条先生不要在意他人不好的评价，您是个好人，今晚还帮助了我。】

【小清水，怎么随便给别人发好人卡啊。猫猫委屈.jpg】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五条先生的眼睛不会令人惧怕，反而很漂亮，我非常喜欢。】

反应过来自己发了什么，清水凛的脸迅速升温。

手忙脚乱的想要撤回，却因为太滑而把平板摔了出去。

等清水凛伸手把平板捞回来，就看到令她更加不淡定的一句回复。

【我也很喜欢你哦，小清水~】

从来没有过任何恋爱相关经历，所有两性知识都是靠电视剧教导的清水凛一时有些头秃。

他说这话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会不会太快了。话说他怎么突然叫的这么亲昵。

在清水凛纠结这种局面该怎么回复的时候，五条悟仿佛料想到了她的纠结，适时结束了聊天。

【那么明天见啦，小清水，晚安~猫猫睡觉.jpg】

【晚安，五条先生。】

舒了一口气，清水凛觉得刚刚简单的收信与回复，简直比她刚学会用电子产品的时候更加紧张。

导致她忽略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五条悟一个视障人士，用手机听取回复和语音输入打字都没问题，不过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熟练地使用表情包呢。

将平板调回到狗血爱情剧当背景音，清水凛拿出了一把小刷子细细地清理自己的鳞片，希望做些事情让自己静下心来。

可是直到躺到床上，清水凛还在想着今晚的对话，这是电视剧里演的一见钟情吗，喜欢我……吗？

学校里。

“清水老师，他长得帅不帅啊，你们交往了吗，是谁先告白的呀。”这头，堀川幸枝还在兴奋的八卦。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昨天也才第一次见面。”清水凛将手中写到一半的教案打开，边写边说，“只是住在一栋公寓的邻居啦，昨天帮助了他所以想要感谢我而已。”

堀川幸枝看着清水凛微红的耳朵，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知道清水凛只是在不好意思。

不过这真的太好了，一年前刚入职的时候，清水老师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总是背负着什么的样子，如今有了一个让她心动的人，说明她也渐渐放下了心结吧。

堀川幸枝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装作被糊弄过去了：“诶，邻居呀，不过华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吧。”说完，她促狭地冲着清水凛眨了眨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堀川老师，请不要再打趣我了。”清水凛被她说的教案也写不下去了，“主任好像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不过那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时间转眼来到傍晚，清水凛在下班回到家后快速换了套裙子，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栗色齐肩发，精致的面容，高挑的个子，一条蓝色的裙子完美包裹在诱人的身材外。是一个放在人群中绝对回头率超高的美女。

清水凛盯着镜子微微发怔，换衣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和那人眼睛的颜色一样。

不过一想到五条悟说他眼睛不太好，原本雀跃的心逐渐被一股酸涩感包围，不知道他的视力究竟失去了多少，今晚找个机会问问看吧。

没问题的清水凛，今晚是你第一次约会，要像对待作战一样对待它，千万不能搞砸了，加油！

双手握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鼓劲，清水凛最后检视了一下自己，转身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