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你默认同意了?”
“……嗯。”
叶玮玮还没等到江浩年的木雕,江浩年就被课题组派出差去,他只能每天线上观察江浩年的微信步数,猜他干了什么去了哪儿。
更多时候,叶玮玮处在想骚扰江浩年、却又感觉自己应该专心干自己任务的状态。
学习十分钟,摸鱼两小时。
手不由自主地点开那个在屏幕角落的软件,唯一的关注仍然是“千帆先生”。
账号保留了中学时期作为学习博主的部分,在那之后的,只剩下零星一些看上去像普通穿搭分享的内容。
平心而论,“千帆先生”的账号停更还怪可惜的。但继续更新下去,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江浩年家里恐怕很难处理,叶玮玮的美妙交易也就泡汤了。
叶玮玮翻出相册里曾经收藏的内容,刚刚锻炼完的肌肉充血饱满,弧度十分诱人。
江浩年的胸|型很好看,不像白面馒头那样夸张,却也能恰到好处地勾起人上下其手的心思。平日被板正的衬衣或是T恤盖着,再加上那张脸抢夺了注意力,并不太显眼,只有打篮球的时候会有呼之欲出之感。
但叶玮玮某次假装路过篮球场,被隔壁场上的球正中头盖骨,从此再也不愿靠近,只通过账号窥屏。
有些美食只看不吃,感觉尚可,勉强能压制住跃跃欲试的心思,可一旦尝过其可口滋味,就会上瘾,再想憋回去可就难了。
叶玮玮想得牙痒痒。
【叶玮玮:小江,看看腿。】
【江浩年: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了吗?】
叶玮玮似乎看到江浩年黑着脸敲屏幕的样子。
读研的生活枯燥且高压,往往这种时候,人就会更加屈从于自己的原始欲|望,比如大吃大喝,或者……不可描述。对此,叶玮玮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地方。
【叶玮玮:我当你唯一的粉丝,怎么样?情绪价值给满的那种】
那头没有回复。
叶玮玮通过同门打听到,江浩年出差的地方在某个重型机械加工厂,要是需要到一线参与方案落实,一整天拿不到手机也是正常的。
果然,到了晚上十二点过,叶玮玮收到一张从上往下拍的照片,黑色工作服只掩盖着腹部以下。
照片上的青年面无表情,像是破罐破摔地露了脸,白色毛巾随意搭在左肩上。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每天期盼“千帆先生”更新的时候,只是没有簇拥的夸奖与点赞,见到这条动态的有且只有他一人。
【叶玮玮:来点营业状态呗,笑一笑】
【江浩年:疯子】
叶玮玮耸了耸肩,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
不出他所料,江浩年并没有在厂商安排的住处,而是单独在酒店里。
叶玮玮手机画质不好,画面自带磨皮和噪点效果,颇有种网上流行的亡夫回忆录的意思,看得他悲从中来:
真是的,现实生活里听到的那些奉承夸奖还不够吗?平时也不注意着点,那么多相似的细节,作为室友当然会发现马甲啊……
就这样落到变态手里了吧,高高在上的校草级别人物,只能听他这样的无名小卒拆迁,唉……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叶玮玮毫不介意地将自己也骂了一通。
事实上,这个“秘密”对江浩年的重要程度比叶玮玮想得要高,也正因此,到目前为止,江浩年虽然口头有过反抗和拒绝,实际却没有一次违背叶玮玮提出的要求。
他看着叶玮玮露骨又同情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进行了好几轮短时冥想,这才忍住没有直接挂断。
“你那是什么表情?喝多了?”
“没。”叶玮玮继续摇头叹气,不过这次的原因变成屏幕上的尤物看得见摸不着,“年哥,等你回来,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江浩年后背一凉。
叶玮玮:“要一直和讨厌的人来往,还必须满足对方不合理的请求,很憋屈很痛苦吧?”
江浩年:“你在发什么疯……”
叶玮玮不知在看哪个方向,喃喃时像在做法:“作为交易的甲方,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乙方的心情,是我的失误,小江啊,我会对你好的。”
江浩年:“……”
*
江浩年挂断视频通话,给一个头像是穿白大褂证件照的人发了消息。
【江浩年:您的意思是,皮肤饥渴症并没有特定的发病对象?】
【?:哈哈,当然,理论上也不受信息素影响。医学上通常把它划分到心理障碍的范畴,患者可能长期伴随不安全感、缺爱、自卑等等负面情绪,需要及时纾解,只靠镇定类药物是不够的。】
【江浩年:也就是说,病症发作的时候,会随便选一个人用来缓解病情?】
【?:你是说找人拥抱之类的吗?的确是这样】
【江浩年:好的,谢谢】
江浩年躺到床上,酒店的窗帘是纱状,窗外地标建筑的光投到天花板上。
他睡不着,干脆起来把要提交的项目方案文件写了,然后百无聊赖地刷着匿名社区。
他之前发的那条帖子又被顶上热榜好几次,底下一群人刷屏“想看贴主与室友的后续”。
有个几百赞的热楼这样说:【盲猜一个后续:贴主和室友在信息素作用下嗯嗯啊啊了,然后日久生情(双关)】
评论大多是:【楼主预言家,刀了】和【插眼,蹲贴主回复】
江浩年退回自己主页,点了“删除该贴”。
辗转反侧,最后,又开始搜索“怎样区分占有欲和喜欢”“控制欲和喜欢的区别是什么”“朋友之间会有占有欲吗”“做过爱有占有欲算是什么关系”,一串搜索过后,仍旧觉得不对劲,于是删除所有记录,重新在搜索框输入“讨厌的人可以成为朋友吗”。
*
江浩年出差的几天,叶玮玮躺在他的床上睡得舒畅,有事没事就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像是要把上面残留的alpha气息全部吸进身体里。
周三上午,早八下课后,叶玮玮正要扑上去时,宿舍门冷不丁开了。
江浩年拎着行李箱,似乎见惯不怪,直接站到床尾开始收拾东西。
叶玮玮有点尴尬,但这时候再爬下床假装无事发生已经晚了,于是他打算用剑拔弩张的氛围来冲淡这尴尬。
叶玮玮鬼鬼祟祟地凑到江浩年身边,可他刚抬起手,还什么都没做,就被江浩年一把推回床上了。
眼看那张脸毫无征兆地突然逼近,叶玮玮呆了一瞬:不对啊,江浩年难道不是应该黑着脸让他别太过分,他再各种油腻骚扰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是谁?从江浩年身上下来!”叶玮玮两手被交叠在一起按住,两脚又蹬又踹,毫无作用。
alpha把他死死压在身下,目光如同捕猎的头狼充满攻击性,就好像他们现在的动作没有丝毫暧昧,而是要互相撕扯啃咬,到见血,不死不休——用人类的语言,就是放开手脚狠狠打上一架。
“不是要看腿?只是看看真的够吗?”江浩年问。
他在微笑,周遭却泛着冷意。
每次看到这样的江浩年,叶玮玮都会想起中学时代那个名叫“许杰”的人。
同学们都说,他骑车回家的路上摔着了,摔得很重。
在他摔倒之前,是不是也看到了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表情呢?
不,不对,应该比现在的更年轻更稚嫩……也许,更疯。
alpha的牙齿咬在叶玮玮锁骨上,“走神了?你在想些什么?”
“在想……”叶玮玮顿了顿,把那个名字咽下去了,改口说,“在想你身材真好。然后,那什么,只看当然不够啊,你肯定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是我没料到你也……啊,太怪了,年哥,咱们现在……”
有的人变态,是言行合一,而有的人,却是口嗨属性占据高位,再加上百分之三十的高攻低防。他可以厚着脸皮甩着舌头痴汉一样追对方跑三十公里,但对方只要调转方向朝他走一步,他就炸了。
叶玮玮曾坚定以为自己是前者,而此时此刻,他的自我认知发生了轻微动摇。确切来讲,是地基散架了。
江浩年眉眼微弯,心道:倒是挺坦诚。
江浩年道:“叶玮玮。”
叶玮玮:“嗯……怎么?”
江浩年说:“在交易里加上一个‘子交易’,怎样?”
叶玮玮强作镇定:“细说。”
江浩年:“今天按我的意思来,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反抗。过了今天,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绝不反悔。”
叶玮玮脑海中先是浮现了几个问号:根据之前的交易内容,不是本来就该像后半句这样吗?莫名其妙的前置条件是怎么回事?可他嘴上却说:“好啊。”
帅哥与肌肉当前,短暂失去思考能力,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江浩年笑了笑,掐着叶玮玮的腰窝,开始恶狠狠地输出:“你真的有病。”
叶玮玮:“啊?”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烦透了,就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人。说了一万遍讨厌你觉得你恶心,还是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你以为发现我的秘密很了不起吗?有本事说出去啊,仗着这点把柄把我当仆人很好玩吗?什么各取所需?什么皮肤饥渴症?随便找个人都能满足你,结果还一副对我很有兴趣的样子,装什么装?!”
江浩年像是个突然被点着的炮仗,又像是被夺走猎物的狼,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有对叶玮玮的攻击性保持得很好。
叶玮玮顾不上理解江浩年的话,左右窜动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裤子被甩到一边。
他不理解:自己饥渴症没有发病,江浩年也过了发热期,他们为什么还要做?
“小江啊,你泄愤方式是不是有点问题?哪有一边骂一边干这种事的……呃啊,你轻点!”叶玮玮呼吸不畅。
alpha的嘴堵上来,叶玮玮终于明白一切不对劲的根源:酒精味。
但这酒精味很淡很淡,江浩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喝醉了的痕迹。
叶玮玮曾听酒吧老板说,有一类客人喝酒不上脸,偏偏酒量差得要命,稍微喝一点就开始撒酒疯,比闹事的还要麻烦。
“江大帅哥,你可千万别去酒吧,要是遇上比我更过分的,可就遭了。”叶玮玮抬起脖子啄了一下江浩年的脸,随即吃痛地皱眉,腰和脖子一起重重地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