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大门后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但她看上去十分有精神,狭小的三角眼瞥向我们,柱着的金色拐杖用力的敲了三下,随着一声不满的喊声。
“劳埃!诺尔!”
旁边立马跑来两位侍从模样的女人,她们朝着那位老人双膝跪下,俯首亲吻她的鞋面。
“约索娅女士。”
老人名叫约索娅,她冷冷的环顾一番,转身离开。
“呃,这是干什么?”镜心看着眼前一幕感到恶寒。
“你们是库耶玛村庄来的?”
“怎么会这么晚?还是从小路这边过来......”那两位侍从走到门口,上下打量我们。
“是的女士。路途遇险,所以晚些时候。”相里别辞走上前一步,顺着她们的话说下去。
“好吧。可以称呼我劳埃。”
“叫我诺尔。然后赶紧去钟楼那边等着,快点吧。”她指了指大门右边的一条路。
她们说完后,我们身上的装束发生变化,各自被馆改变,换上兰肯萨利的传统服饰。
“好,我们走吧。”
劳埃和诺尔走进庄园深处,我们准备前往她们所说的钟楼,在高大的花簇顶端,远处的钟楼高耸而立。
“如此这般,此处是剧场之馆了。”相里别辞抬抬手感受体内的力量。“我们暂且无法使用修汶。”
“诶——那真麻烦。”
顺着这条弯弯绕绕的小路,约莫过了十分钟,我们来到了钟楼前的一片空地,这里聚集着很多人,穿着和我们类似,都是馆生成的普通村民,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不过和她们不同的是,这些人里隐藏着一些熟人,除了有几个侥幸进入馆的冒险客。
“莉姐三人组也在。”
“还有她们,露琳欧和多莱利。”我朝花坛树荫下坐着的两人那边示意。
“唔,庄园招人,那我们也是来应聘的。”萝歇尔扯了扯打着补丁的布衫,将紧紧系着的腰带松开了些。“真不习惯呀,这个衣服......”
“还是第一次见萝歇尔穿衣服诶,平常都是黑色的修汶裹在身上。”镜心一脸稀奇。
“布料摩擦很不舒服呢。”
萝歇尔的衣领口敞开,胸前暴露的皮肤显得十分苍白,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不要着凉了。”相里别辞友好提醒。
“......”
我只看到我和镜心快热死了,萝歇尔的皮肤被晒出粉色,太阳丝毫不吝啬的洒在空地。中央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喷泉,那只拉佩女孩在里面欢快的游动,但在她蛮横的霸占下,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而有些人都想去挤露琳欧和多莱利她们身处的阴影里,不过看她们凶神恶煞的模样,没人敢上前。
“好热好热!”镜心走向多莱利,一屁股坐到她们旁边,满意的喟叹。“哎呀,多谢。”
“喂!找死吗?”多莱利猛地站起身,随后又痛苦的捂住脖子。“呃......”
“你别动了。”露琳欧扶住多莱利的胳膊,让她慢慢坐下来。
“嘁......”多莱利恶狠狠的瞪向我这个罪魁祸首,她的脖子缠着一圈圈灰色的绷带。
“嚯呀,多莱利?好久不见。”
莉姐她们也走了过来,她一脚踩在多莱利腿间,凑近挑衅到。
“莉奥伊,滚开好吗?”露琳欧面上笑着,一把抓住莉奥伊的胳膊将她甩开。
“蠢蛋!不准对莉姐出手!”拉佩女孩怒气冲冲的插进二人之间。
“姐姐,我们走吧。”背着长箱子的小白熊模样女孩小声的说到。
“老朋友叙个旧而已亲爱的,别紧张嘛。”莉姐摊手无所谓道。
“她们三个是谁啊,老熟人都是。”
镜心眼看着旁边的几人剑拔弩张,立马闪开跑到我们身边一起继续接受阳光洗礼。
“野旅人,清道鬼。”
“咦!万一她们和好了,岂不是对我们不利。”总归都是对立面。
“我看多莱利恨不得捅死对方。”比起莉姐,露琳欧可能宁愿选择和我们合作。
嘎吱——
两个仆人拉开两侧的大门,发出老旧的声响,门口的人群立马围了上去,眼里全是渴望在贵族庄园能某到一份差事。
“退后,推后!”大门正中间走出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目测四十岁左右,耳朵挂着沉甸甸的红宝石耳环,和覆盖了整个胸脯的夸张项链,她的手指向拉佩女孩怒气冲冲。“野蛮人,给我出来!唉呀......”
她有些嫌恶的看向人群,“如果想获得一份好差事,就请规矩一点好吗?”。说着,像一位传统的贵族那样,做出轻微的点头礼。
她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人群的骚动逐渐平息安静下来,每个人都试图展现出自己恭敬低微的模样。
“很好,很好。”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仆人低声说了几句。仆人们开始组织人群,让所有人排成整齐的队伍,逐一进入庄园接受验试。
“啧啧,太不雅观了。”女人出声拦住队伍命令道:“把这些踩过穷地方土的鞋脱下来,扔掉!唉呀真是的!”
“嘿!刚刚那位女士去哪了?”镜心觉得那个管事生气的样子有些好笑,“真正的贵族可不会像她这样。”
“而是笑里藏刀。”相里别辞补充到。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敢对托里修家的人如此不敬!”一个年轻女孩听到她们的对话靠过来,压低嗓音说:“那位女士可是美浮博尔奇家族的人,就是庄园主人的亲族,若是被她们知道你们这么胆大包天,可就会狠狠的驱逐出去哩!”
“哦,那这么看庄园主也是个坏脾气家伙。”
“天哪.......!天哪。”那个女孩一脸震惊镜心口出狂言,不怕死的行为,立马跑开。
这时,人群都脱下鞋子扔得老远,赤着脚缓缓向前,女孩也赶紧前去排队。一旁的仆人负责检查人们身上是否有携带违禁品,“快点,快点!”
“这个东西留下。”仆人指着小白熊女孩身上的箱子。
“亲爱的女士,劳烦了。”莉奥伊递给仆人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仆人打开一看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东西放着进去,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仆人摆摆手。
“女士,也请包括她们几位呢。”莉奥伊指向剩下还没进去的我们。
“不行。”
“那我可得拿走了。”
“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仆人威胁到。
“当然知道,一位美浮博尔奇家。”莉奥伊突然凑到仆人耳边。“微不足道的仆从。”
“你!”
“快点吧,女士。待会那位管事的来了,就不好收场了呢。”莉奥伊靠在大门上轻飘飘的说。
“......你们东西放着,然后进去。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噗嗤,真有趣。”镜心忍不住嗤笑,将钉枪交上去。“谢谢啦,莉姐。”
“那是当然!”拉佩女孩叉着腰一脸骄傲。
我也把手提箱放上去,刚刚相里别辞说暂且无法使用修汶时,我体内的白羽照样活跃着,看来白鸟基因和修汶不同,不受局限。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随意使用了,逆反馆的规则可能会影响到她们。
“长笛。”相里别辞依依不舍的把她的笛子放了上去。
“你的东西交出来。”仆人抬眼示意萝歇尔。
“我没有带东西呢。”
我记得萝歇尔有一把小刀来着,仆人按照规定检查发现的确没有其他物品。
“......赶快走吧。”仆人催促到。
多莱利和露琳欧二人先进入了钟楼后方的教堂,莉奥伊她们也紧随其后,仆人们带着搜查的东西离开。
“萝歇尔,你的小刀去哪了?”镜心好奇的问到。
“秘密哦。”
“诶。”
“有点像孔蒂察姆城邦的样式?”相里别辞推测到。
我们跟在队伍后往前走,进入教堂内部,阳光没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射进来,被外面的孔雀翎铁树群遮挡严实,这让教堂变得十分昏暗压抑。
高耸的穹顶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人类之主卡谢蕾和她的追随者十三使徒伽利,而卡谢蕾的手放在一个女人的头顶上,她的身旁堆满了洋甘菊。
左右两边设立着许多蜡烛,蜡烛间交错着一列列金色的长椅,教堂的最中央是一条长桌,旁边摆放着七个椅子,主位的那张椅子最为华丽。
那些赤着脚的村民唯唯诺诺的挤在门口,不敢踏上教堂精美的地毯,还是被莉奥伊带领着踏入,她们才敢跟在后面一起走进去。前方墙壁挂着的女人画像沉默的微笑着注视,给人不允许直视的威压感。
“属于古兰肯萨利和孔蒂察姆的时期,大约在5632年。”
“一个几乎人人都住过精神病院的时代。”相里别辞压低嗓音告诉我们这个馆的一些信息,两旁伫立着身着长仆裙的女人,她们捧着蜡烛低垂眼眸,面无表情。
“画像上的那位女士有些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能是以前查阅历史古籍瞥过一眼。
“嘶。”
“怎么了?”
我听到身旁的镜心忽然往我这里靠,搓了搓手臂,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没有回答我,我们继续向前走,绕过长桌,上面摆放着两把交叉的银色长剑。
进到教堂深处,那副画像显得更加庞大了,总觉得她的眼睛随着人群转动,让人呼吸不畅。
“呼,刚刚那些站在一边的仆人你们注意到了吗?”画像这边已经没有那些举蜡烛的女人了。
“怎么。”
“刚刚我被村民挤了一下,就不小心撞到那些人了,我下意识朝她脸看。结果看到她的眼睛居然是灰石英做的,烛火照在上面还有光,我回想撞到时的感触,是有温度的,在呼吸......!”
我听到她这么说,也下意识转头朝后看去,那些举蜡烛的女仆们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这边。
“!”我浑身冷汗直冒,立马回过头。“别去看她们。”
“不止她们,这副画像也是。”
这时,从前方左侧的门里走出一个女人,暗红色的头发很是扎眼,她身着修女服饰,黑色的披肩上缝制了黑白狼头的图案,胸前是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小吊坠,手中拿着一本浅黄色的圣书。
“各位,请坐下吧。”
“天哪,是阿绯萨佐大人......!”有人忍不住惊呼打破了此刻的庄严肃穆。
那位阿绯萨佐微微欠身,一手攥着胸前的十字架,闭上眼低语。
“让真我存在于心,带上纯洁的灵魂为吾众主祈祷,孔蒂察姆的紫罗兰,我们的母亲。荧多莱夫人,悉听尊便。”
她的手心和圣书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飘散开,经过蜡烛,长裙仆。最后落到两把长剑上,剑尖的中心有一小团白光,慢慢的落到画像上。
“为我们的主人奉献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所有坐在长椅上的村民们都起身,她们低垂着头,合上眼默念,我们也学着她们的样子闭上眼睛。眼前陷入黑暗的瞬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烛火扑朔的摇摆声,圣书光芒的忽闪,阿绯萨佐的低诵都消失无声。
怎么回事。
我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昏暗,和一盏微弱的烛光在风的吹动下颤抖,遥远的地方传来回荡的钟声。
“祈祷。”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她用命令的口吻说。
我该怎么回答,为谁祈祷,阿绯萨佐口中的荧多莱夫人?
“......荧多莱夫人,悉听尊便。”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眼前的烛光颤抖得更加剧烈,几乎快要熄灭了。
“你的灵魂还不够纯洁。”
什么?我想努力看清那个声音的位置,但是视角固定,只能直勾勾的盯着烛光。
“为我们的主人奉献,紫罗兰?......孔蒂察姆的母亲。”
“......唉。她感到痛心,悲哀。”
声音听上去十分伤感,紧接着烛火挣扎几下彻底熄灭,眼前陷入黑暗。
“唔呃!”
我再次睁开眼睛,跌倒在地上,周围是村民们冷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