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水榭临水而建,仿苏式建筑,对外以会员制高级会所宣传,对服务生的培养更是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全上,颇有许凤丽当年的手笔。说来当年结婚时,我给许凤丽也递了请柬,她在海岛度假,抽空给我发了个大红包,顺便附赠一百张海岛写真。她笑得明媚开心,希望不再为往事烦忧。
许凤丽作为陈志刚的遗孀,本该在葬礼上掩面痛哭,可她偏不,连做做样子也不愿意。简单安置后直奔安塞岛,自己去度陈志刚许给她的蜜月了。
“说话不算数,我自己还玩的自在呢,这边的小o小b嫩的能掐出水来,老陈是没福看了。”许凤丽在视频里漫不经心地赏玩她水红色的指甲,我觉得她消瘦了些。
“收了吧,算我跟你姐夫的。”许凤丽把陈志刚那份也给了,“都好好过。”
我俩没能好好过,她跟陈志刚也有缘无分天人永隔,说来都是造化弄人。
路过的侍应生扶住靠在墙壁上愣神的我,“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谢谢。”我躲开他的手,包间内烟雾缭绕,在左侧的某联盟高官第三次蹭掉筷子并趁机触摸我的手后,我随意寻了个借口跑出房间,给杨松伟发去消息让他来接我。
“你爸还没完事?”
“没,我在路口蹲着呢。”
“行吧。”我撂了手机,头痛欲裂地待了一会儿,暗暗期盼里面的局早点结束。身边的侍应生还没离开,他们穿着统一的墨白搭配制服,身姿婀娜,宛如行走的山水画般。兰亭的侍应生招聘标准基本对标联邦电影学院,连端盘子的都长得如此标致。我多看他两眼,倒让这位稍显青涩的美人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您在哪个包厢先生?我送您过去?”他或许认为我喝多了认不清路,自告奋勇要送我过去。我抬手朝前随意一指,他眸色一闪,放下空盘,小心地搀扶我走进包间。
包间内没开灯,看不清布置,侍应生关上门便离开了,陌生的气息包裹住我,我摸索上前,旋即停滞脚步。视觉丧失时其他感知便格外敏锐,直觉告诉我马上离开,我转身去寻门把手,灯却忽然开了。刺眼的灯光不由分说落下,我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只见林江州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翘起,他的身侧东倒西歪着几位不正经的熟悉身影,此时都一脸戏谑,他们身侧陪侍的少爷公主们也一脸好奇地打量我这位不速之客。原来竟有一屋子人吗?为什么要关灯等我撞进来?为首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扫我一眼,“好久不见,李先生。”
林江州的眼神是我从未见到过的陌生,我如芒在背,原来是好戏开场。
“你......”我像只受惊的羔羊一般步步后退,扑到门上去拼命摇晃门把手,可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锁死在外面,我暗自懊恼,小小声地跺了跺脚。我略显笨拙慌乱的动作逗笑了沙发上的人,不知是谁嗤笑一声,我顺着笑声看去,是坐在鲍偲望身边的男人。他模样不错,会所提供给少爷们的衣物妆造都是顶级的,此时坐在新城几位大人物身边也让他忘了身份,自命不凡反而忘了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的眼神只在他身上扫过一瞬,落在了鲍偲望头上。鲍偲望脸色忽得一凛,说好演戏的真惹到嫂子了他可担待不起再说嫂子的猫还在他家咪咪叫呢,鲍偲望大脑飞速运转,“噌!”地一声坐直,厉声呵斥道:“笑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鲍偲望面上是指桑骂槐,骂给在座的其他人听,我这样的货色也敢跟林江州叫板。其实更是出气给林江州听,不敢真的让我挨了笑话。
他身侧的少爷顿时落了泪,揩着泪躲到一边去,看向我时一脸幽怨。
“好了,”鲍偲望斜前方抱臂的公子哥打圆场,“你,过来。”
在座四位,除开鲍偲望曲嘉言那俩,这位我还真没见过。我依旧紧贴门,湿润的眼眶托住欲哭无泪的一双无辜的眼睛,胡乱扫视着他们。鞋底粘在地板上似的,不肯迈步。
“看看杨公子给人吓得,”曲嘉言开口了,他原本坐在林江州身侧,隔开林江州和他点的omega的距离,“行了过来吧,坐,不愿意坐就站着听,反正你呢,是走不了了哦。”
曲嘉言冲我一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样。我满脸不情愿地在他的三催四请下蹭到沙发边,坐在沙发边上的omega登时喜笑颜开地给我让座,他巴不得挨着林江州和曲嘉言两位大金龟坐。但林江州面色冷沉的扫了他一眼,omega抬到一半的屁股瞬间落下,他端坐在座位上,笑着请我去曲嘉言留出的空座上。
我甫一落座,林江州翘起的腿立刻放下了,他的身体习惯性偏向我,面容却瞧不出任何亲近的意味,反而一脸不屑与冷漠。场子尴尬地冷下来,我双手放到膝盖上,不知下一步该怎么继续。
“鲍总,您说关灯玩的游戏就是这个吗?”鲍偲望身边换了个人,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鲍偲望胸口,“好没意思哦。”
“怎么能够呢,这不人到齐了,马上开始。“鲍偲望哄完人,开始Q流程。
“听说李先生在协会入职了?”
我死死盯住自己的脚尖,木讷地点点头,不知所措。
“看来我们林总这块高板是好踩啊,理发师傅都能整成协会干事。宝贝儿,还不去好好伺候伺候林总,改天说不定兰亭都送给你了。”
“讨厌!”鲍偲望的宝贝推他一下,起身风姿万种地凑到林江州右手边坐下,倒了两杯酒递上一杯,“林总我先敬您一杯了。”
林江州勾唇一笑,喝了omega喂到他唇边的酒,挑衅地睨我一眼。我根本不看他,依旧低头死盯鞋尖,不过这次是林江州的鞋尖,因为我已经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林江州忍痛喝完一杯香酒,推开怀里的omega,“李先生大恩大德,我林某也得敬你一杯。”
林江州倒满一杯,递到我面前,我推拒不得勉强喝下。得了,可乐。
我面露难色,一小口一小口喝完半杯,嘴唇泛起水光。
“诶,干喝有什么意思啊。玩呗?”我放下酒杯的同时鲍偲望开口。
“行。”曲嘉言应了,去够骰子。鲍偲望抓住他的手,“不玩这个,新朋友来了咱玩新游戏,杨公子可以吗?”
杨文进哈哈一笑,“奉陪到底。”
杨文进不笑的时候我还不太能分辨他的身份,笑起来倒是和他老子如出一辙,我趁乱看向林江州,他不易察觉的同我视线对撞,微微颔首。看来是了,杨立邦让便宜儿子杨松伟勤勤恳恳打工,自己亲儿子倒是应酬不断,花天酒地。想到这里,我暗暗加大脚上的力度,看林江州强忍住龇牙咧嘴的笑话。
灯光再度熄灭,五彩斑斓的氛围灯亮在四周,于我而言与黑暗无差。昏暗之下,我不知觉靠近身边的热源。鲍偲望提出击鼓传花,空酒杯传到谁手里就要回答问题,或者以酒代罚。
事明显冲我来的,在喝了三杯可乐后,我选择回答问题。
鲍偲望问我:“李先生新工作怎么样?”
“挺好。”
“诶,鲍总不许放水啊!”有个omega抗议,“怎么问我们的就不正经呢!”
“就是就是!重新问!”几个陪侍的少爷集体抗议起来。
“好好好宝贝们。”鲍偲望清清嗓子,“你说说,林总怎么得罪你了?你铆足劲折腾人家?看来是我们林总那晚没伺候好你?”
我满脸羞臊恼怒,“你!”
“我什么?被玩烂的货色也敢搞仙人跳?”鲍偲望嘴上不留情,眼神却不敢看我们,暗自哀求林哥别秋后算账。
“好了。”林江州出声制止,他如毒蛇般凑近我耳后,手掌环过我的腰想向下抚摸,停留在腰下三寸处,“别为难他,至少这张脸还有用。”
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颈侧,我握紧手里的空酒杯,蓄力一砸。
“砰!”砸亮了灯光,包厢灯光大亮,所有人都从沙发上弹起来了,看向地上昏倒过去人事不省的林江州,他的后脑勺处留出鲜红的血液,我依旧紧攥着凶器,恶狠狠地盯住他。
曲嘉言登时呵道:“把人扣住!叫医生!”
包厢门打开,杨文进先一步攥着手机窜出门,想来是通风报信去了。我被鲍偲望扣下,瑟缩在角落里,手上还有半只沾血的酒杯,屋里的omega们四散奔逃,生怕沾染了人命官司。医生赶来前,林江州勉强转醒,他说:“滚。”
杨文进前来这趟就是替杨立邦打探林江州的态度,他要是余情未了那这个omega就不能动,在协会当他的吉祥物,抽个时间找个由头再送给林江州卖个人情,风头过去了人也好处理了。但要是下了决心要搞死他,那就更好办了,上头缺人缺得紧,光幼儿孤儿能有几个?杨立邦顶着压力,对儿子和下属也没好脸色,吩咐手下几个拉皮条的赶紧搜罗新鲜货。
林江州发了话,杨文进也好交差。他吩咐手下带走我,安稳送回住处,“不必担心,杨先生会处理的。”
杨文进的副手离开,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下的力气不小,也不知道林江州被我打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