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景好像突然跌落到了湖水里，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带动着水汽往上走，湖面深不见底，未知的恐惧感渐渐包裹住了沈景，可徐灏却伸手接抱住了她，腰间手的力度在不断加强，好像要把沈景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景，不要怕！”徐灏轻轻抚摸着沈景的头发，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他叫她小景，只有家人才会叫她小景，那一瞬间，沈景觉得她和徐灏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窗外的风刮得紧，敲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沈景和徐灏在屋内抱作一团，沈景觉得安心，从未有过的安心。
“其实我很久就留意到你脖子上的疤痕，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疤，直到和制药公司合作做项目，我去查免疫系统资料的时候，了解到了甲状腺相关病症，才开始怀疑的。”徐灏把沈景松开，可是眼睛却盯着沈景的脸。
“那你怎么没问我？”沈景来不及收回她差异的表情，原来徐灏都知道，那他为什么不问，如果他问了，他们就不会闹出那么大的矛盾。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可是你喝醉酒那天，我扶你回房间，看到了那个药瓶。”
“那你怎么不说？”沈静心里疑惑，还是问了出来。
“我不想逼你。”徐灏回答的真诚。
沈景拉开项链，露出下面的疤痕，“看到了吗？这是我做手术留下的疤痕。”
徐灏伸出手，用指腹摩擦着那个疤，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了沈景的全身，她没有退缩，反而把扬起了头，尽量把脖子露出来，让徐灏看得清楚一些。
“当时一定很疼吧？”徐灏把手放下，搂住了沈景的腰，把整个人都揽在怀里，语气中带着颤抖。
“打了麻药的。”沈景安慰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疤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徐灏身上，此刻她要努力安慰徐灏不要伤心一样。
“那也很疼，我现在看着都觉得疼。”
“医生说如果控制得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沈景摸了摸徐灏的头，想给她点安慰“我都有定期复查的。”
“那下次复查我陪你去好不好？”
“好！”沈景答着，手臂搂住了徐灏的脖子，每次复查，她都会在检查室门口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进去，每次拿检查结果，前一晚沈景都睡不着，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等待死神判决的人，除了等她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现在有个人愿意和自己承担这样的担惊受怕，她喜欢，也担心，她害怕多了一个人，担惊受怕就会多一分，这样想着，沈景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你的顾虑在哪里呢？怕拖累我？”徐灏扶着沈景的肩膀问。
“如果复发了呢？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我们结婚了，影响生孩子怎么办？”
“哼～”徐哈突然冷笑了一声，“那就不生啊！”
“徐灏，你越是这样我就害怕，害怕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给不了你同等的爱。”
“难道你的爱就是给我生孩子吗？”
“徐灏！”
“沈景！”徐灏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想让你给我生孩子。”
“可是我们之间不只有我们，还有你的家人，与其到那一步再分手，不如不要开始。”
“沈景，你就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我可以让自己慢慢不喜欢你，我们那么多年没见不是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你现在偏要执着于和我在一起呢？”沈竟说这又低下了头。
“可是我们又见面了呀。”
“徐灏，我不想在愧疚中过一辈子，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沈景的倔劲又上来了。
“我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不生病，如果有一天我得了同样的病，像你现在这样，你会嫌弃我放弃我吗？”
沈景看着徐灏认真的眼神，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会，可是她看着徐灏这张脸，想着还有更好的女孩在喜欢他，沈景就没办法斩钉截铁地答应他。
“你只要回答我，你喜欢我吗？”徐灏看沈景犹豫不决，又问了一个问题。
“徐灏，别逼我！”
“好，我不逼你，我有足够的时间跟你耗。”
“徐灏～”沈景知道他不生气了，可还是放低姿态恳求他，“我们就做好朋友好不好？”
“不好！”徐灏置气般地亲了沈景一下，“谁家的好朋友接吻，你告诉我？”
“那你圣诞节还和路漫漫约会！”沈景把头埋在徐灏怀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还是个不敢大吵大闹的小媳妇。
“吃醋了？”徐灏靠在沈景耳边问，边问边朝她耳边哈气，湿热的水汽把沈景弄得好痒，进而全身都软了下来。
“我没……“沈景话说到一半抬头看徐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噤声，好奇怪，看到徐灏那双眼睛沈景就没办法撒谎了，“下次不准和她一起去。”
“好～只和你一起。”徐灏抱紧了沈景，“那你也要给我机会吧，我约你你要出来，好不好？”
“好！”沈景没有理由说不好。
沈景待在徐灏的教师公寓，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去，徐灏在玄关抱着沈景不撒手。
“我怕我一撒手，你回去了明天又变了。”徐灏撒娇道。
沈景实在忍不住徐灏在她面前这样，他怎么突然变成一只大猫了，还是个毛茸茸的大猫，像赖赖一样。
“不会的，我保证。”
“那我明天去看你。”
“好！”
“你要在门口迎接我。”
“好！”
“然后给我一个拥抱。”
“徐灏～”
“好吧，那拥抱就算了。”徐灏直起身来看着沈景，“可别又把你吓跑了。”
“我再不回去，外婆要担心了。”
“那你开车慢点。”
“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沈景实在受不了这腻歪劲，她怕自己等会又色心四起，又作出什么不能弥补的事情来，赶紧找个借口撤退。
回去后的第二天，沈景开启了发癫模式，当然了，发癫是孙蔓庭说的，她的原话是：“沈景，你没事傻笑什么，跟发癫了一样。”
只有沈景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癫，可是她不愿意承认，反而拿年终奖威胁孙蔓庭：“快过年了，好好表现，不然我扣你年终奖。”
“年中奖？你有前给我发年终奖？”
孙蔓庭把沈景问得哑口无言，她看向正在忙的孙蔓庭，她刚来的时候总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那时候沈景还开玩笑地说，她把莫奈家的花园都穿来了，可是现在，她穿着灰色的大衣，头发随意扎起来，不是粉黛，手上是上次搬花盆的时候磨的泡，泡破了，手开始褪皮。
孙蔓庭已经完全变了，她已经不是刚来时候的那副不靠谱的样子，这大半年来，她们吵过冷战过，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过要放弃。
孙蔓庭忙碌的身影渐渐模糊，一直到一滴眼泪掉到了手上，沈景才察觉到自己哭了，可是她为什么哭呢？难过？委屈？伤心？感动？
都不是，是成长，沈景那颗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在层层揭开，她渐渐有了想要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冲动，这是一种信任，无关什么友情爱情，如果非要说一种感情，那就是成长，是徐灏和孙蔓庭为她提供了一方沃土，让她可以自由生长，长成一棵无畏无惧的参天大树。
“孙蔓庭，谢谢你！”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不想给年终奖也不用这样吧！”孙蔓庭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腊月的冷冽天气里，孙蔓庭的额头渗出颗颗汗水，让沈景忍不住想要帮她擦一擦。
“累了就歇会儿，活是干不完的。”
“对，你坐那悲天悯人，活就能干完了。”孙蔓庭擦干额头的汗水，转过头骂沈景。
“哈哈哈，这小丫头的嘴不得了。”刘念抬起头看看着孙蔓庭。
沈景被噎得尴尬，转过头来和刘念聊天。
“嫂子，肖牧宇什么时候回来？”
“他早着呢，要放年假才能回来。”
“你们这么生活不觉得辛苦吗？”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等你们有孩子就知道了，干什么都是为了孩子，也没时间去想什么活着的意义，把孩子好好养大就是意义。”刘念叹了口气，接着说：“徐灏最近怎么没来？”
“哦，学校考试周，他要监考，还要批改试卷。”沈景下意识解释，可随即有想到徐灏嘴甜说今天来找她，沈景涨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还是闭嘴，下一秒又担心，徐灏今天到底来不来？
“是啊，顾浩轩最近也忙呢，高中比大学忙得多。”
“你们这姐妹俩挺好，找的都是老师，老师好，假期多。”
沈景看了一眼孙蔓庭，没有反驳，“过年我给你们多放几天假吧，和家里人出去逛逛。”
“嗯～”孙蔓庭看向沈景，“你也多出去逛逛，别总在家里待着，人都傻了。”
“你才傻！”沈景指着孙蔓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