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楼一树。
楼一树心下发慌,他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不应该这么直接地问出这句话。
乔雩溪的话让他后背发汗:“怎么突然聊到假体,你不知道假体?”
夜柒趁机出来添油加醋:“一树还是脸皮太薄,刚刚我们在聊乔哥被他撞到的事,所以……”
说是脸皮太薄,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就是不敢承认整容这件事。
乔雩溪听到这,终于理清了他们在聊什么,无所谓地说:“楼一树又没整过,撞得也不痛,就是吓了我一跳。”
如果楼一树的鼻子里有假体,以那个速度撞过来,别说假体会撞坏,他的背都可能被撞出一个窿。
“怎么可能?”
还没等夜柒着急,绮罗先下意识地反驳乔雩溪的话,其他人他不知道,但他是刷过楼青台的早年视频的,这张脸怎么可能没整过?
虽然那个早年的视频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人的骨头肯定是不会变的,工作原因,绮罗对人脸部的结构不能说庖丁解牛,但也算是熟能生巧,就早年视频那骨相,和楼一树现在的骨相,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除非……
“一树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脸吗?”
有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在绮罗的脑海中浮现。
楼一树一听到乔雩溪的反问就一直在装鹌鹑,不敢说话,回应绮罗也只是点了点头。
绮罗用手指和手掌一点点描摹楼一树的五官,重点检查了楼一树的骨头,片刻后,他的嘴唇微颤,吐出了一句真相:“原生脸,没整过。”
不仅没有大整,甚至连微调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的,绮罗对自己的专业非常自信,皮相可能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但是骨相……除非……
楼一树和楼青台不是同一个人。
绮罗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乔雩溪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又在闹哪样,他瞄了眼站在身侧的楼一树,虽然楼一树没做过医美,但是假体这个名词应该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严重怀疑楼一树是用2g上的网。
“走了,先进去。”他招呼大家先进府,天越黑越冷,府里还有暖气。
绮罗跟在大部队的尾巴,独自凌乱,和他一样凌乱的还有网友们:
【啊??绮罗不会被收买了吧?】
【楼上这话说的可笑,你是说乔雩溪也被收买了?】
【干脆说除了你的夜柒哥哥,所有人都是楼一树的托呗。】
【真的看你们不爽很久了,要是说没有预谋我肯定是不信的,打团就夜柒家最积极,跟狗似的,一闻到楼一树的味儿就组团冲。】
【你见过这么高级的科技脸吗?说别人整整整的,你干嘛不整成这样,是不想吗?】
【夜柒就是故意的,有毛病,懒得喷。】
【刚刚那个骂cp姐的出来!乔雩溪和楼一树一个帅一个靓就是好嗑!怎么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楼一树原生脸长这样很牛逼吗?】
【+1,之前还想着整的好牛逼,结果没想到是原生脸,女娲大人下辈子照楼一树的样子捏我行吗?】
刚进门,就听到一阵放肆的大笑,楼一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九,脸上挂着络腮胡的男人,豪迈地挎着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既然是侄儿和乔公子的好友,吕某自然好酒好菜招待着。”
他笑得豪爽,应该就是吕佑安吕将军了,不,应该说是,符合后人想象的吕佑安。
楼一树看现代人扮演自己的昔日好友,也觉得有趣非常,等等,侄儿?
他回头看向苏儿,问道:“苏儿的人设是?”
苏儿说:“我是吕婉安的儿子!吕婉安是他的姐姐。”
将军也有自己的家人了,楼一树看向走在前面的“吕佑安”,鼻腔略酸,眼尾红润。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正好用餐。”吕将军热情留他们下来吃饭。
此时一个士兵冲上前来,禀报:“报——姬相与陆使臣求见。”
“他们来干什么?”吕佑安面上嫌弃。
苏儿一听这两个姓,立马扯扯吕佑安的衣袖,小声道:“舅舅,那也是我的朋友。”
听到苏儿的话,吕佑安瞬间变脸了:“哈哈哈,我的侄儿出息啦,交了那么多朋友。”
“让他们进来吧。”
姬梓玄和陆永宁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还好将军府饭菜足够,大家在圆桌坐下,解决了晚饭。
吃饱喝足后,众人也没有忘记来这儿的目的,乔雩溪开口问道:“吕将军,我们来这主要是想知道一些有关于楼烟雨的事。”
已逝之人的人设肯定是难度最大的,只能通过与楼烟雨相熟的人问出来。
“烟雨啊。”吕佑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比起我,感觉他更像是吕家人。彼时,我还不是吕将军。”
——
“树树!”吕佑安一把抓住了楼一树的胳膊,强硬地将他拖到鸡坊,“晚点再回去嘛!我就看两场,不,一场,行不行?求你了。”
吕佑安想看斗鸡,楼一树则是要去将军府练武,如果楼一树先到将军府,那吕佑安肯定是要被吕将军揍的,所以他只能求楼一树陪他看完一场再回府。
这时的他们仅有十二、三岁,楼一树的声音很清脆:“说好的,就一场,不许像上次一样,又耍赖。”
“好树树,我肯定不耍赖。”他是这么保证的。
可一场过后,吕佑安直接抱上了楼一树的大腿,被楼一树一瘸一拐地拖着,哭着喊:“在看一场嘛!在看一场呜呜呜!”
——
“他练武练得比我还勤快。”坐在将军府的“吕佑安”笑着说,“当然天赋也高于我。”
陆永宁微垂着眼睫,在这吕佑安的话语中,回想着那年那时的点点滴滴。
——
真到了将军府门口了,吕佑安就不敢哭了,他气楼一树不把他当兄弟,刚刚有多可怜,现在就有多无情。
楼一树也懒得去哄,反正没两分钟吕佑安就会自己忘了。
“师父!”楼一树一准备练武就很兴奋,对他来说,比起学堂里纸上的知识,他更喜欢手上握着真枪真刀的感觉。
吕将军听见这声儿,就知道那天赋极高的徒弟以及那不省心的弟弟回来了。
“一树,今儿在学堂累不累?”
吕佑安不服气:“姊姊!怎的不问我!”
吕婉安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揪着吕佑安的耳朵,怪他不争气:“那么想听我骂你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烟雨出去鬼混!你要有一树一半努力就不错了!”
“疼疼疼!姊姊!”
吕婉安天生神力,他们的父亲战死后,她就继承了父亲的战袍。吕婉安在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最近边关安稳了,她才有时间回京城,回来时才发现,本来只在襁褓里的娃娃,已经会追着她喊姊姊了。
“为什么一定要练武啊?”吕佑安抱着比他还高的枪,埋怨道。
吕家枪法强势,但其中有些动作不适宜女子的使用习惯,吕婉安就做了些改动,让这枪法掺了点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门道。
一套枪法下来,吕婉安笑道:“因为你是吕家人啊。”
“那我下辈子不做吕家人了。”
楼一树听到这也觉得有趣,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做纨绔!”吕佑安大喊,很是自豪,“我就要做纨绔!”
“做纨绔我就让一树去收你!”吕婉安用枪屁股拍了下吕佑安的屁股。
——
“就这样,直到我们都弱冠,烟雨的武功已经能独当一面,而我,唉。也在这时,边关格局不稳,我姐得回去,并且要带我上战场,烟雨此时也被迫进朝堂当宰相。”
“可烟雨的志向从来都是守卫边关,我自然是想留在京城,我们当时就商量了一件特别馊的主意。”想到这段史事,饰演吕佑安的演员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楼一树则是脸皮发着红,羞的。
夜柒演多了电视剧,猜到了后面的剧情:“不会是身份互换吧。”
“是的,哈哈。”吕佑安大声笑了起来,笑声震得天花板颤颤,“不过烟雨还没出京城呢,就被我姐发现了,然后我姐又打了我一顿。”
乔雩溪听这段故事,总感觉逻辑有问题,他问道:“烟雨弱冠就当宰相了?”
当时他们都才弱冠吧,更别说楼烟雨一进宫就当宰相,宰相可是相当于现代的最高行政长官了,说难听点,十八岁就是一小孩,小孩掌握国家大事,这对吗?
吕佑安也明白众人的困惑,他解释道:“对,你们知道烟雨的父亲吧。”
“楼谨?”
“嗯。楼谨在京城满负盛名,之前上面那位龙椅坐的不稳,就先重用楼谨帮他稳固,可皇位一稳住,楼谨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很现实,每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位置受威胁。
吕佑安补充道:“楼谨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就直接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他的位置,好保全家老小的性命。只是楼烟雨虽然在学堂成绩好,武学天赋高,但其实一点政治基因都没有遗传他爹的。”
“都说什么,老谋深算八面玲珑的老狐狸竟然生了个,什么来着?”
陆永宁在旁边憋着笑,偷偷觑楼一树那红透的耳尖,说道:“琉璃心。”
“欸!对对对。”吕佑安甩着手指头,“谁都没想到心思深沉的楼相竟生了个面子里子都纯净的。有一次还闹了个大的……”
——
这是楼一树干宰相的第三年,这个活他越干越憋屈,主要是他爹还带走了他娘,说是没有完整领略江南好风光,就留他一个人在京城。
他把心中的悲愤化作了一笔笔的文字,写在明儿上早朝要用的奏折上。
扣扣扣——
嬷嬷敲了几下门,走上前来,手里抓着一个碗和一封信。
会给楼一树写信的也就两人,一是远在边关的吕佑安,另一个就是在江南逍遥的父亲母亲。但吕佑安前两天已经回京复命了,所以只会是爹娘给自己写的信。
“先把药喝了。”
嬷嬷手快,眼见楼一树要来拿信,赶紧就将手收了回来。
“噢~”楼一树乖乖地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这其实也不算是药,就是简单的补品,里面放了些柴胡、当归、白芍、白术……之类,用来缓解情绪的补品罢了。
喝完药,楼一树一看信封,看到大大的“楼谨”二字,瞬间就失了一半的兴致。
只是没想到,这信件打开后更是给了他一个暴击。
什么妹妹?什么一花?他妹妹怎么能叫楼一花!!!
楼一树崩溃了,自己叫楼一树就算了,好歹还算个人名,可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叫楼一花呢?这名字多难听啊,出去多没面子。
一刻也等不得,楼一树立马回了千字长篇强烈反抗!
可这一封信却始终没有任何回信,甚至往后楼一树都始终没再收到自己父亲的信。
到了第二天上早朝的日子,楼一树的奏折终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龙椅上,九五之尊身着金黄色的龙袍,面带威严,拿着楼一树的奏折,幽幽地说道:“楼卿,倒是我看低你了,你这《逆世袭论》写得不错啊,只是不知众爱卿怎么看?”
此话一出,震惊朝堂所有人。
先别说将世袭制废了会动多少人的蛋糕,就拿燕朝来说,实行世袭制已经百年有余,废了大概也会使社稷不稳。
果然,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就有个老臣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一瞬间,越来越多的臣子站了出来,一致说:“臣附议。”
唯独吕佑安。
“吕小将军,你怎么看?”皇帝也有听说吕佑安跟楼一树关系甚好,这一问也是试探试探,毕竟吕家有兵权,要是楼一树以后成长起来了,对他的威胁可不小。
吕佑安已经汗流浃背了,他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清了清嗓子,偷偷觑了下楼一树的脸色。
好嘛,脸黑的像锅底。早知道楼一树今天要开团,他就请假不来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