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怒火在流路眼中燃烧着,为了这次生气他已经准备好久了!
路俨毅傻了眼,微皱眉头,这么生气的吗?相处这么久,他从来都没见过流路无视食物,朝自己发火的样子。
他瞧着流路的模样,试探性的又将乳茶和点心轻轻的往流路面前推了推,见他还是紧抿着唇,火大的瞪着自己,路俨毅探出手去,拉住他拍在桌上的手……
流路柔软的掌心拍得通红,路俨毅对着掌心轻轻的吹着气,软声道歉:“姐夫是为之前突然出门没给路路讲道歉,上次事发突然,姐夫以后不会了,路路原谅姐夫好不好?”
流路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掌心有些木木的疼,现在却被这气息吹得有些发烫,他难受极了,抽回了手,贴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凉意缓解了他的不适。
路俨毅见他收回了手,心中急了,他担忧流路因为生气而伤害自己,再次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为了让他不生气,可耻的装起了可怜:“路路真的不能原谅姐夫吗?为了给路路道歉,姐夫一大早去阮香斋买的,还差点被骂……”
流路呆呆的看着路俨毅狭长的双眼睁大,眉头微蹙,薄唇微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流路的心跳如擂鼓般,砰砰直跳,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路俨毅的头,就像阿姐安慰自己那样。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天灵盖直冲心头,路俨毅头皮发麻,却又因为害怕他生气,硬着头皮接受了抚摸,他没有忘记这副样子要达到的目的:“路路原谅姐夫好不好,乳茶不然都要凉了……”
流路被路俨毅的样子晃晕了,呆呆的点了点头,接过了乳茶喝了一口。
见他点头,路俨毅送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将油纸包裹的糕点打开,殷勤的递到流路的手边。
有眼色的下人这才端着早饭到来,还只端了一份,径直放在主子面前,消无声息的离开。
惹了流路生气了路大将军,在接下来的几日都表现得十分乖巧,这次是路大将军凑在流路身边,看他玩耍,搞得卫昭都没了用武之地,只得天天跟在柳伯身边帮忙。
这日子慢慢的溜走,路遂学会了第一个词‘舅舅’,流路开心得将路遂抱到了院子里同眠,气得路俨毅一夜未眠。
他找上柳伯生气,不敢相信:“她怎么先喊的是舅舅!”
柳伯也不安慰他,笑眯眯的火上浇油:“小公子可每日都会去跟小小姐玩上一个多时辰,若是将军再忙些,小小姐学会的下一个词可能也不会是爹爹……”
“……”路俨毅受到了打击,他每次回来也是第一个去看女儿呀!
路俨毅受了打击,几日都待在了府上,天天到女儿面前晃悠,教她喊爹……
却不想乳母来了他跟前请辞:“将军,我夫家让人带来口信说婆母身子不好,无力再照顾孩子,让我跟您请辞返家,照顾婆母和孩子……”
这事来得太急,李家娘子在这几个月性子柔顺,细致,将路遂照顾得极好,若说路遂最喜欢谁,说不得流路都要靠边站。
“你家中有事,我也不便留你,但是需要你再留几日,等给府上几日找乳娘的时间。”照顾婆母,乃是孝道,路俨毅不便再留。
“我省得,就是家中催得急,还请将军能快些。”李家娘子垂着头,害怕主家生气,催促的话都带着颤音。
将军府将要招乳母的消息散布出去,先来的不是乳母,而是曾经的上司,父亲的下属,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路俨毅收到拜帖时,愣了一下,曹仲曾是他父亲的副将,也曾是他的上司,父亲死后,路俨毅十几岁时,为追寻家族的荣光,也是为了洗刷父亲败仗的污名,奔赴军营,母亲找上了曹仲,将他分在他的麾下。
直到他封了将军,可以独自带领将士时,曹仲同皇帝请辞,解甲归田,在京郊做了个富家翁,匆匆算来也有好几年未见了。
“曹叔,多年不见,您身体可好?”路俨毅到门口亲迎,扶着曹仲入府。
年入六十的曹仲,拍了拍路俨毅紧实的胸膛,笑呵呵的回道:“老咯,在家含饴弄孙,也不操心,但这身子骨还是没以前中用,你小子身体结实了不少!”
“哪里老了,我瞧着曹叔精神抖擞,不减当年。”路俨毅拉着曹仲上下检查。
两人入座之后,曹仲问道:“我如今老咯,之前你孩子的满月宴,我早早的就想来,没想到受了风寒,家中孩子担忧我在路上出事,不准我来,才没来,你可不要见气。”
“说什么呢,曹叔的身体重要……”路俨毅说完又担忧的问道:“曹叔舟车劳顿在府上住几日吧,我去寻个郎中,为您检查一下……”
“不用,我今天来啊,是听我家那小子说你在寻乳母,我估算着这孩子如今也快十个月了,寻乳母,不如趁孩子没有记忆给她找个继母,年纪小还不知事,两人相处起来才不会有隔阂……”曹仲叹了口气说道。
路俨毅僵了一下,顺着他说道:“孩子小不知道对方是继母,若是有了其他孩子对她不好,那该得多伤心,曹叔,说实话,我如今不想再成亲……”
“这如何使得,你不成亲,路家的香火如何传承,你现在功成名就,就应该绵延子嗣,不然你父母在底下如何放心?你若是忧心后面的妻子对孩子不好,找个知根底的不就好了……”曹仲苦口婆心的劝道。
嘶,路俨毅的头开始痛了,推脱道:“哪有好女子愿意做一个鳏夫的续弦……”
“唉,实话说了吧,我家小女儿,以前就崇拜你,我也同她讲过你的情况,她愿意做你的续弦,会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曹仲说道。
路俨毅有些尴尬,他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拒绝道:“曹叔,您知道我与流霜的情谊,我短时间真的没有续弦的想法,我现在只想将孩子好好养大,将霜儿的弟弟照顾好……”
“流霜的弟弟你也接在一起?”曹仲诧异道。
“是的,他现在也同我一起生活。”路俨毅点点头。
曹仲心底暗皱了眉,不再提及小女儿,只是讲着他再取一事:“那你也要早早的计划子嗣一事,你家中只有一个,不早日再取,如何才能添丁?”
“曹叔的关心,我已经收到,我会慢慢计划的,请您放心。”路俨毅道。
“还慢慢计划,你知道你今年多少年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到不惑,还不急!”曹仲虽然是为女儿的亲事来,但路俨毅他也时真的关心,气道。
“我听说你现在都不再上朝,年轻人不要总想着轻松,你可不要掉以轻心,手中权柄若没握好,小心鸟尽弓藏!”曹仲瞟了瞟四周,附耳小声提醒。
“曹叔刚刚还说我快至不惑,现在又说我是年轻人,真是让我一头雾水……”路俨毅笑着道,又小声回答:“我心中有数,曹叔如今不再朝堂,就不要关心这些事情,容易惹祸上身……”
曹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还需得你教,若不是担心你,我会把这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路俨毅咧了咧嘴,曹仲起身便要走,路俨毅赶紧留。
“我家那傻孩子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在你这里留着,她就在那眼巴巴的盼着,我得回去给她寻个好夫婿,断了她的念想……”曹仲说着又瞪了他一眼,自己那还不满十八的小闺女也不知道看中这小子什么了,这小子还不乐意!
路俨毅看看天,看看地,自然也就不好再留了:“曹叔以后有什么事只会一声,妹妹若是寻了好夫婿,告知一声,出嫁时我这个做哥哥的为她添妆,算是赔罪……”
“哼,那你等着,必定得让你给妹妹添个大的……”曹仲知道这算是明了,确实没有心思,认真的看了路俨毅半瞬,他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看这个老哥哥的孩子几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路俨毅看着他的背影也叹息了一声,父亲六名副将,最后只剩下了曹叔一人,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见他几次。
找乳母的这事,总算有了眉目,这次入府的是一名很有福气的女人,笑容憨厚,据说养大了好几个孩子。
新的乳母入了府,路俨毅也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女儿喊的爹爹,心满意足的去了军营训练,当然这事是提前说与流路知道的。
家中来了新人,流路就不会出门得那么勤,但他面对陌生人总是有着几分怯意,小心翼翼的观察。
他悄悄的在路遂的院子门口观察,在窗口逗着宝宝,当然这都是未曾被乳母发现的……
流路算来算去也算是学了几月功夫了,身体强健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肤色有了血色,渐渐的开始有了健康的颜色,肌肉变得紧实,躲藏的功夫也好了不少……
他开始偷偷摸摸的偷看柳伯,偷看宝宝,偶尔偷看昭昭……
卫昭非常后悔……
一次公子和韩家公子玩耍时,他慊下面拥挤,轻身上了房梁,没想到被公子看见了,于是闹着要学……
他没法子只好教他,虽然上不了房梁,轻身的法子练到现在对于普通人还是轻易无法察觉,但是!他能察觉啊!
直勾勾的眼神扰得他睡不着……
他自作孽……他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