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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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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庭院正中撞进来一只黄色的雀鸟,穿过隔子扇,落在一只翘起的苍白食指上。

雀鸟在的场静司手上跳跃了两步,叽叽喳喳一些东西,顷刻间就变成一根羽毛悠悠落在他手上了。

二十四叠铺成的桧木地板中央,两人东西正坐,横穿一条红漆的矮桌,桌上摆着两只茶碗和一盒精致的糕点。的场静司坐西,将这根羽毛收入袖中。

坐东的是一名长发的蓝布衫和服男人,面容约莫三十岁,神情冷淡,他说道,“你很闲吗,做家主整日就干些四处偷听的事情?”

“如果老师肯来帮我,我也不用分身乏术,只能依靠术式了。”的场静司说,他为男人的茶盏续满至杯面。

他的耳目围绕在夏目身边,不光是为了保护夏目和晖,也是想看看是否有骚扰的虫子。

“那些不断骚扰又逃跑的人,果然还是一把揪出来打个痛快比较好。”

老师闭上眼睛,他早就从除妖师里隐退,对此没有兴趣,“没有其他事情就滚吧。”

的场静司微笑着说,“还想请问老师一件事情呢。”

“不安好心,什么事情?”

的场静司沉默了片刻,说道,“产女...”

“从你三年前向我索要产女之术我就告诉过你。”老师不耐烦的打断他,“和妖怪做交易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杀了他们都比这容易——”

“又有一个了。”的场静司言简意骇说。

“......”

老师抬头看了看他,喝了口茶,那张淡漠的脸忽然浮现出一种单纯的疑惑之色,“...你们搞什么东西?你不是告诉我你只是为了的场一族想要个继承人对他没有其他兴趣了吗?”

“我还以为你把他送出的场家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你知不知道的场家那几个老不死的天天敲我门骂我。”

他的疑惑忽然转变成一股夹杂愤怒的震惊,“的场静司,我要是知道这个结果我当时就不会教你这个术法。”

“木已成舟。”的场静司忽略掉老师话中一些不堪入目的抱怨,心说倘如知道有今天,大概他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还会犹豫一会儿。

“不能让的场家知道。”他那只没被符咒遮住的赤色凤眼透出一种冷漠,切割开了原本密不可分的他自己和的场一族。

老师再次喝了一口茶,对的场静司千回百转的心思他毫无兴趣,只觉得麻烦。

“你来到底想问什么?”

“老师,产女的仪式早已结束。”的场静司这才说出他的目的,“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有这种情况,那腹中的心跳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那怎么会是血肉。”的场静司的脸色沉郁下来,“我怕只是产女留下的一个诅咒。”

“再像以前一样你亲自挖开不就行了。”老师说,“如果怕伤害到这个人,尽早把东西祛除。”

“.......”的场静司早想过这个办法,只是结果他不能承担,“那恐怕他会恨我恨到再也不愿意见到我吧。”

这家伙是不是活该?

老师疑惑地问,“难道他现在不恨你吗?”

在的场静司以前说完他的计划时,老师就对这个计划里只能被算计得一干二净的夏目贵志抱有极深的同情。

“......”

“的场静司,你太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往日的风度全都消失了。如果是因为那个夏目贵志,你糊涂到这种程度,我看你还是早日分开为好。”

“说起来,你的夫人和名取家那个孩子在一起,说不定人家会后来居上?我看你不如就成人之美。”

连续两句话让的场静司反而笑了起来,那是一个十足的社交场合的礼貌微笑,紧抿着嘴,敷衍的外拉唇角。

“老师当初和夫人离婚的时候也这样宽宏大度就好了。”他说,“这样我就不必冒着雨给您送信去祈求原谅。”

老师闭上了嘴。

一对师生两两讽刺一遍,各自放过对方,开始说起正事。

产女的仪式并不该有什么问题。除妖师虽然奉行要清除妖怪的宗旨,但也是生活在人类社会,人类世界既然也有为了利益化干戈为玉帛的先例,他们当然也会向妖怪寻求是否可以两相合作的机会。

这道从古流传的术法自然是经过考查,几代人验证的方法。

除妖师要想生下天生具有妖力的孩子保留家世,除了祈求神明还能狡猾的向妖怪索要,后者明显比不可预测的自然要令人放心。到头来,本来是为了祛除妖怪的家族却要向妖怪交易才能延续下去。

漫长的时间太容易扭曲期望长存不朽的执念。

的场静司和产女的交易,虽然作用在夏目贵志身上,但付出代价的是的场静司。他以自己的右眼为交易,许诺产女在的场第一个孩子诞生时候取走。

“如果是因为你用右眼许诺,在履约之时却撕开封印让本来就贪恋你右眼的那个妖怪和产女对付上赶走她——”老师说,“以为能不费力气,看来产女也留了后手。”

不止是人才有机诡的计谋。

“产女虽然是妖怪,却和那些愚钝的低级妖怪不一样,心智超越人类。最有可能的,你那次出格的请神仪式让她狡猾的留下来一个引子,除了晖——”

老师忽然顿住,表情严肃下来,“你想要你的妻子活下来,我劝你还是早点把那个东西取出来,如果那是产女的部分妖力,一降临世间,不知道是人还是妖啊。”

“地场家明明是除妖界的名门,夫人却诞下了妖怪,恐怕要名誉扫地,和依岛一样从此衰落下去了。”

的场静司只说,“世界上没有长盛不衰的事物。”

他这句话说的并不伤感,已经将这个未来视作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和每天夜里入睡前明了再睁开眼睛一定是绚烂的早阳一样毫不怀疑。

时过下午,薄暮的光辉笼罩到庭院的草木中,光已经无法穿过隔子扇越到室内,于是没有点灯的旧时房间里,的场静司的面色让人看不清楚。

“随着高楼拔起,妖怪已经没有前几个时代一样在人类居住的地方泛滥了。”

老师拿起一块茶点咬了一口,说,“除妖师的行当衰落至此,的场虽然兼并了不少没落的家族看着庞大繁荣,却已经有衰颓之势,等到妖怪从人类的世界消失,除妖师也会一样消失吧。”

“不如和我一样,就此隐退?”老师说,他并没有看向的场静司,目光飘忽到天花板上,仿佛寻问的对象是整个除妖师的行当。

“即使有那个时候,的场也会是最后一个消失的家名。”的场静司说。

老师叹了口气,“你的姐姐就是讨厌你这一点。”

他将整盒茶点往前一推,索然无味的说,“喜欢甜点的是你,不是我。静司,倘若不改改你这个傲慢的性格,你的夫人真的会离开。”

我早已做好准备。

的场静司想这么说,但没有将这个深思熟虑的答案说出口,长期以来作为家主首领的本能就是警惕一切留下痕迹的行动,好像一旦成为被他人清楚了解的有形之物,一切再也无可挽回。

他只是收回了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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