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无数只手在敲打。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睡梦中的季安之被雷声惊醒。
季安之猛地睁开双眼,额头上冒着冷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望向漆黑的窗外,掀开被子赤脚走出门外。
“爸爸,爸爸。”无人应答的走廊寂静得可怕。
季安之感到害怕,急切地想要跑到书房寻找父亲。
书房的门正好半掩着,暗黄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她伸出带着湿意的手推开门,本以为会一如往常看到父亲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翻阅文件。
没想到却看见父亲仰面躺在椅子上,喉间插着一把拆信刀。鲜血一直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在他灰色的衬衫上洇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最后缓缓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见墙上时钟发出的转动声,死亡的气息在书房里蔓延。
眼前的景象让季安之头皮发麻,她的嘴巴大张着,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冰凉黏腻的湿意从脚底板传到大脑,季安之迟钝地低头一看,脚背上被踩过溅到的血迹已经开始慢慢干涸。
她脊背发凉,缓缓回头看,桌子附近的血脚印杂乱交叠,恐惧瞬间攥紧心脏。
突然一阵清晰的皮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哒哒”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季安之的心上。
随着皮鞋声越来越近,她慌忙跑到门口上锁,蓄满泪水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冷不丁,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季安之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门。
门把手转动了几圈后,门外的人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发出一声嘲笑后极有耐心得敲起门来。
“咚咚,咚咚咚,看来还有一只小老鼠藏在里面。”
随着敲击声停止,男人的耐心也逐渐消失,“OK,现在游戏结束。”
门外的人像是被激怒一样,开始疯狂地撞击着门。
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响起“砰砰砰”的撞门声,震得门板嗡嗡作响,门框都跟着微微晃动。
季安之的心脏猛地悬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惊恐地捂住嘴。
“啊。”她尖叫出声。
趴在桌子上的季安之身体猛地一颤,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她眼神还有些迷茫,大脑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刚要松一口气,耳边再次传来“砰砰砰”声,她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看着门口,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
“谁?”季安之嗓音嘶哑地问道。
敲门声依旧不停,季安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梦里的画面,每一下的敲门声都像是催命符。
直到一道虚弱又熟悉的声音,透过门传入她的耳里。“安安,我是余晚。”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衣着单薄的季安之下意识瑟缩。
她抬眼便瞧见余晚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发丝被雨水黏在脸颊上,脸色苍白,水珠顺着下巴不断滑落。
余晚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的憔悴不堪,她朝着季安之勉强扯出表情。
“救,……有人要杀我,我总感觉最近有人在跟踪我。”说完余晚又往后回头看几眼。
季安之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她将余晚带进屋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发生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季安之将热茶放在余晚前面随后坐在她的旁边。
余晚神经兮兮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没人后从包里掏出信颤抖着递给季安之。
“安安,你一定要帮帮我……”余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收手后蜷缩在沙发角落。
那是一封黑色的信封,上面盖着暗红色的火漆印。
季安之抽出里面的信纸,上好的羊皮纸上用钢笔写了几行字。
“亲爱的余小姐:
诚邀您参加本月15日的推理游戏。
地点:迷雾庄园
请务必准时出席,期待您的到来,这将会是一场.……难忘的体验。”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封了。“余晚语气充满恐惧,“第一封我以为是恶作剧直接扔掉。可是第二天早上,它又出现在我的信箱里。第二封我用打火机烧毁,可是………“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可是每次只要我将信销毁,它就会在第二天又原封不动再次出现在我的信箱里。”
季安之翻转信纸,不自觉地念出背面写着一行字:“你欠的债该还了。”
“但这次不一样,背面竟然有字,之前都没有。”余晚的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余晚双手紧紧揪住头发,用力地拉扯着,仿佛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她稍稍缓解内心的惊惶。
她嘴里不停念叨:“他肯定知道了,我不要去……他要杀我去偿命,可我不想死……我不去。”
季安之深吸一口气,温和地安抚说:“我们去报警?”
“我报了,但是警察说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只能备案。安安,我真的好害怕。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晚上不敢关灯睡觉,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噩梦不断。”
“那除了信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余晚语气加重认真地说:“没有,只有信。”
“我去。”思考片刻后的季安之抓住余晚的手突然说道。
“什么?”余晚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
“15号,我替你去。”季安之伸出手轻触那封神秘信件。
她认真地对余晚说:“我替你去参加这个所谓的游戏,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余晚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很危险,我不能让你替我去冒险。”
季安之看着手中的信封眼神逐渐恍惚起来。
“你怎么又发呆?”季安之被“啪”的一声响指声惊醒。
“季安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代替我去参加游戏?”余晚面色凝重地看着季安之。
她猛地回神看着余晚平静地说:“我替你去不仅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父亲。”
“抱歉。”余晚满脸懊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安之察觉气氛突变,微笑着说:“都过去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老是喜欢在我发呆的时候打响指的毛病。”
等余晚睡下,季安之双眼半阖,眼眸失焦看着窗外,外面暴雨依旧,嘈杂的雨声令她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多梦,梦到小时侯的事。
她回过神拿起杯子喝口热水,看着电脑屏幕还未撰写完的犯罪报道,文档标题《未解悬案:沉默的目击者》正刺目地闪烁。
倏地季安之从旁边的书本里抽出一封信,动作轻缓,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将信轻轻放在余晚拿过来的那封信旁边,两封信并排放置,火漆赫然映入眼帘。
那一模一样的火漆,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像两颗诡异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这样独特的火漆印记,绝不可能是巧合。
她的耳边忽然出现一声模糊的喊叫,似乎是临死前的嘶吼。
季安之呼吸骤然急促,手抖着拉开抽屉,连桌上水杯被打翻都没管,快速掏出药瓶。
她将白色的药丸倒入手心,喉结上下滚动,药丸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苦涩从喉间传到舌尖。
缓过神后,季安之取下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神色满是疲惫与迷茫,随后伸出指尖轻轻按压着酸涩的眼眶。
三天后,季安之拎着箱子站在码头,天气晴朗海面掀起层层浪花,海浪毫无章法拍打着岸。
带着大海独有的咸涩气息的海风将她的长发撩起,季安之取下墨镜,目光越过茫茫海面,落在远处那座小岛上。
来之前她就调查过,迷雾庄园座落在不远处的私人岛屿上,想来举办这个游戏的人大概是个有钱人,只有有钱人才有这种闲情雅致。
就在这时岸边玩闹的小女孩摔倒在地,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季安之见状,快步上前轻轻握住小女孩的胳膊将她扶起,她拿出手帕擦去眼泪轻声安慰道。
“不哭了,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这个是姐姐最喜欢的葡萄味,作为见面礼送给你。”
小女孩从季安之手里拿走糖,笑着说:“谢谢大姐姐。”
看着小女孩像是本地人,季安之眼睛一亮,温柔地说:“小朋友,去那边的小岛只能坐船吗?”
“没错,但是大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因为天气会变坏,我爸爸说这种就是有命去没命回。”小女孩专注地拆糖纸说道。
“谢谢,不过姐姐还有要时处理,你继续去玩吧。”季安之摸摸小女孩的头,直起身子准备找附近可以过去的船只。
“请问你是余女士吗?”突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问道,他指了指远处写有迷雾庄园的船只,“这是专门接送客人的船,我是开船的叫我赵叔就可以。”
“是的,我姓余单字晚,你叫我余晚就好了。”季安之单手提起裙摆坐到船上,“赵叔,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
“有,我已经送了好几位客人过去,目前还剩最后一位客人。”
结束完这个话题,船里陷入了沉默。直到船停靠岸边,赵叔才重新开口说话。
“到了,我只送到这里。”赵叔将季安之的行李轻松拿起放置地上,“接下来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可以到你要去的地方。
“谢谢。”
从海边到庄园有一些由岩石开凿出来的台阶,这些台阶陡峭而湿滑,小岛四周被大海环绕。
等季安之走到迷雾庄园,天气正如小女孩所说开始变得阴沉沉。
庄园矗立在断崖边缘,是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尖顶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压抑。
季安之想起报道上的照片,果然还是实物看着更美,西方建筑难不成庄园主人还是个外国人。
“房子还行,可惜里面的主人是个垃圾。”
季安之正沉浸着欣赏古老的建筑,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打断了她。她缓慢转身,看见位于几步之外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身材修长,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
“你也是来参加游戏的?”那个男人看着季安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