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看见树冠在风里被碎成十七八片。

“水劫结束，风劫开始了。”玄明子说。

到了四禅天，三灾八难也就彻底结束，这天底下也不会有什么活物存在。

季念昭的剑穗在风里碎成齑粉时，他忽然想起祖师爷曾经说过的话：“三灾八难，最可怕的不是火也不是水。到了修士这个层级，最怕的是天地要教你重新做回一缕气。”

罡风起初像是溪水漫过青苔，转眼化作万顷海潮冲撞经脉。不孤山上绣了细密道纹的制服发出裂帛声，千山剑的屏障亮到极致，竟然也碎裂出了许多细纹。

“然后呢？”季念昭接着问，“他们合力做了个局，又引来了后面的大浩劫，让涂山慈借机飞升？”

铁剑忽然剧烈颠簸。玄明子拍季念昭肩膀时，拇指顺势替季念昭治愈了耳朵后面被风擦出的剐伤：“后面的故事你待会亲自去问祖师爷。”

玄明子抬腿踹向季念昭膝窝，帮他躲过一道无形风刃，指着那道虚空：“你的性子和你爹完全不一样，我虽然没见过你的母亲，但你一定更肖母，是个良善的好孩子。”

“不孤山交给你，我和你师父都很放心。”

“走吧，祖师爷就在里面，以后要照顾好师弟师妹。”

季念昭不肯走：“阿枣呢？阿枣怎么办？”

玄明子顿了一下，才缓慢摇头：“有时候修仙就是这样，要不以生为生，死为死。”

季念昭沉默不语，他懂了玄明子的意思，时间也不容许他再犹豫。

季念昭行了一记师徒礼，正要拜别。

玄明子用剑尖挑自己腰间歪斜的玉带，从夹层里扒拉出一张保命的符箓，顺势塞进季念昭后领：“今年还没给你生辰礼。”

“走吧。”玄明子推了一把季念昭。

季念昭走入虚空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玄明子嘟嘟囔囔的嘱托：“记得和你师父好好道个别，他要飞升了。以后见不了面，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你要学会和那些个吃人的仙门斡旋。不孤山以后就在你的羽翼下了，勤加修炼，做人做事都要沉得住心气，不可不防人也不可不信人，督促那些偷懒的弟子们都要......”

直到虚空的入口彻底关闭，玄明子也没说完他的嘱托。那些话语混在风里，半是笑半是骂。

刚才的狂风打得季念昭脸生疼，像极了少年时晨练迟到，玄明子隔着三重大殿弹来的松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