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明调用的是自己私卫,在速度上,却是比刘承礼快上两个时辰。
他必须要将救人的功劳,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才会得到江淮序这张最有利的底牌。
可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自己先一步抢的不是先机,而是陷阱杀招。
在离京都五百里地的一处茂密山谷中,刘承明的亲卫被人伏击,死伤过半,来的一群黑衣人武艺高强,擅长用毒。
好不容易逃出山谷,却被毒药浸噬身体,一队亲卫还未走出京都范围,便已然全军覆没。
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很快便将尸体上的衣服扒下换上,而后掏出化尸粉洒在尸体上。
那些尸体便顺着血水消失干净,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酉时三刻,刘承礼从兵部亲点了一千骑兵,先行一步赶往离县。他拿了密令,前往知州府调兵支援。
四月草长莺飞,入夜后,蚊虫鸣响,细风拂面,天气甚好,到是适合赶路。
一队人马刚离开京都范围,刘承礼便迎来了第一波的剌杀。
但因他带的人多,又是精锐士兵。那群黑衣人并未讨到半点好处,相反,杀一阵便如一阵风般逃跑。
刘承礼要专心赶路,他怕时间来不及,自然没心思去追剌客,但休息是不能休息了。
他吩咐人连夜赶路,一刻也不敢停。
如此两日后,便又遭遇新一轮的剌杀,但一如上次一样,那群黑衣人仿佛并不是为了剌杀他们,而是为了阻碍他们的脚步。
只袭击一下,像打游击似的消失不见。
如此反复几次后,刘承礼知道,若不解决了这些人,只怕一路上都不得安生,搞不好时间拖长了,江淮序他们就危险了。
当那些黑衣剌客再次来袭击时,刘承礼一点儿也没留余地,竟堪堪斩杀了两名剌客。
而在斩杀的剌客身上,搜到了重要的腰牌,那腰牌竟剌得他满目生疼。
“皇兄,你便这般容不下我么?”
……
铁骑踏过地面,溅起阵阵尘土,如风暴般袭卷而来。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江淮序瞧着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桃花眼中露出一丝轻松来。
“到了。”
“什么?谁到了?”苏婉宁不明所以,不由问道:“是清风吗?”难道是清风搬救兵来了?
苏婉宁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自他们进入鱼山镇后,清风便不见踪影,想来那个时候,江淮序便派他去搬救兵了。
“不是。”他道。
不是清风?那会是谁?苏婉宁想不通。
对面的李清正何时见过这等阵仗,见着黑压压一群铁骑,人都傻了。
难道是上面那位派来的援兵?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清正便又得意起来。
“哈哈……江淮序,看见了吗?援兵来了,这回你死定了,若你识趣,便老实招供,我或许还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援兵没错,但你确定这是你的援兵?”江淮序嗤笑一声,满眼不屑。
李清正身边的王三儿一瞧,似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骑兵不似京都来的,到像是镇守边疆的骑兵啊!
“大人,不对劲啊!好像不是咱们的援兵。”
李清正被王三这么一说,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心一慌张,连忙看去,却是见一片黑压压的马蹄,正井然有序的将他他们团团包围住。
“什么?不是?你可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好像不是京都来的,到像是镇守边关的士兵。”
“什么?镇守边关?”
“是啊!”
“镇守边关的,也不一定就不是援兵,说不定就是那位爷的命令呢!咱们先瞧瞧。”李清正还是安慰自己。
王三恨不得扇他两个巴掌,这个猪脑子,究竟是怎么当上县令的?到这会儿了,还看不清楚局面么?
骑兵手中长枪正直指着他们,威严又冷酷,不免让人生出胆怯来。
士兵列队让开,一人身着铠甲打马上前,当看到李清正等人把江淮序他们围在中间时。
他眉目冷肃,一声令下:“投降者不杀,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会看势头的人也知道,现下不是硬碰硬的时候,纷纷放下手中武器投降。
马背上的人又是一声令下,“来人,将他们拿下。”
士兵齐齐应声,响声震耳欲聋。训练有素地上前,将李清正那几百号人绑下。
李清正傻眼,不由道:“喂喂喂!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要绑的人在那里。”
他示意来人,要绑的是江淮序,可不是他。
那领头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吩咐一句:“把他嘴堵上。”
士兵得令,将李清正的嘴堵上后,将他拉了下去。原本那些人就不是正规军,加上有些人还是山匪。
面对正规铁骑军,自然是吓破了胆,丝毫不敢反抗,只跪地求饶。
那人只是一招手,一群士兵便将那几百号人便被全部带了下去,码头的喧嚣在这一刻,恢复平静。
来人翻身下马,朝着江淮序等人走去。
远远的,那人身姿越发挺拔英朗。见到江淮序时,严肃的脸这才露出微笑,而后跑上前,给了江淮序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序,好久不见。”
“六殿下,安好。”江淮序放柔了语气,轻声道。
苏婉宁这才瞧清楚,来人正是被放逐的六皇子刘承元。
只不过相比之前细皮嫩肉,俊俏小生模样。眼下的刘承元已然强壮结实了许多。
而且整个人也晒黑了,怎么瞧也不似当初那位养尊处优的六皇子。
“怎么样?我来得还及时吧!”刘承元笑嘻嘻道,抬眼看向苏婉宁,又道:“呀!你也在?”
“见过六殿下。”苏婉宁行礼问安。
江淮序顺势拉过苏婉宁的手,一脸傲娇道:“我家娘子,自然是我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是是是,瞧你那德性,我又不跟你抢。”刘承元打趣道。
因着这么长时间未见,刘承元拉着江淮序便说个不停,说他有好好的训练,每日都不曾偷懒。
还给江淮序看自己练的一身毽子肉,“阿序,你信不信,就我如今这体格子,一拳头便能打死一头象。”
江淮序失笑,瞧给他能的。不过,刘承元能这么准时的赶到,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江淮序让四水去搬的救兵可是自己在边关的部下。
“殿下,你该回去了。”江淮序提醒一句。
刘承元立马拉下脸来,“阿序,你这绝情的小子,我这才刚来,你便要撵我走?我可是为了救你,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连个好觉都不曾睡过呢!”
刘承元不满,拉着个脸,控诉着江淮序的无情,若是性别一换,江淮序活像个抛弃良家女子的负心汉。
“七雨,去给六殿下准备足够的水,还有多准备些干粮吃食。”江淮序可丝毫不心软,立马吩咐七雨去准备。
刘承元见此,脸更黑了,不理江淮序,转头看向一旁苏婉宁。
“阿宁阿宁,瞧瞧你嫁了个什么玩意儿?竟这般绝情,好逮我可是救了他的命呢!”
苏婉宁失笑,到着实有些不忍起来,这人风尘仆仆来救援,刚完事儿便要撵人走,确实不尽人情了些。
“要不让六殿下歇一晚再走?”苏婉宁试探性问道。
“我没空招呼他。”江淮序道,转身往县衙门而去。
“活像你哪次是招呼过我似的,再说了,我可不需要你招呼。”刘承元盯着他的背影,嘟弄一句。
却没受他的影响,反而一脸兴致勃勃,找苏婉宁说起话来。
江淮序见两人小声蛐蛐,脸色不善,转头看向苏婉宁,阴阳怪气道:“怎么?这是赶着巴结上了?”
江淮序这是有毛病吧?
“喂,江淮序,你怎么说话的?再说了,不是瞎子,都知道应该巴结谁。”
因着之前江淮序要赶他走,刘承元这会儿偏要和他唱反调。
“阿宁,别理他,本殿愿意让你巴结。”刘承元挤眉弄眼,那意思是:你快来巴结我,气死江淮序那狗男人。
苏婉宁:“……”
无语至极,他俩吵架,到将自己当成炮灰了,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苏婉宁看着江淮序那不善的眼神,浑身散发着的冷气,都可以结冰了。
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宜和别的男子走太近。
于是很是识趣地行了个礼,便朝江淮序走去。
见她如此识趣,江淮序那张寒冰脸柔和下来,转身继续往前走。
刘承元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咬牙切齿吼道:“整军回程!!”
到不是江淮序绝情,而是刘承元的处境,江淮序正是因为考虑到他的安危,才会这般强硬的要他立刻回去。
但,能懂他的人不多,刘承元气归气,可也知道江淮序是为了他好。自然气一下也就释然了。
也许,有一天,等到他强大到足以左右自己的命运时,才可以随心所欲吧!
但眼下,他必须蛰伏,等待时机。
马儿扬起尘烟滚滚,如风暴袭卷,最后化作一丝轻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江淮序就站在城墙上,看着铁骑消失,心头抚上一丝愁绪。
这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