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不上当,轻哼一声:“别装了,再装我就扔下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躺在干草上的江淮序却是一动不动,并未回应她。
“喂,江淮序,别装了,我知道你在装。”
还是没有应她,苏婉宁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连忙伏身一瞧,发现江淮序是真的晕过去了。
她自责不已,明知道他身子虚弱,她怎么会以为又是他在装的呢?
苏婉宁抽出银针,往他穴位上剌去。
片刻后,江淮序幽幽转醒,却对上苏婉宁满眼的水雾。
他唇角勾笑,虚弱极了,却不忘记安慰她。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谁哭了?”苏婉宁背过身去,悄悄擦掉眼睛里的水雾。
一时竟不知自己为何会担心,心里还很害怕。
明明知道,有她在,江淮序便不会有事,可心里还是莫名的担心,害怕会出现意外。
江淮序被她这么一哭,心更软了,又很心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定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谁担心了?你是死是活我才不在意,哼!死了更好,不耽误我找下家。”
苏婉宁说着气话,可江淮序却当了真。
他用力撰紧她的手,桃花眼中满是紧张。
“我不许。”他嘟囔着,这话说得却很没有底气。
转而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盯着她。他讫求道:“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不多了,阿宁不要抛弃我,可好?”
这句话,触到苏婉宁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一直坚守的东西因着这句话,彻底破防了。
她又何尝不是?苏婉宁看着江淮序湿鹿鹿的桃花眼,莫名心疼。
“好,我答应你。”
江淮序破涕为笑,一头扎进苏婉宁的怀中。
苏婉宁正要将他推开,却见他低声道:“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她停下动作,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靠着她。
山洞中,两人相依相偎,画面和谐美丽。
而此时,两颗相互试探的心,却在这一刻,渐渐靠近了……
……
半月后,刘承礼押解犯人尸体回到京都,而这一次整个京都的天,因这桩官员失踪案,牵扯出私铸兵器案背后的主谋。
有人欢喜有人忧,刘承礼当天回京,直接进宫面圣,将收集到的证据面呈天子。
不过,物证在江淮序的手中,他上交的是自己在途中遭遇剌杀时,从剌客身上搜到的印了大皇子私印令牌。
弑杀手足,是重罪。明德帝看着老五递上来的证据,当即震怒,下旨禁足大皇子,且下令彻查此事。
眼下,犯人死了,人证和物证还未到。
刘承礼满目担忧,当下便派人出城去接应江淮序。
他只希望江淮序无事,毕竟依了江淮序的足智多谋,想来定能躲过暗杀。
不过刘承礼有一事做得对,就是派人去接应他们。
虽然没有接应到江淮序,可却把深受重伤的七雨给救回来了。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南蛮便带着苏遇与夏玉进了京。
只不过,苏遇没有回镇南王府,也没有回方宅,而是让南蛮从新找了一处安全的住宅。
无疑,苏遇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此翻这么辛苦才回到京都,对方是绝对会有所准备。
而镇南王府外,恐怕早就被安排人守着,来个守株待兔,他可不会去自投罗网。
“南蛮,你去打听,镇南王府世子可回来了?”
“是,公子。”南蛮不放心他,可也不敢违抗公子的命令,便在院中布置了机关,且让夏玉不要随意出院子。
夏玉一路都惊魂未定,加上一路逃命,精神和身体早就被击得快崩溃了。
这会儿瞧着安全了,哪里还敢乱跑,只点头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不敢出门。
苏遇很担心他的阿宁姐姐,不知道她有没有安全回到京都。
南蛮速度很快,加上他武艺高强。想要探听消息不难,一个时辰后,他回来了。
苏遇问人可回来了,南蛮摇头:“回公子,苏姑娘未曾回来,属下探听到,五皇子已回京了。”
“你可是探听仔细了?当真没回?”
“是,不过听说江淮序身边的侍从回来了。”
七雨?那个毒舌男,苏遇蹙眉,心头越发烦躁了,这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回来的到回来了。
“再去打听。”他道,心头不安感越发强烈,可这人原本余毒未清,一路上又奔波折腾着,这会儿一着急上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直吓得南蛮变了脸色,“公子,您怎么啦?”
苏遇原本苍白的脸,因咳嗽变得通红。南蛮瞧着他不对劲儿,便要出去找大夫给他瞧病。
苏遇止住咳嗽,一把拉住他,阻止道:“别去。”
“可您这样子,若再不医治,怕是会出大问题。公子放心,属下定会小心行事。”
“去方氏绣庄,找一名叫剑秀的姑娘,咳咳……”苏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让他把这个给剑秀。
南蛮领命而去。
方氏绣庄在京都的名气很大,加之又有七公主做了宣传,南蛮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
南蛮着装与长相往绣庄里站,很是违和,况且这地儿,一般女子逛得多,一个大男人往里一站,着实看着有些奇怪。
他走到柜台,看着一个小姑娘正低着头在算账。
“请问……”
宝珠抬头瞧见是一名浑身有些脏的男子,长相略显粗壮。浑身散发着凌厉气势。
瞧着这人,杀气很重,也不像是来买绣品的,但来者是客,又哪里有赶客的道理。
“这位客官是要买绣品吗?”宝珠一脸警惕地问道。
南蛮摇头,“不是,我来找人。”
找人的?宝珠刚想问他找谁,南蛮到是先一步开口问:“姑娘可是叫剑秀?”
找剑秀姐姐的?难道是她的仇家?若是如此,那断然不能说的。
于是宝珠摇头,“我叫宝珠,客官怕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叫剑秀的姑娘。”
没有吗?南蛮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他家公子可不会骗他。
“真的没有吗?姑娘可仔细想清楚了,我有急事找她。”
“没有没有,客官若不买东西,便请离开,可别耽误我做生意。”宝珠不客气起来,话里话外都在撵人。
南蛮灵机一动,在转身时,故意露出玉佩。
宝珠一瞧那玉佩,顿时一惊。连忙叫住他。
“客官请留步。”
“姑娘还有何事?”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找人很有本事,我看客官不似本地人,若要找人,还是得本地人帮忙才行。”
“那就多谢姑娘了。”南蛮嘴上说着谢谢,心里明镜似的,毕竟他跑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小姑娘虽说做生意是把好手,可那涉事未深的表情,却骗不过他。
宝珠没想别的,只想将人引到别的地方,再做打算。
方氏绣庄后院儿,有一条小巷子,穿过两条巷子,再走一刻钟,便到了方宅。
如今的方宅有剑秀在,还有双喜双福,金珠玉珠在,他们人多,定能制服这男子,再逼问出苏遇的下落。
宝珠将人引进院子里,四个孩子便围了上来。
“宝珠姐姐,今儿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他是谁?”
几个孩子警惕地看着南蛮,宝珠招呼着让他们去煮茶,顺便递了个眼色给金珠。
这丫头机灵,瞬间懂了宝珠姐姐的指示。
很快便给南蛮上了茶,但南蛮很警惕。宝珠也不傻,见他不肯喝,这才将茶水端起来,先喝一口。
然后和他拉闲聊,拖着时间。
南蛮见宝珠喝茶,放下心来,一杯茶刚下肚,便感觉头昏脑涨,眩晕感袭来。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中招了。
宝珠瞧着昏倒过去的南蛮,啐了一口:“我呸,看你这么精,还不是着了本姑娘的道儿。”
“宝珠姐姐,主子的药真好使。”金珠欣喜拍手叫好。
“那是当然,我家姑娘可厉害着呢!”宝珠一脸自豪,这药无色无味,且药性极强,哪怕是武功高强之人,也能在一瞬间被药倒。
“双喜双福,把这人给绑起来。”宝珠吩咐一句,将南蛮身上的玉佩搜出来,这才去找剑秀。
南蛮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被人五花大绑起来。
面前正站着说要帮她找人的小姑娘,还有一位生面孔,他一眼便瞧出另一名姑娘是个练家子。
“说,你把苏遇怎么啦?”宝珠厉斥:“若不老实交待,我便割了你的脖子。”
“小丫头,我劝你最好把我放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南蛮这会儿是真生气了。
“哟嗬!你够狂啊!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宝珠最近被人宠坏了,那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明明自己是个弱鸡,却狂得不行。
“剑秀姐姐,把他舌头割下来。”
“你割了他的舌头,叫他如何说话?”剑秀摇头失笑。
“哦!也对啊!”宝珠点头认同:“那就砍了他的脚,让他不能走路。”
南蛮的注意力定在宝珠说的那句:‘剑秀姐姐’。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剑秀,问:“你就是剑秀?”
“是又如何?我劝你早点说实话,苏遇究竟在哪里?”
南蛮见她承认,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他看着剑秀道:“我家公子让我告诉你,‘东起西落,腊梅开了。’”
剑秀闻声,脸色突变,这是苏婉宁给她的暗语,如今是初夏,腊梅怎么会在初夏盛开?而他们从东面也就是京都,往西也就是离县方向而去。
腊梅红如血,说明他们遇到了危险。
“快,把他放下来。”剑秀吩咐道。
宝珠虽然不知道南蛮说话的意思,但也看出了剑秀的异常。
连忙吩咐双喜双福将人放了,而后又给了南蛮解药。
“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南蛮点头,带着剑秀往住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