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来两个。”好不容易排上队,李桂林伸出两根食指摇了摇。
逗得老板摸了摸自个蹭亮的光头,会心一笑:“好的。”
他老实接过鱼把,视线往鱼池里面四处扫荡,突然一条蓝金色的金鱼慢悠悠从眼前游过。
李桂林忍不住赞叹道:“哇!好漂亮的金鱼。”
对比周围一圈浅金色浅红色金鱼,这条颜色相当撞彩惹眼,梦幻般的海水蓝搭配镀金渐变,非常漂亮。
赞美的话还没超过十秒,蓝金鱼仿佛有灵性一般故意甩动大鱼尾,小水花到处飞溅。
哗啦啦水珠直径往他裤腿上毫不留情的招呼。
李桂林呆愣:“?”
什么意思啊,金鱼还能找茬,刚刚我还夸你漂亮呢。
气得头顶冒火,脸色暗沉下来,微笑看着那条蓝金鱼蹲下身子,快速招起小臂唰的一声往下捞动,一丝微弱的炁悄悄滑过手心。
动作相当迅速,手腕上的银铃挂饰叮叮当当撞响,奇异的饰品与快到出现残影的动作吸引了周围一堆看热闹人群。
蹲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一脸惊讶,震惊看着李桂林,内心惊叹好快的手速。
李桂林:“好耶!”
蓝金鱼一把被捞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噗咚——”
只听水声沉落,蓝金鱼甩动起漂亮鱼尾从薄纸上重新跃回鱼池,并且再次显摆尾巴,让人看着格外不爽。
薄薄一层白纸瞬间裂出大漏洞,李桂林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捞鱼把沉思。
大脑宕机…这不科学,刚刚动用了炁啊,为什么还是跑了?
“咳咳,我来吧。”站在旁边的兰波全程注视,感觉场面莫名好笑,呆呆的表情有点可爱。
不过周围汇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目光瞥向鱼池人群,有甚者对此拍照留念,断续零碎讨论桂林的打扮,真烦心。
当然外在看他的人更多,美貌吸引路人咋舌。
长长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兰波惬意地撩开胸前一缕顺长卷发。
然后侧身遮住右手,悄悄展开亚空间包围这片区域。
他稍稍抬起指尖,熙熙攘攘的人们疑惑为什么手机会出现雪花压缩图片。
“兰波快帮我抓住它,可恶,我明天要将它炖成紫菜鲜鱼汤。”
李桂林愤恨一气,把另一把鱼把递给兰波,随后咬牙继续瞪着鱼池里嚣张跋扈的蓝金鱼。
“好,不过真的要炖汤吗?”
兰波一边接过鱼把,一边收紧薄制皮手套,等蓝金鱼游过鱼池中央,凝神捞动。
下一秒,薄纸上蓝金鱼露肚躺平,夜市里暖黄灯光闪动,隐约浮现底下一层亚空间物理锁定。
“绝对!居然捞起来了哎!”李桂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盆鱼缸。
他兴奋地捧着鱼缸,招呼兰波快把鱼丢进去。
免费员工劳动力的兰波:“……”
沉默摸了摸下巴,这鱼缸哪来的,无声胜有声。
某种程度上自家老板的关注点总是很清奇,兰波一脸无奈看着他,将蓝金鱼往鱼缸里丢去,干脆搞定。
“好棒…”李桂林直接将脸贴在鱼缸玻璃外壁上,棕黑色的眼瞳盯着蓝金鱼上下左右来回转动。
他满足看了半会,缓缓说道:“我们去看烟花吧,小林说在河桥对岸那边会放很多漂亮的烟花。”
说完,李桂林牢牢抱进鱼缸扯住兰波袖子往河岸位置走。
兰波情不自禁地盯着这人的往上撸起的袖口,视线随手腕上移。
那条米白色红杜鹃系巾被随意系在腰间,伴随着主人的动作甩在半空,赤红与蜻蜓倒影叠交在眼底,内心沉默不语。
途中,李桂林被亮晶晶苹果糖吸引住,偷偷瞥向旁边的兰波眼神询问,可以吃吗?
平常在家被兰波限制吃食的呆瓜枯萎,虚假老父亲教导别多吃了。
再吃恐怕会出事,耐不住某人贪吃的喜好,身为厨师吃点东西怎么了?!一天五顿虽然吃不胖,但是看着食量都很恐怖啊。
兰波:我妥协
一路上,李桂林咔嚓咔嚓咬着清脆甜甜的苹果糖:“好吃,酸酸甜甜的很解腻,回家给小中也他们都做一个,等会留一半给兰波。”
莫名感觉背后一股低气压升起,李桂林疑惑回头,发觉杀气消失不见了。
只有兰波微笑看着自己,他摸了摸凉飕飕的后脑勺,心想应该是错觉吧。
没多想什么,继续啃苹果糖,两人一前一后步子踩着点,没走多久砰砰声响起。
一束火光飞向半空,天空之上细碎的彩光流光散开,紧接着后面无数道七彩烟火升起。
“好像开始了。”
站在沿桥上,李桂林抬头看着彩光烟火叹了口气,转身把吃完一半的苹果糖递给兰波。
然后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道:“兰波最近很难过吗?”
刚接过黏糊糊的苹果糖的兰波突然顿住,下意识用力捏紧竹签杆,温柔说道:“没有,怎么了?”
李桂林慢悠悠收起手,棕黑色的眼睛弯起,然后微微翘起唇角笑道:“我可不是笨蛋,你之前看的书我全都知道哦,那些作者全是法国的。”
之前打理收书时就发现不对劲,怎么看的小说诗集作者几乎都是法国人,平日分散的意识,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兰波莫名激动道:“这并不代表我的想法。”
忽然李桂林往前走了一步贴近身子,随后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晃,“我知道不是这个代表,我也知道镭体街的事,为什么兰波不来问我呢?”
璀璨烟火磷光中,兰波第一次紧张看着根本不愚昧,实际上比谁都聪明的家伙。
又听他再次开口道:“有时候记忆真的很重要,但是兰波稍稍注意下现在吧,就连小林跟舅舅他们那些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很难过也有问题。”
“不想我父亲知道你的存在话,现在最好跟桂林说实话。”
将食指贴近唇中,长刘海散乱遮住视线,李桂林悄悄半眯起眼睛,眼底闪过浊青。
似乎看透了站在原地的兰波,隐藏在内的那些多余小心思。
想骗他,建议多吃几年饭再说,简简单单看透人心对他轻而易举。
“我…”兰波瞳孔微缩颤抖,指尖不断摩挲竹签杆。
好像掩饰不住表面慌张了,身前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日常会关心员工的好老板,发现自家唯一员工不仅外表忧郁,实际上还隐瞒着他很多事情该咋办。
毕竟父亲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过,要警惕除了远房舅舅和身边朋友以外的所有人,尤其是欧洲佬。
可总不能无缘无故试探自家漂亮大美人员工吧,试着给些时间融洽底线最好。
回到中午,心细明锐的小林一眼看出隔壁邻居家员工不对劲。
再三考虑之下,托尔也说明白了兰波的来由不简单,正巧明晚烟火大会,她便过去试探询问了一番:“话说,兰波他真的没事吗?”
话语带着一丝关切。
李桂林认真道:“我知道小林想说什么,兰波他没问题的。”
“那就好,今晚有烟火大会可以的话,一起去走走散散心。”
“嗯,谢谢小林!”
……
回到现在。
李桂林收身往后退了几步站稳,抬头看着沉寂好久的兰波道:“原以为上次能解决半点问题,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太多了。”
他想了想又道:“怎么说好呢,其实桂林跟本不会对他人表达外在感情,所以尽可能做出一点点小小的帮助也许对兰波有用。”
兰波:“……”笨蛋吗,那种实际行动已经超过太多人了。
见人没反应不说话,李桂林抬手指着天空中温暖漂亮的烟火说道:“算了算了,兰波不说也没事,还有我查过了,在法国管这个叫浪漫对不对?”
其他方法不管用的话,那尝试一下法国人的方法,浪漫对他而言长草看不懂。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李桂林将系在腰间上的系巾解开,又叠成一朵红杜鹃递给兰波,用祝福的话语认真说道:“浪漫也需要鲜花点缀,给你的喜乐安康。”
“不过这次只借给兰波一晚上哦,明天要还我,还有以后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桂林一直都在。”
过了半响兰波沉默垂下头:“谢谢。”
晚风缓缓吹动,各自手腕上的银铃作响。交织在一起的轻铃声清脆动听。
瞬间唤醒了兰波延迟的杂乱思绪,感情很难表达,胸腔中的心脏被这种莫名情绪堵塞满,实在太满了,满到直冲到意识思绪混乱打转。
他别过头,悄声摘下手套,微抖着手接过红杜鹃后。
声音异常沙哑,静静看着透过黑夜花火中朝他歪头的迟钝笨家伙。
每天都是准备好的多额份早餐,工作与陪伴无时无刻都在身边永远不会消失,好像曾经记忆战争中的灰暗世界被突如其来闯入者牵到暖阳底下…
润物细无声,纯粹的交互比什么都重要。
手里的赤红杜鹃就像媒炭般灼热,不知道为什么又难过又幸福,复杂到难以言说,冰冷湿漉的感情从脸上滑过。
泪水止不住涌出,金绿色的瞳孔微缩,为什么会哭。
“哎哎??!”李桂林震惊看着面前兰波。
有些不知所措,怎么突然哭了啊,一时感叹美人落泪画面,然后赶紧掏出纸巾帮忙擦擦。
李桂林不解说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哭啊。”内心滋味不好受,难道是自己做太过了吗。
直到泪水被擦拭干净,兰波控制好自身情绪,缓声微笑道:“不用道歉,我很喜欢桂林为我着想。很喜欢。”
焦灼不安,刚才难过与喜悦交杂太多,这种浪漫体验真的令人心动,仿佛他很多年都没体会过悸动了。
虚惊一场,李桂林垂下手,尴尬挠了挠脸心虚道:“嗯…那需要爱爱吗?”
“要。”
得到肯定后,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往兰波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兰波微笑道:“谢谢。”有时候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以为自个占了大便宜的李桂林摆摆手:“不客气!”
此时,烟火越加热闹,五彩缤纷的光芒中,河岸道上那抹身影一蹦一跳前进。
身后跟着一位虚假老父亲叮嘱前方人走慢点小心滑倒,人刚到又起身往前跑,欢快的笑声响动不停。
“兰波居然想听我唱歌?”
“嗯。”
李桂林懒散趴在桥栏上,犹豫半会对身旁偷摸背手录音的兰波慢慢哼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曲完毕,兰波慢悠悠问道:“这是什么歌?”
李桂林顿了顿,“小学时候学校教的放学儿歌,到我毕业那会都还在唱呢。”
兰波点点头:“原来如此。”种花那边的儿歌居然跟诗一样优美,好特殊。
而那条蓝金鱼日后则老实呆在阳台木桌上逍遥。
每天日常吐泡泡摆鱼尾,惬意享受中原中也投喂鱼饲料提防康娜一口吞掉,当天晚上某人累趴趴被兰波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