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问题,冰敷一会后给他喷点云南白药。”
医生简单查看后给出和白崔一致的解决办案,让他们拿个冰袋给伤患按着。
“你把衣服套回去。”
白崔将衣服递给许寻烛。
天气逐渐降低,运动后一身的汗很快就会变冷吸走皮肤的热量,不注意很容易感冒。
在医生指向的冰柜里取了冰袋,白崔回来,打量许寻烛一眼,上手把他塞在外套里的卫衣帽子掏了出来:“帽子塞里面不难受?”
许寻烛一愣:“我没注意。”他视线一直跟着白崔,衣服套上后一拉拉链了事,没多留神。
白崔笑了一下,没多想,屈膝下蹲在许寻烛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脚踝。
古代把脚归位私密部位是有些道理的,白崔的指尖触碰到他脚腕皮肤的那一刻,微妙的痒意从脚腕直窜上脊背,让许寻烛不自在地往回收了收脚。
“别动。”白崔低声说。
被握住的脚一颤,躲在鞋里的脚趾头蜷缩,却没有再逃走。
将他裤腿往上翻叠两圈,露出一小节小腿,素白如玉,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十分漂亮。
白崔却没分神,微蹙起眉看着伤处。
那地方经这段时间的发酵变得成熟,皮肉底下泛起不健康的青紫色,模样十分可怖。
许寻烛又收了收脚。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白崔手上控着力道,另一只先试探着让冰袋贴上那块青紫色皮肤,一触即离,由此反复三四次,等许寻烛适应,才整个贴着不再移动。
“可以啊,小同学你很专业嘛。”医生把喷雾放在病床旁的桌上,目睹白崔的手法,夸了他一句。
白崔没有过多解释:“了解过一些。”
“那行,你帮着敷个十几分钟,药我放那了。”医生叮嘱几句,接了个电话离开医务室,室内陷入安静。
许寻烛的手无意识地攥紧病床上的蓝色床单。不知是脚抬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小腿渐渐下滑,最终搭在了白崔蹲着的大腿上。
与藏青色校裤的颜色形成极明显的对比。
“还难受吗?”白崔冰袋换了个方向,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许寻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脚不难受了。”他说。
白崔:“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他视线快速扫过许寻烛全身,从凌乱的发梢到微微发抖的手指,想要瞧出哪里不对劲。
还没找到问题,许寻烛声音微不可闻的响起:
“心不舒服。”
许寻烛直白说出感受,却仍觉羞耻。
他知道自己的别扭和抱怨完全站不住脚,就算是最任性的小情侣,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会被骂矫情的程度,毕竟,谁会揪着对象因为担心自己的短暂的冷脸不放呢?
“算了,没什么。”他急急跟上一句,闭嘴不再说话。
白崔迟疑一秒,抬眼去看许寻烛的表情。
许寻烛偏过头,白崔的方向只能见到他低垂的睫毛和颤动的眼,像是觉得自己太生硬,他转回来,对白崔抿嘴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白崔放下冰袋,缓缓站起身。许寻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角。
许寻烛的呼吸一滞,白崔的指尖像带着电流,触碰的瞬间让他全身都轻微颤栗起来。
手指往下,白崔捏了下他的脸。
是他想象中的触感,柔软又带着富含生命力的弹性。
“之前,”白崔说,“不是许诺了一个拥抱吗,现在可不可以兑现?”
不待他回答,白崔膝盖半抵上床沿,俯下身子,双手一搂,把人拥进怀里。
他把脸贴在许寻烛的颈侧,呼吸扑撒:“抱歉,等不到你回答了。”
眼前的恋人青涩又帅气,为自己的反应牵动着情绪,实在太过招人。
真是……一朝心动,溃不成军啊。
许寻烛被白崔的气息环住,因不再运动而渐渐平稳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频率迅速超过了在篮球场上跳动的时候。
他愣愣开口:“你怎么……”
“因为寻烛太可爱了。”白崔将下巴靠在许寻烛的肩上,轻轻蹭了蹭,许寻烛看不见的眉眼里全是笑,“控制不住想要和你肢体接触。”
想要牵手,想要拥抱,想要做更多情侣之间亲昵的小事。
一万个想法在脑海里滚动播放,白崔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吓着涉世未深的男朋友。
白崔不动声色地加重了环抱的力道。
听到近在耳侧的情话,许寻烛缓缓睁大眼睛。
隔着两件衣服,他依旧感受到白崔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道,暖洋洋的,像是把他轻放到了春天的草坪上,阳光、微风、鼻尖清爽的气息,舒适宜人。
“你才可爱。”他声音很低,耻意加重,心脏的酸涩却全数褪去,换作膨胀开的蜜糖。
之前的杂乱想法和不安,都融化在了他们的第一次拥抱里。
白崔撤离时,许寻烛双手还环着白崔的背上,不舍地拽住了白崔背后的衣服。
“好啦好啦,不撒娇了,再抱就要被人发现了。”白崔按了下许寻烛的头。下课铃已经响了,透过许寻烛背后的窗户,白崔可以望见外边路上渐渐多起的人群。
许寻烛只好放开。
“现在还难受吗?”白崔问。
许寻烛一顿,摇了摇头。
他现在哪哪都好,脚不疼心不疼的,简直像是吃了灵丹妙药,精神焕发的很。
“好吧。”
许寻烛似乎从白崔语气里听出遗憾,看了他一眼。
白崔拿了药给他细细喷好,任由裤腿撩着,防止意外擦掉。
“许哥,怎么样?”门口穿来杨起元的大嗓门,下了体育课他就拉了孙开朝医务室而来,见两人在里头,走近看了看许寻烛的脚,唬了一跳。
许寻烛人白,简单的淤青便看着极为严重。
许寻烛:“都说了没事,你干嘛一副我断了腿的悲痛感。”
杨起元说:“刚学委一副严肃样,我以为你伤的严重。”
眼见为实,了解具体情况的杨起元慰问两句,心神放松后灵光一闪:“那下节课许哥你不是可以逃了,反正是自习,你就呆在这,省的上楼下楼伤势加重。”
他登时羡慕起来,虽然自习课自由,但是上面还是有坐班老师的,不像医务室,他们一走就只有许寻烛一人,想干啥都行。
虽然许寻烛现在这样也干不了啥,最多躺着睡一觉。
许寻烛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让杨起元和孙开回班去。
等两人离开,白崔开口:“放学了我给你把包拿下来,你在这休息一会,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拜拜。”提早进入周末的许寻烛心情舒畅,大爷一样半靠倒病号床折好的被子上,二郎腿翘着伤脚,冲白崔挥手。
“别晃它,小心些不要碰到。”
“知道啦,你快走吧,等会就上课了。”许寻烛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
白崔又嘱咐两句,整理了一下许寻烛靠背的形状,这才离开。
一节课过得很快,许寻烛刚眯了会,就被门外的喧杂吵醒。
周末放学的时间是三个年纪都统一的,整个学校都仿佛变得热闹起来,能听到外面来来往往计划周末的交流声。
许寻烛脚成这个样子,周末想出去玩是不可能了,虽然往常他出去的也少,多是在家补觉打游戏,期间抽出半天完成作业。
不过不想出去和不能出去是两种心态,如果真让他少动,他反而生出一丝反骨想要出门了。
“想什么呢,我叫你都不应。”
白崔一个肩膀背着两个书包,另一个肩膀空着,已经走到了单人床边。
“没什么,睡了一下,刚被外面吵醒了,脑子还没转动。”
许寻烛说:“我放抽屉里的手机你拿了吗?你走的时候我忘了和你说。”
“拿了。”白崔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给你收拾作业的时候杨起元提醒了我,我就在你桌洞里翻了翻。”
“啊,”许寻烛回想起自己那个堪称杂乱无章的桌洞,能从里面找到手机,白崔显然是费了功夫的。
他为自己挽尊:“这两周发的卷子太多了,每节课又要翻出来讲,我之前收理好的都被打乱了。”
“正常,”白崔笑道,“课本和习题册摆的还挺整齐的,一下子就找齐了,好了,起来吧,我们回去。”
“哦。”
许寻烛穿上鞋,扶着白崔右手小臂站起来。
经过一节课的休息,浮肿消了些,至少可以让他脚尖着地借力往前走了。
到了校门口,便是车喇叭,叫卖声,人声混作一团,白崔护着许寻烛在人行道内侧,走过小食街,绕道人少些许的一条后街,打车去了许寻烛的家。
许寻烛抵抗过:“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为什么要打车,路上人这么多,还不如走过去快。”
白崔按下他的提议,并表示车过来仅剩百米左右,现在取消订单要付三块钱,得不偿失。
许寻烛无法,乖乖坐进后座,看着窗外一辆辆搭载着学生的小电驴超过自己,见缝插隙汇入缓缓前进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