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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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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连沉默都没有收获到,从始至终三十二句话都是独角戏,直到干完力所能及的事情,熟练地站到办公桌上,撬开天花板从里面拿出来一盒自热米饭,大大方方地拆开包装加水,期间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热情地跟顾相以解释,“我饿了。”

很朴素的开头过后是长达一连串的经历。

“我晚饭吃了还是饿,但餐厅不开门了,去超市的话又太贵,于是我就趁着超市打折囤了好多自热米饭、自热锅锅在医务室。放在宿舍里面不安全,会被偷、被抢还要分享。”身高快一米九的少年撇嘴,委屈地直抱怨,“我自己都不够吃……”

“医务室我几乎天天来,其他同学来得不勤,还没有监控,他们开会的时间刚好够我吃饭。”

顾相以听他说了一大堆,是废话不入心,等他说完后下了床,想走的姿势让他误以为是要吃饭,刚搅拌好的米饭被他舀了一调羹喂给自己,“你吃吗?你要是吃的话,我都给你。”

少年先紧着受伤的人,看到他摇头,开心死了,如饿狼吞食般的模样。

在顾相以刚踏出医务室门口,人就吃完了,到达身边的少年端着空荡荡的米饭,眼睛又亮了,让顾相以从他的眼中看清楚了又一张文字纸条——满足。

“覃响,你这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我从认识你以来没见过你受伤……”

顾相以听到了益洞的声音说着覃响,站在门口不动了,眼睛看向来时路,竟真的不是幻觉,益洞背着覃响走过来,背着?

顾相以想快跑过去,起步猛了,头晕了一下,赶紧闭眸缓解,待到不晕了睁开眼睛,两个人也到了自己的面前,入眼第一面便是覃响脸上的伤,乌黑得吓人,没赶得及问,覃响先出口了。

“你在这里啊,我给在监控室的秦绯说打电话,让他来这里。”

顾相以等他打完电话,想开口的声音又被堵住了。

“你的手怎么样了?”覃响咬牙,心疼道,“你这家伙是不是笨蛋啊!哪有人打架伤自己的!”

“你呢?被谁打的?”顾相以怕被他拦下话,迫不及待地开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在泄情绪的时候有人拉了自己一把,眼睛里面的眼泪太多了,让他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被这个饥饿的少年背到医务室,难道……

“拉开我的是你?你是被顾络尤打的吗?”

“这是个误会。”覃响怕他着急,先解释,后说清楚,没等说清楚,身旁的顾相以就跑了,这个速度一定是看到了顾络尤,和在宿舍里面一模一样,怕他犯傻,拍拍益洞的肩膀,“快跟上去。”边跟着边大喊,“顾相以,是我先动手的。”

周围静到不能再静了,覃响的声音已经是受伤的情况下所能喊出来的极限,顾相以不可能听不到,一切取决于他想不想听、和是否是有选择的听,或者根本就不想听。

眼前是顾络尤和麦和雪站在一起的画面,脑海里面浮现是一张张关于未来的照片,他没见过过去就已经怒火滔天,更别说如今身在过去。

顾络尤看到顾相以跑过来的时候没动,他不会对自己出手,不然手不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可他仍然在靠近。顾络尤做好攻击的姿势,预防万一,没曾想他前后的做法都是一致的,没打人,只是抓住自己的胳膊和麦和雪的手,将两个人分开。

随后把麦和雪推倒在地面,“不主动退学,是选择被开除吗?好。”

顾相以依他,刚才不该被情绪捆绑前去找父亲算账,应该先把麦和雪解决掉,这样子就不用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顾相以不知道父亲和他的情人是怎么认识的,来到过去,看到两个人,恍然明白过来,或许父亲和他的情人早就在一起了,也或许早就背地里搞在了一起,那为什么?既然爱着情人为什么还要骗爸爸?

“顾络尤,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顾相以轻道,眼泪也轻轻地落下,他没有感觉似的,说着与之前的思想完全违背的话,“我把项链给你,你回去珞未都,如果想把我带在身边,我跟你走,也可以带上麦和雪,就是不要再留在海德堡了。”

“你告诉我,偷项链的人是谁。”顾络尤问,见他沉默,轻笑着没说什么。

能从顾家偷出来传家宝,单凭身侧的少年是做不到的,何况经过调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背后的势力强大,连顾家都无法渗透一二。那又为何要盗取传家宝?其中的秘密才是他来海德堡的根本,并非只是将项链带回去。

“他怎么摔了?益洞你把我放下,把麦和雪扶起来。”

益洞没有听从,背着他走到麦和雪的身边,与顾相以擦肩而过时,只感到背后一空,转头,见顾相以抓着覃响的腰,稳稳的没有什么事情,放下心扶起麦和雪。

“你的腿怎么了?”顾相以见他抬起一只脚,皱眉,“你可以靠我的。”

“骨头错位了,我自己治好了,都是些小问题,不打紧。”他从小习武,在武馆里面长大,小打小闹的、大打疯闹的都没关系,不像是顾相以,身子骨弱,受伤又严重,哪里敢靠?笑着拒绝,“我不累。倒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覃响朝顾络尤伸出手,后者见状握住,本想证明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让顾相以放心,人儿直接打掉顾络尤的手,这让覃响哭笑不得,揉揉他的脑袋,说出矛盾的起因。

“我见你受伤心急了,误以为是顾络尤打的,就动手和他打了一架,被益洞拦下,说了一番后才明白这是一个误会,我向他道歉了,也和他握手言和了,你明白吗?”说出口的问号,实则是句号,顾相以和顾络尤之间本身就有隔阂,与自己无关,于是询问其他。

“你的手怎么样?”

“骨裂了,有人先给我止血了。”

“啊?”覃响一听哪还敢靠他,单脚跳着朝前方远离他,抓住益洞伸出的手,靠在他的身上,转身,看到顾相以微愣的眸子,想上前关心,但碍于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只能先说,“等秦绯说来了让他陪你去医院,我包扎好伤口后去看你。”

顾相以、覃响、顾络尤三个伤者,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只有秦绯说,腿脚也是快的,说完话人就跑过来了,应该是跑得很快,有小喘气,在调整呼吸的时候眼睛扫视着顾相以……

还在,没事,就好。

覃响跟秦绯说重说了一遍顾相以的情况,被后者拒绝,“我不去医院。”

顾相以是盯着顾络尤和麦和雪说的,两个人谁也别想逃过,一个消失,另一个也消失,哪怕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

“先疗伤,等伤好了再把矛盾说开,可以吗?”覃响见顾相以没有动容,卖惨的同时也是实话,“真得很痛。”

“治伤、退学,不耽误。”

覃响见他坚持,干脆就在这里将话说开,在处理事情前,顾络尤有眼色地告辞,无人阻拦,还有黑皮少年,说了再见就跑走了。

闲杂人等退场了,覃响正式开口:“麦和雪说从未见过你,也并未和你发生过矛盾,我想听一听你怎么说,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顾相以轻问,不是故意和谁作对或者是闹情绪一类的,别说他知晓原因,就算是他不知道,也会有这个疑问。

只因十七年来,无人不顺他,无人会问他做一件事情的理由。

“需要,说清楚。”

顾相以看着覃响为麦和雪说话,微眨眼,心里有了解决的办法,回答了覃响上一个问题,“先治伤,有什么事情随后再说。”

“嗯。”覃响点头,跟身旁的益洞说,“你和他先回去,今天晚上不用管我,我在顾相以的寝室住。”

益洞收到了他一个眨眼,了然于心,“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你检查的时候慢些。”益洞的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了,压下这些碎话,快点地跟他再见。

“说完,”覃响看他,刚才还严肃的脸瞬间充满了笑意,伤口再疼都要将啰嗦的话听完,“不差这五分钟了。”

益洞再快的语速一旦落入他认真听着的眼睛里,总是憋不住漏气,不自觉地就慢下来,他说得都是有用的话,一句闲话都没有,还被覃响给逮住了。

“益洞可真小气,连再见都舍不得说。”

“再见,哦不……”益洞正大光明地看他,口头下了“聘礼”,“明天见。”

身旁的麦和雪在回去宿舍的路上一直在观察他,五分钟都没有变换一个表情,也跟着笑了,问,你在笑什么?”

“覃响,”益洞大大方方地将覃响说出来,无论是面对谁,提起覃响来,总是愿意在安全的环境下不小气于他的感情,“我做梦都不敢想能够和他一个学校。”

“你喜欢他啊?”麦和雪了解益洞,这个人的笑容是特定的,只在规定的人面前展露,如果不是愿意的人,纵使投币多少都是无用功。

得到肯定的答案,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跟他表白了吗?”虽是八卦的文字,但语气如糖果的外衣一样,每扒开一层自有每一层的甜蜜。

“嗯。”益洞还是第一次跟朋友说感情上的问题,脑海里面回忆着表白的场景,尽管是演练了多次、早已经表白结束了,可现下想起来又跟马上要表白的心情一样,忐忑又紧张。

“他没有答应吗?”麦和雪的声音降低,风将他的眉毛吹软了点,微皱着看人自带可怜的韵味,让人不自觉地怜爱,好似被拒绝的是他一样。

“我拒绝了。”

“啊?”

“是的,在他没有开口之前,我先拒绝了他。”益洞说出自己的想法,“覃响是阳光时,我想成为向日葵;他是掉落的露珠时,我愿意化身为一片叶子;他是礼物时,我就是礼物盒;他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我就是衷心的粉丝……”

“他在前面跑着,我愿意追在他的身后,他跑累了,我会化作一瓶矿泉水、遮阳伞、休息区;他跑到春季,我是漫山遍野的花朵;他途经夏季,我是避暑山庄;他沉醉秋季,我是望不到尽头的田野;最后,他栖身于冬季,我就是一朵云,满足他的天气。只是这样,我的心就得到了满足。”

“你所说的都是守候,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目前没有。覃响从小接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他把自己的爱分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剩余,他给予我了一份爱,反观,我回报给他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不是覃响在拉着我向前走,是我对他的这份喜欢成为了我面对一切的底气,他是我无所不能的勇气来源,只是想想,就很开心。”

“你面对感情时的勇气,可以让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麦和雪给出自己的看法。

益洞为了生活能够平安无事,装成懦弱、随波逐流、战战兢兢的样子,同时也是他一部分真实性格的射影。他胆子小、怕惹事,缩着脖子过活,但在谈及覃响时的大胆像是回炉重造了般,首次见他这份大胆,自当是要鼓舞的。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道理,我有一亩小小的田地,有天碰上了更大的田地,可我就只有那么点庄稼,我把小小的庄稼移到更大的田地里,会使更大的田地丧失多半的价值,但当我一点一点购买种子栽种到更大的田地里,那时我觉得我才有能力和资格让田地得到应有的收成。”

麦和雪明白了,不再纠结结果,转头八卦了过程,“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上人必遭受到的问题,益洞没能想到有一天会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在心里做足准备,脑海里面想到了覃响的模样,就照着说出来了。

“喜欢他的头发,每次被我念叨的无奈了会靠在我的肩膀,洗完澡、下了雨,被淋湿了总喜欢往我的身上蹭,也喜欢小孩子们骑大马揪着他的头发,向我求饶让我解救的样子。喜欢他的眼睛,他每一次望向我时,我感觉时间慢了下来,在那段时间里,有人杀我,我都不会反抗……”

益洞的喜欢逐渐随着详细的文字成为了具象化的覃响,从脑海里出来,奔跑在前方,跑了一段路后,转身,笑着冲自己招手,‘益洞,快些。’

“这是我最喜欢的画面。”

“好像,你的幸福我也能看到。”麦和雪衷心地祝福他和尊重他,在不在一起在益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他继续问:“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在我知道他不是英雄的时候。”益洞说着笑出了声,接下来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他和覃响拉过勾的,这是一个秘密。

他们走进了宿舍,另一边的三个人也检查完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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