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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泄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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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月故城的小姐已经动身前来定安的路中了。

“世叔,你!你怎么这般着急?”荀定无奈看着笑呵呵的赵知府夫妇。

“哎呀贤侄,你说好不容易有这么出色的女郎君,不说有没有月故城这层关系,那小殿下也该到了相看妻妾的年纪了,你看他,长这么大,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说出去别人还要笑话他嘞。”赵知府一脸不赞同,似乎对荀定的态度有所不满。

“你说你也是,也不劝着点小殿下,他也就听点你的话,你听世叔的,这次带小殿下和那位女郎好好相看一番,若他嘴笨不会说话,你就帮衬着点。”

还不等荀定出声拒绝,赵知府就截住了他的话头,“诶!你可别拒绝,”说着还凑近小声嘟囔,“若是小殿下不喜欢,你也去看看,若是觉得合心意,世叔帮忙牵线搭桥,你也没几年就要弱冠了,也该是时候张罗婚事了,唉,世侄你放心,国公爷虽然不在你身边帮你张罗,世叔时刻帮你注意着,绝不让你和小殿下一样那么大了还没妻室。”

荀定……荀定被震撼到了,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怎么这说着说着还把话头转到了他身上,他此前是没有成家的想法,被荀季那一家子磋磨惯了,早就对所谓成家失去了向往,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更别说遇到宋述之后,他是断不可能再与任何女子成亲,难道还要让那些女子像他母亲一般,一辈子躲在不爱她的男人后院里磋磨此生吗。

荀定被自己的所想惊到,再加上对赵知府一女二看的想法摄住,竟一时拔高了音调,有些失态地回道:“世叔慎言!这实在是有些荒谬,再者,我近些年还没有成家相看的想法,就不劳世叔在这方面多多费心,毕竟男子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赵知府就如同所有热衷做媒却被小辈抵触的家长一般,虽然被拒绝,但却丝毫没有打消做媒的热情,反而把荀定的话当成任性之言。正打算开口劝几句,就被赶来的宋述打断了。

宋述赶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赵知府附耳在荀定身侧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接着就听见荀定难得失态的回答,从中敏锐捕捉到“成家相看”几字,重重砸在他心上,他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匆匆就赶上前有些无礼地打断二人对话。

“赵叔,小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到相看之事?”

话语虽然带笑,但宋述的眼睛却牢牢钉在荀定脸上,忐忑不安地观察着荀定脸上是否有异样的反应。

“嗐,”赵知府没觉出来宋述话中的试探,想到上次宋述答应了相看月故城的小姐,就觉得他是有兴趣的,这次就把这件事当好消息说了,“你上次不是说答应相看一下月故城的闺女嘛,我就给月故城那老家伙去了一封信,邀请他女儿来定安这边玩玩,你到时候不久正好有机会相处看看嘛。”

说罢语气中还带着自豪感,觉着自己这效率实在是高,说不定过几年就能见到小小殿下叫他“赵爷爷”呢,想想就美,赵知府沉浸在未来的美好幻想中,脸上的褶子都因为愉悦而舒展开。

这边却看见宋述的脸色实在是阴沉,赵知府不解了,略微思索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谴责地看向宋述:“小殿下啊,你刚刚是不是听见我要给小定相看的事了,你也别生气,怪就怪你迟迟不成家,这都多大岁数了,那小定就算成家在你之前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了,你也算是小定的大哥了,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我不是……”见赵知府完全跑偏了误会方向,宋述也不能直说自己的心思,他被谴责倒还好,只是不想小公子受他连累也被卷入舆论的风波,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完全不在乎,这也太为难他了,只能板着脸,作出一副无心情事的模样。

“赵叔,现在大业还未稳定下来,我哪有这个心思放在成家上,你和伯母就别操这个心了,小公子也还小,你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他这话倒直白,就是有点刺人,赵知府不乐意了,“你这小子,你不看就算了,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娶走了我看你怎么办,还有什么叫乱点鸳鸯谱,我和你伯母会害小定吗,我们都是把他真心当自己孩子看的,你不成家他还要成呢,我这就和你伯母去好好商量哪家有好女孩。”

看宋述两句话说得赵知府脸色都沉下来,似乎较上劲一般,抬腿就要去找赵夫人商量给他相看之事,荀定觉得头都大了,他连忙拦住赵知府。

赵知府还是板着脸,似乎真堵上气了,荀定在脑海里搜刮着应对方法,若真让赵知府去找赵夫人了,那他以后的清净日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荀定咬咬牙,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世叔,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这话一出,吃惊的哪止赵知府,宋述更是仿若五雷轰顶一般,被劈得定在原处不敢动弹。

赵知府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吃惊,但荀定也十七岁了,有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他收敛下替他相看的心思,转而关心问道:“是哪家孩子?以你的姿容风采,怎么还没有消息?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孩子,喜欢就今早定下来才是,我和你伯母替你做主了。”

马上又喜滋滋地继续走向主厢房,步伐变得轻快,语调都带着喜意:“算了,你这孩子肯定不会和我们说的,我这就去和你伯母说这个好消息,哎呀你伯母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赵知府的身影一远,宋述才恍若隔世般找回自己身体的知觉。

刚刚的一切好像是虚幻的,宋述只能听见耳道中一阵嗡鸣,赵知府的声音也不真切,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好像他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连最小的肌肉也重达千钧,无法抬起一丝一毫,他眼前只剩下荀定张合又闭上的嘴巴。

他的世界好像传来崩塌的声音,像泥流轰泄一般,夺去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宋述觉着很不真切,明明最开始的想法只是守在小公子身边就可以了,哪怕是以最卑微的仆从身份,也好过千万尺的距离,连见上一眼都是奢望。怎么走到现在,不仅小公子留在他身边当谋士,还心心念念为他谋划,他本应该知足的,怎么还会产生这样崩溃的情绪。

拥有就会滋生妄念。宋述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再也回不去了,他再也回不去那个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回味整个余生的状态,拥有过小公子的注视,拥有过小公子的偏爱,他怎么回得到从前。

他心中的阴暗越爬越高,甚至虚幻中冒出来一个极为恶毒的想法。要不把那个人杀了吧,随即他又马上否定,不行,死人是最令人刻骨铭心的,还是把他毁了吧,小公子喜欢谁,他就毁了谁,他要让那人丑态毕现,要让那人腐烂成烂泥直到小公子的眼神不再停留,然后再杀了,谁让他曾经获得过小公子的喜欢,简直死不足惜。

宋述在短短的时间里连那人埋哪里都想好了,才听见小公子的声音靠近。

“宋恪之?你怎么了?”

关心的话语一下把宋述拉回现实,他急忙检查自己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丑陋的狰狞面貌,确认自己在小公子面前的形象没有受损。

荀定沉默了一下,随后带着疑惑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什么?”宋述的确有许多想问的,但又害怕自己阴暗的心思不小心泄漏,只想忍着内心的煎熬,自己去探明那个幸运儿究竟是谁,是谁这么好运得到了小公子的青睐。

想着想着,他的眼中又充满了狠厉,整个人低沉的气场根本掩饰不住。

荀定自然也看出来了,虽然宋述一直低着头,他没办法观察到宋述的表情,但这个骤然低沉的精神状态还是很明显的。

他不是个别扭的人,也不想让人家猜来猜去的,那种话本里流行的爱生爱死不适合他,但现在确实不是个表明心意的好时机,所以……

“你就不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荀定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

宋述沉默着,显然很想逃避这个话题,他并不想从小公子的口中亲耳听见小公子诉说对别人的喜欢,这会让他嫉妒到抓狂,他并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宋述的沉默显然在荀定的意料之中,这人肯定又自己乱想了什么,荀定看着宋述逃避似的地下的头,有些无奈地郑重说,“宋恪之,抬起头,看着我。”

宋述一震,有些不情愿但是极为听话地将头抬起,他比荀定要高上一个头,此时就算注视着荀定的眼睛也是微低着头的姿势,显得整个人都很委屈。

荀定盯进宋述的眸子,看着对方眼中堆砌的无望与委屈,只觉得心里有点拉扯的疼。

宋述看着荀定的眸子,被其中无时无刻不在潋滟的波光摄去,就算是在这样残忍的时刻,他也忍不住沉溺。他看着荀定张嘴,绝望地等待着死刑判决的通告,挣扎着却被困住。

不要说,求你。宋述很想这样哀求,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他宁愿现在荀定就给他一刀,让他死在绝望的前夕。就在风都停下的时刻,他听到荀定说。

“宋恪之,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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