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休息室。
林知言拧开饮水机,“扑通扑通”的开水欢快地奔进水杯中,水雾缓缓浮起,更有一股热浪扑面而至,眼前一幅烟雨朦胧的景致。
林知言吹散水雾,水已经将近漫至杯面,她才不紧不慢地关掉水流。
“咔嚓”。
她打开一袋速溶咖啡,香气已然四溢,充盈此间。
林知言搅拌着咖啡,匙羹碰击咖啡杯,“叮叮咚咚”声响,似风铃在细唱,敲冰戛玉。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呢?”林知言拖着腮自语。
“有啥好奇怪的呀!”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林知言冷不防一个激颤。
林知言回头一看,恼说:“吓死人了你。”
李楚湘笑着说:“啥事情那么烦恼呐,你前任又来烦你了吗。”
林知言啐道:“胡说。”
李楚湘伸个懒腰,轻呵欠说:“那到底在愁啥呢,我的林大小姐。”
林知言思考半刻,说:“如果我说,我能测谎,你信么?”
李楚湘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林知言,说:“啥,测谎?”
林知言说:“那你说个谎看看。”
李楚湘叹了一气,说:“你咋又来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林知言执拗地说:“来嘛,问嘛!”
“我身高一米七五。”
“假的。”
“我高中被两个男生追过。”
“真的。”
“我很喜欢买包包。”
“真的。哎,你就不能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说的这些我还需要测谎吗?”林知言不满地说。
李楚湘目光一转,说:“我以前有偷偷拿你的晚礼服去穿。”
林知言一听,性子急了起来:“什么!我那这么贵的晚礼服,你问都不问就拿去穿了。”
李楚湘按着她的肩膀,安抚说:“多大点事儿嘛,不就一件衣服,至于吗。”
林知言微嗔说:“不是你的你当然不紧张。”
李楚湘喝了一口水,嘟哝着:“不瞒你说,我还有点脚气......”
林知言一听,脸都绿了。
林知言猛烈地摇晃着李楚湘的双肩,差不多是吼出来的:“那你还乱穿我衣服!你借我鞋的时候咋不说一声!”
林知言的头好像都有点冒烟了。
“哎呀,多大点事儿嘛!”
“你个没良心的!”
战火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我说,你一直让我说谎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楚湘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知言呷了一口咖啡:“每当有人在说谎时,我就会耳鸣。”
李楚湘半信半疑:“不会吧,有那么神奇?”
林知言得意说:“不信,你再说一句谎试试。”
“我......”话刚出口,李楚湘立马止住:“万一你又生气要杀人怎么办?”
“切......”林知言笑说:“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如果啥时候说谎,我准能听得出来。”
两人正谈话间,公司有两个女同事进入了休息室。
“哎,我觉得你的这裙子蛮好看的。”
“是吗?哈哈。我觉得你的唇色也不错,是什么色号呀?”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有说有笑的。
林知言在一旁听了,只是轻笑。
她贴近李楚湘的面庞,悄悄说:“这两人都是在逢迎对方,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李楚湘僵硬着脸,嘴里一丝一丝地说:“少自作聪明,这两人以前闹掰过,现在只是表面和好罢了。公司里谁不知道。”
这两个女同事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林知言两人正对他们议论纷纷。
“哆哆哆”。
休息室外传来一阵清晰坚硬,步调平稳的高跟鞋声音。
休息室的四个人一听这脚步声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下来。
“咿呀”一响,一个女子推门进来,迎面似有一阵风吹过,把那女子的丝巾和裙摆拂起,风姿飒然。那股熟悉浓厚的香水味扑鼻而入。
不正是周安燕么?
休息室的四人都凝神屏气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作声。
周安燕趾高气扬地在茶水台冲了一杯咖啡,两如削葱的细指夹着匙羹顺着时针搅拌,一举一动都是得意自傲状。
周安燕的咖啡香气更为浓烈,瞬间便把其余四人所冲的咖啡的气味给遮盖。不用说,肯定是进口昂贵的咖啡,否则也显示不了她在公司地位的显赫。
周安燕轻咳了几声,把四个人悬挂着的心吓得猛颤。
这是在公司出了名,行事雷厉风行,雕心鹰爪的女魔头,说是令公司员工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那个,小林......”周安燕忽然发声,昂昂不动地说着。
其余三人像看戏一样把目光汇聚在林知言身上。
林知言则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注视,面色晕红,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安燕继续发话:“那个报表完成得怎么样了。”
林知言战战兢兢回答说:“回经理的话,我已经完成了,马上给您送过去。”
“嗯......”周安燕细咽了一口咖啡,神气凛凛地迈出了休息室,仅留下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
休息室里凝结着的气息瞬间融化了开来。
那两个女同事见周安燕走了,也不敢多待,匆匆忙忙地离开休息室。
李楚湘拍了拍林知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在这个恶女的手下,够你喝一壶啦。”
林知言可怜巴巴地挨着李楚湘的肩头,委屈地说:“李经理,不如您把我调去您的部门吧。”
李楚湘轻叹一气,抚了抚林知言的头:“孩子,别说大哥不关照你。你看你才入职多久,你就想跳槽啦。而且那女魔头还是我上司,我还能从她那挖人不成?”
林知言叫苦说:“那我得在她那里熬多久呀!”
李楚湘说:“熬吧,年青人,别以为我部门那个油腻男子会有多仁慈,不都一样的么。”
休息了一会,林知言不敢偷懒,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去。
林知言正对着电脑忙碌奋战,忽然“啪啦”一响,一叠文件从天而降,直倒在桌子上。
林知言猛然惊觉,抬头朝上看,一窈窕高挑的身影站在前方,笼罩着林知言的身子。
周安燕冷峻地说:“把这个月的业绩统计好,做成电子版发来我的邮箱。”
林知言唯唯否否地说:“是的,经理。”
依然是那么的冰冷,让人退而远之。
周安燕踏着她那名贵的prada高跟鞋,“咯咯”作响,身影飘摇地离开了。
林知言长吁一声,挠头搔首,断了几根青丝:“我这头发真的熬不住了。”
林知言入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财务办公室里面的气氛依然是森冷如霜。其他三个同事相互之间,除了工作上的简单交谈,私下从不往来,而跟其他部门的同事关系更为密切。
本来工作已尤为繁重,办公室的同事关系也不融洽,使林知言活跃不得。
不过,这天,本是冷清的财务办公室的人流也涌动了起来。
公司派了三个健硕魁梧的安保人员,均是西服革履的,来财务部领取300万元现金。
周安燕领着三个安保员进了财务经理办公室,门大开着,财务部的四个员工站成一排在门口外,听候周安燕的差遣。
周安燕端起办公桌上的HERMES马克杯,轻吹了一气,呷了一口热水。
周安燕对三个安保员说:“麻烦稍等,我开一开保险柜。”
其中一个安保员回道:“有劳了周经理了。”
周安燕把手中的杯子放下,那纹路精细雅致的杯子兀自热气腾腾。
周安燕打开一个柜子门,赫然可见柜子里藏着一个漆黑色的,坚如磐石的保险柜。
周安燕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那......”
三个安保员也明晓其意,即转了身过去。门口的林知言四人都扭头望向了别处。
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只有周安燕一人知道。
办公室里无人发声,清晰听到一连串“卡啦卡啦”的链条转动的声响,随后“咔嚓”一声,保险柜的门轰然而开。
保险柜内的崭新鲜红的现金显而易见,整齐地堆叠起来似小山一样。
林知言和几个员工看见了,嘴巴也不免微微张开,有点瞠目结舌。
周安燕傲然坐在办公室的一小沙发上,说:“那么请清点一下现金的数目吧。”
“唰唰唰”声不绝于耳,反射着光的全新钞票在点钞机上快速滚动,油墨气味挥发于此间,难以言喻。
安保员清点好钞票,用扎钞纸包装好300万元后,放在地上。
周安燕即取出一个皮箱对安保员说:“就请你们把现金装好吧。”
安保员接过皮箱,把现金尽数装进了皮箱里。
随后,由周安燕亲自给皮箱上了密码。
安保员递给周安燕一张单说:“周经理,已经清点过了,数目对了,就请您在这份接收单据上签一下名。”
周安燕又取出她那支帕克钢笔,两指拈着钢笔,轻笔慢书地在单据上划了几笔。
安保员刚接过单据,忽地眼前陷入漆黑一片,随即公司之间的惊呼之声传来,此起彼伏。
公司全体的人都陷入一阵惶恐,人人相互交谈、来回走动,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蔓延。
财务办公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也没有发声。
几秒钟过后,周安燕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命令门口的几个职员:“快去看看为什么停电了!”
林知言和其他三个同事见周安燕发令,手忙脚乱地奔出财务办公室,四散而去。
林知言想着公司的用电总闸在大门处,便加快脚步往大门走去。
刚走了数步,突然一股强光直射进眼,林知言即用手遮了遮眼睛,半眯着眼。
办公室内霎时间一片明亮,光芒胜雪。
林知言向迎面走过来的同事问道:“请问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一个同事回答说:“听说是休息室的热水壶煮水时水太多溢出来,导致电路短路了。”
林知言听罢,点了点头,说:“谢谢了。”随即转身返回财务办公室。
林知言回到办公室后,其余三个同事也回到来了。
周安燕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沙发上,玩弄着手中那支帕克钢笔,似风车地转动。
林知言说:“经理,是休息室那边热水壶煮水溢出来后导致电路短路才停的电。”
“嗯”周安燕应了一声,手中的钢笔陡然停住。
三个安保员见手续也办理完毕,且公司用电也恢复正常了,便对周安燕说:“既然如此,那周经理我们先告辞了。”
周安燕揉了揉太阳穴,说:“那就不送了。”
其中一个安保员拎着那皮箱,其余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办公室。
安保员走后,周安燕对四个员工说:“你们也回去工作吧。”
林知言和其余三个员工均应了一声,回自己的办公桌去了。
“请问财务经理室是这里吗?”
林知言回头一看,是两个年纪大约四十的男子,抬着一大型纸箱,里面像是装着家电。
林知言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男子说:“有个周小姐购了一台空气清新机,说送到财务经理室。请问是这里吗?”
林知言说:“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
林知言来到经理室门口,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出周安燕的声音:“什么事?”
林知言说:“经理,有两位送货员说送空气清新机到经理室。”
“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其后,林知言对送货员:“两位可以进去了。”
两个人道了谢,便进了经理室去。
之后,林知言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工作。
不知为何,林知言总有点心神不宁,似乎有根心绳悬挂着,摇曳不迭。
林知言托着腮,凝望着天花板,渐渐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