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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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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原走后,许妖娆起身在原地站了许久,不远目光所及之处有一片湿润的泥土,远处一大片蝶附在泥面上许是在汲取水分,纷纷扬扬的好不肆意快活,她直直的看着,站的腿都觉得麻木了。

于是不再强撑着,盘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远处那片蝶,忽又一只银灰色的蝶朝着许妖娆飞来,停在她纤细白皙的指尖。她看着它,肆意的弯动指尖,那蝶也仍旧未飞走,只安稳的停息在许妖娆的指尖。

许妖娆侧头看着那蝶,静静的开口问道:“蝴蝶蝴蝶,你瞧着我还有多少寿数呢?”

那蝶从她指尖飞腾,想再度停留与她之手时,一只蓝蝶飞了过来,碰撞其身,细碎的粉末散落在银蝶的身上,仿若摄取了它的生命,它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却还妄图挣扎以博活路,最终颤悠悠的挥动了几下蝶翼,失去了性命。

那只蓝蝶却始终围绕在许妖娆的身边,她看了看自己的空荡荡的指尖,又望向那只倒地不起的蝶,被人无情的践踏。

江嗣急匆匆的走到她的面前,望着那片杂草遮盖住的洞口,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他抬手将人拉了起来,许妖娆无力倒在他的怀中:“阿嗣,我想回家了。”

江嗣紧搂着她,虽明白许妖娆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说了与其相悖的话:“这就是你的家,我是的你的家人,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许妖娆悠悠的叹了口气,伏在他的肩头,没有再开口说话,任凭江嗣将自己带回角楼。

人散去,被践踏的蝶躯碎成了几份,破碎的蝶翼被风轻轻一吹就不见踪迹,漆黑的泥土处,蝶翼振动,被遮盖的残骸显露而出,原不是在汲水,而在于食腐。

许妖娆所显露出的异样很快就烟消云散,她很安详的在此间呆了几天,整日里帮着江原整理草药,倒像是要安稳了下来。

夜晚,山林之中只居住他一户人家,所以显得格外寂静,只听得虫鸣声响起,江嗣坐在楼廊上吹动笛音,悠扬的笛声配着漆黑的夜景显得格外的荒凉。

许妖娆坐在凳子上,拿着黑砂壶为自己斟了杯苦茶,轻抿了一口。江嗣将曲吹奏完,见她茶碗未空,顺手接过,一口饮尽。

唇上留有水渍,许妖娆示意他低下头,拿出帕子将江嗣唇上的水渍擦尽:“可觉得累了?”

江嗣拉过她的手,蹲在许妖娆身前,将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上:“很累很累。”

他目光柔柔的,像只惹人怜爱小狗的般,许妖娆不由有几分动心,双手捧着他的脸:“累就早些安置吧。”

江嗣任由她揉搓着自己的脸:“还不急。”

他靠在许妖娆的腿上,闭目假寐,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发丝。许妖娆望着夜空之中的散发着柔光的月亮,想到在江州城的那夜,月光也是那样的明亮。

手顿了顿,停了下来,她拉着江嗣的手:“你不觉着累,我倒觉得有些乏了。”

江嗣回握着她的手:“那就回去歇着吧。”

两人起身向着屋内走去,快行至榻前之时,江嗣忽感全身无力,险些跌倒在榻前,许妖娆一言不发的扶着他,将人安置在榻上。

桌上油灯的灯芯被风吹动,江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妖娆,他蠕动下唇角,尽发现自己全身麻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他的手掌还是牢牢地握着许妖娆的衣角。

许妖娆坐在床沿边,想到那日被踩碎的蝴蝶躯骸,伸手抚向他的脸:“你知道我还有事未完,不便在这里久留。”

“这个道理我明白,义父也明白,但你不明白。初无拦不住我,你好好的呆在这,或者是想清楚再回来找我。”

她俯下身,在江嗣唇边轻轻一吻,将衣角缓缓的从他手中抽出。江嗣看着那衣角一点一点的从手心消散,忍不住想支起身子,奋力动弹了两下,就像当日那只银灰蝶一般,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倒在床榻之上,眼中溢出支离破碎,不甘的看着她,眼见许妖娆转身离去之际,最终嘶哑着嗓子冲她喊了声:“阿娆!”

许妖娆身躯一顿,却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往外走了去。

夜色深沉,山间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传来,引得人觉得胆寒,许妖娆提着一盏旧灯笼向着当日那个渡口走去,已有一个身影在此等候。

林河乃是许妖娆的暗卫,一直负责在暗中保护她,但自从江嗣回到许妖娆身边之后,他就被搁置在了一边,前段时间收到拾鸢的密信,这才跟在他们身后潜伏赶来苗里接应许妖娆。

林河见人靠近,抱拳向许妖娆行礼,她挥了挥手,将手中灯递给他,伐上正挂着一处油灯,林河将灯吹灭,两人上了竹筏,趁着夜色离开了苗里。

在江面上漂浮了许多天,在即将到达之时,却下起了不小的雨,两人披上伐上所备的蓑衣,林河掌控竹筏向着渡口缓缓前去。

竹筏在渡口稳稳当当的停下,两人刚一走出渡口,四面八方冲出一群黑衣人,身披江山府的衣物,持刀围攻许妖娆和林河。

许妖娆正疑惑着,池韫从中走出,她一脸冷然的看着许妖娆,显然是已经知晓了莫殊的死讯。现下便已经明了,可自己的行踪是怎么被人泄露出去的,许妖娆正反应过来想要闪避,林河的剑却早已拔出,对着她的心口刺去。

利剑刺入心口上方,虽不致命却让她负伤无非从中逃出,许妖娆使出内力将林河的剑从体内逼出,同时拔出腰间的软剑来应对。江山府的人持刀向着她涌来,许妖娆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剑伤,只一味将身近之人击杀,还要应对林河,一步步被他们逼向江边。

此时雨越下越大,江面也得不平静了起来,许妖娆看了眼波涛汹涌的江面,将身上的蓑衣甩向他们,阻挡了一部分杀意,毅然决然的跳出江水之中,不见踪迹。

池韫见她跳入水中,望着浑浊的江面,忙命令手底下的人去下游寻觅许妖娆的踪迹。

雨势渐停,水流污黄湍急,许妖娆好不易从深水之中涌出,垂死挣扎之际抱着一块浮木顺着水流而上,也不知道在水面飘了多久,眼见河畔垂柳长长的树枝垂在水面,她凭着最口一丝气力弃了飘零的浮木,抓住水面的垂柳枝,拖拽着将自己挣上了岸。

来不及顾着伤势,许妖娆将身上的湿透的外衣甩脱丢入江中,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支撑着自己向前走去。

这里地势开阔,想找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很难,许妖娆只能杵着木棍向下走去,经河水飘荡那么久,想必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追寻到自己的踪迹,她在脑中这样分辨着。

忽而眼前出现一道人影,竟然许久未见的小然,许妖娆顿时停在原处,她将手放在腰间软剑的位置,做出戒备的姿态。

许妖娆在无岐山转醒之后,早就已经知道小然其实是魏冀的骨血,自己跟他有杀父之仇,所以他出现在此处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魏然的态度却与许妖娆想的不同,他一脸担忧的向着许妖娆走了过去,她却拔出了剑指着魏然。魏然看着她此番态度,停了下来。

其实自从母亲跟江山府的池韫有联系之后,他就默默的在心里计量起了一切。这次母亲没带他一块出来,自己偷偷跟着却跟丢了踪迹,才来到这附近,意外遇上了许妖娆。

从小就不曾有过父亲的记忆,历来耳濡目染都是母亲教育他要杀了仇人血恨,可深究其中却是自己的父母先背弃了许妖娆的父母,自己根本就无法体会母亲心中的恨意。

魏然想将这些事做个了断,就不能放任自己的母亲再度错下去,他从怀中掏出伤药:“阿姊,我并未恶意。”

“你受了伤,我们必须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不然他们很快就会追来。”

许妖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她静静看了魏然片刻,将剑收了起来,让他在前方带路,自己则是隔出一段距离跟着他身后走着。

魏然果然在这个地方探访了许久,竟寻了一处偏僻的山洞让人躲藏,许妖娆也不客气,撑着棍子靠在璧上坐了下来。

魏然见其衣物尽湿,胸口上有血迹,想必是受了剑伤,他想将药拿过来,却又担忧许妖娆不愿接受。

许妖娆靠在墙上,只觉伤口痛得厉害,看他拿着药瓶站在那左右为难,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只开口道:“将药瓶丢过来。”

魏然见她忽然说话,手忙脚乱的忙应答,脸都急红了几分,他将药同着纱布用布包好丢了过去,见她衣物湿透,又急忙在洞中生出一堆火。

许妖娆看着他在旁手忙脚乱的,没有去管顾,只将药瓶打开,凑在鼻尖闻了闻,断定药物无毒,这才十分吃力的将衣物扯开,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刺痛感来袭却让人觉得格外清醒了些。

魏然见其将伤口处理好,拿出包袱里自己的衣物眼巴巴的递了过去:“阿姊,暂时没有别的衣物供你置换,只好先委屈你穿下我的。”

既接下了药物,置换身衣物又算得了什么,许妖娆没有顾忌那么多,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衣物。若是要挺着一身湿衣硬挨着,只怕是多硬朗的身子骨也会被病气侵蚀。

魏然见状走了出去,由着她在内置换衣物。剔去湿衣换上干爽的衣物,身躯果觉得舒适了许多。许妖娆靠在璧上,因体内失血过多,伤口又经过水泡,脑中那根固守的弦一松懈,她靠在璧上晕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却已是晚间,自己身上披着魏然的外衣,他则是坐在许妖娆身旁守着火堆。

魏然见许妖娆醒来,倒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见她接受了自己的善意,竟忘了白日她还持剑对着自己,当下只顾着许妖娆的身体,拿过一旁的水壶,忙递在她唇边:“阿姊,你睡了许久,喝些水吧。”

见他递来水壶,许妖娆也没有拒绝,就这样就着水壶饮了几口水后,只觉腹中饥饿,魏然却好像看透了一切,又给她递来一块烤饼,见人没有拒绝,自己也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默默坐在火堆旁啃食着烤饼果脯,魏然心中有些话想说,却碍于局面说不来,许妖娆看出他的心事,只瞧着也未曾多言。她实在是有几分瞧不透这人心中到底在计量些什么。

本来是致自己于死地的好时机,魏然却做出与林妙相悖之事,竟然救自己逃出生天,破解了这一出死局,一击扭转了局面。

魏然犹豫着,余光却瞟见许妖娆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看,他顿时将心中所要讲述的话止于口边,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阿姊,我们就此将恩怨止住可好?”

许妖娆闻言,却冷不丁的嗤笑了出声,脑海之中一幕幕映照的都是昔日所受之屈辱,以及那一刀割断的头颅,鲜血流满一地,剩下的只是手足无措的自己,而今仅凭轻飘飘的一句话想将化解恩怨,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她将笑意止住:“林妙可知道你会救我?”

魏然虽不解许妖娆的笑意,听她问话还是乖巧的摇了摇头:“我来此处母亲并不知晓。”

本身许妖娆并不知晓林妙会跟池韫勾结在一处,但听魏然如此说,果真瞧出一丝端倪,她心中冷哼一声,却道:“若你能让你母亲不再来截杀我,我会考虑。”

魏然听了她的话,竟真心了几分,喜上眉梢笑道:“真的吗?那我回去后必定多劝劝我母亲。”

许妖娆瞧着他,眼中浮现讽意,眼前的魏然真如同十年前的自己一般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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