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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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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妖娆抬头仰望那已被岁月侵蚀而变得面目全非的泥塑,无端忆起幼时流落至此,饥肠辘辘之时,曾不甚诚心的向她祈要吃食。

那时身处劣境,恍然把这泥塑当成了眉目慈和的菩萨,千般祷告万般诉求,终究是如同颗落入空洞的石头,久久没有回应。

身后的门窗紧闭,屋外风声呼啸不绝,离去的人久久未归来,她抬手将泥像座下的油灯一盏盏点亮,方才只点了盏孤灯的殿内顿时明亮了不少。

火光闪动,不知从那泄露了一丝风影拂动泥像座下灯光,映照在地面上的泥像影随着灯光而晃动。

许妖娆再度看向那模糊不清的面目,忽然想若这是一尊被恶人供奉的邪神,如若祷告人的执念足够强大,能够诱它而出,殊不知心愿达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若是它能替自己达成那时的心愿,哪怕是坠入阴暗深渊,也无妨。

夜好像很深了,她被油灯光亮晃了眼,视线变得迷蒙了起来,生了睡意。许妖娆伸手靠近台上的一盏蜡烛,里头溶解的蜡油正顺着烛芯边缘滑落,她伸出指腹拂过,被滚烫的蜡油狠狠烫了一下,整个人瞬时清醒了。

许妖娆收回手,摩挲掉指尖凝固的那滴蜡,目光看着不远一个角落处,神思恍惚着。

院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声响越来越近,她没有动,直到身后门被打开,许妖娆才缓缓转身,见小耗子脸色苍白,低头不语,好像瞧见了什么可怕的场面,而江嗣眼中那丝诡异的愉悦感,让她心中所感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许妖娆伸手揽过小耗的肩,将他带到方才理好的被褥处,双手握着他的肩膀,温心的安抚道:“被褥里同昨夜一样暖暖的,你先睡一觉,一切等醒来再说。”

小耗脑中浮出现一道道蓝色的荧光,伏在人形尸体上,霎时间那尸体就化为了虚无,荧光吸食了血肉,反倒更亮了,吓得他心中一颤,久久释怀不了。直到温和的话语响动,他才缓慢的抬起头,怯怯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江嗣,沉默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肯,行事就便利了,许妖娆站起身子,拂袖自他鼻端而过,袖间散露的迷药瞬时将人迷倒,她接过小孩倒下的身躯,将人妥帖的安置好,没看江嗣先往外走去,见人如此,他也没做久留,关好门跟着人一块离去。

回到居所时,人已先入了内室,江嗣手上沾了腥晦之气,他打了盆水,修长消瘦的手指骨浸入冷水中清洗着沾染在手上的污垢,仔仔细细的连同甲缝里都清洗了个干净。

从水盆中将手伸出时,惨白的手指骨已冻的通红,但江嗣不甚在意,倒掉盆里的脏水,收拾好自己,便举着那一盏燃着的烛台,脚步急促的往里走。

内室已有一盏烛台亮着,他吹灭了自己所持着的那盏烛台,坐到许妖娆身旁,她沉默着不语,却直直看向江嗣的衣角。

深蓝色袖口不知沾上了什么,颜色重的比原本的色还显,像是某种不详的征兆,可这种征兆只照应在别人身上。

她转眼看向江嗣,眼中无笑,唇角却显露出一丝笑意:“出去那么久,玩的还开心吗?”

他看着她,明知道她不高兴,却还是笑着回道:“开心。”

漆黑的眼眸中显现出莫大的满足,好像有一只闪着蓝色荧光的东西在舞动,连同江嗣眼中所露的情绪一块晃动着。

许妖娆嘴角笑意转变成讥讽,又有些无可奈何,最终笑了笑,自顾自的脱了外衣先行躺下。

江嗣的情绪霎时收敛了起来,方才满了心意,现下就因她而平稳了下来,他脱下那件沾染了血迹的衣物,心里有些责怪自己过于大意了,意气上头,将那衣物揉做一团,丢的远远的,打算明日将它烧了了事。

灭了唯一那盏烛火,他躺入被褥,竟然发现一床被子被换做了两床,顿时有些脾气上来,不满从心头溢了上来。

咬了咬唇角,硬是想要凑上去,奈何她把被褥压的死死的,半分机会也不给他。江嗣侧过身来,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许妖娆的背影,心头的不满转而变成了委屈。

第二日醒来时,江嗣却染上了高热,许妖娆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温度烫得灼人,她不敢耽搁,起身就准备着要去为人配药。

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江嗣此刻虽然病恹恹的,力气却出奇的大,意识似乎已被烧的发晕,胡乱的扯着许妖娆的手腕:“…你要去哪?”

全然已分不清状况,心中只想着昨夜她冷落自己的事。

许妖娆想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心抽离,却被人攥的死死的,如同一套枷锁般禁锢着她的自由。

仅仅是攥着已得不到实感,江嗣掀开被褥,一把将她拉下,又及时扯过身侧的另一床被褥,将两人裹的严严实实的,这被褥就像是一只坚固的茧房一样,将两人紧密捆绑在一块。

滚烫不健康的体感隔着单薄的布料蔓延开来,许妖娆轻微的挣扎了一下,立时被人锁的死死的,江嗣眼皮沉重,嗓子被烧的干哑,偏过头去咳嗽几声,□□虽被病痛折磨着,心里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切竟在掌控之中。

怀中人却没想着坐以待毙,江嗣此前中过一种奇特的蛇毒,体质特殊,最忌讳生出病态,引出旧疾。

可偏偏此时他却执拗了起来,身躯滚烫如烧红的铁印般,仿佛要将许妖娆烧透了,两个来场玉石俱焚才好。

她垂下眼睫,静静的靠在江嗣肩头,想将自己的双手脱离出来,袖口昨夜还残留了些迷药在,眼下若能将人药倒,也省了些口头功夫。

许妖娆一动他便有所察觉,只用双臂牢牢锁住,如同一柄沉重的枷锁般,禁锢着她的行动。

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许妖娆沉下心来,耐心劝导道:“放开我,阿嗣。”

“你的病况不能耽搁。”

江嗣沉默着,也不知有无将她的话听进去。

口头行动无法挽回局面,便要采取另一种方式了。许妖娆仰头,唇瓣蹭过江嗣的下颚,异样的触感,引来了他的注意。

江嗣略显的有些激动,他翻过身来将人压于身下,许妖娆双手得以空闲,伸出手揽住江嗣的脖颈,笑意妩媚动人,似乎在引诱人行下一步,可正当他晃神之时,一记手刀将人敲晕过去。

总算是顺利脱身而出,她抬手费了点气力将人推开,将被褥仔细盖好,穿了衣物出门而去。

若自己走了,恐怕没人照看江嗣,许妖娆来到大殿,见小耗早已醒来,只坐在被褥处发愣,连她开了门进来竟都没发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小耗抬手收拾了下凌乱的发丝,目光躲闪道:“怎么了?”

许妖娆看了看他:“阿嗣生病了,请你照看一下,我要下山去抓药。”

意简言赅的将事情交代清楚,她站起身来便要走,小耗想起昨夜之事,连忙爬出被褥抓住许妖娆的衣袖,她转头看他,小孩显然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她笑了笑:“好了,不要耽误我做事了,我暂且还有自保之力,你不必为我担心。”

走前许妖娆伸手拍了拍小耗拉着她衣袖的手背:“灶上还有些吃食,你自己热热,另外替我好好照看他。”

下山时天色有些发阴,阵阵冷风嗖嗖,许妖娆拢了拢衣物,悄然进入了小镇,还是顺着昨日的小路来到了铺子点,现下局势不大明朗,她只好写了方子,让铺子里的小厮前往药房采买。

小屋中碳火微暗,掌柜在旁翻动盆中碳火,添了些新碳进去,碳火迅速旺了起来,许妖娆坐在一旁烤火,驱了驱身上沾染进来的寒气。

抬手接过掌柜递来的茶水,她轻声道了声谢,掌柜却诚惶诚恐的俯身告罪起来,弄得她一时有些无奈。

虽说这各地的消息网已经被自己口头解散了,但扶桑却言明各地皆不愿离散,于是乎这些个散步在各地的星星点点皆还在他的管束之下,照旧还能由许妖娆指示行事。

思及此处她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自己可是在明里暗里都给这小桩点添了不少麻烦。许妖娆饮了口热茶,实则暗叹一句真作孽啊。

略坐了坐,出门采买的小厮回来了,他毕恭毕敬朝屋内两人俯下身抱拳施礼,又看眼掌柜,掌柜未动,只言道:“在外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那小厮恭敬的回答道:“镇上的混混头目张大不知为何无故失踪了,其余众目等人皆言明要前往城内报告官府,请府衙大人做主寻人。”

茶水略凉了些,刚好入口,许妖娆品了口茶,心知这已不是久留之地,该速速离去了。

掌柜的见人恍惚,也不知她听进多少,只着人将东西放下,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盆中碳火发出噼叭响声,细碎的火光四溅而落,落在碳盆灰中,悄无声息的灭了。

许妖娆叹了口气,掌柜瞬时变得拘谨起来,她将茶杯放在桌上,理了理衣袖:“我该走了,不叨扰了。”

掌柜不敢多言,只相送出门,又指派了一小厮指路。

回到居所时,只见小耗灰头土脸的蹲坐在门槛上,他抬头看见许妖娆来了,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起身小跑过来。

临近时停下脚步,歇了口气,他指了指身后门,气喘吁吁道:“他醒来之后就在那生气,不肯让我靠近他。”

说完这些,缓过神来,小耗不知想起了什么,拢了拢手,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正等待着许妖娆的责问,但她只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小耗的头,无奈道:“好吧,我先去看看。”

“你帮忙去熬药,好吗?”

说罢,她从那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你未跟着我下山,量不着尺寸,只好大约估了下,你先勉强穿着,等离开了这里,我在寻裁缝为你量制新衣。”

新衣入手时,小耗还有点恍惚,他捧着那叠新衣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小孩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她,觉得眼眸迷蒙时,又猛的低下头。

许妖娆笑而不语,只一味的拍了拍小耗的头:“收了我的衣物,就要为我做活,换好衣服记得去帮我熬药。”

她抱着那包袱往屋内走去,小耗抬起头,看着许妖娆的背影,抬手擦去脸上湿意,向着她跑去,囔道:“等等我!”

有这句话,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是一个流浪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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