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你可以帮我带一晚阿灰吗？”程阳都快把上半身都伸出窗外了，可能是距离近点儿能显得真诚些吧。
“阿灰是谁？”黎玥皓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它。”程阳把狗子抱起来放到窗台上用手护着。“我给它起的名字，叫阿灰。”
“你这名字是脑袋一拍就起了吧？”黎玥皓对这个名字实在有些无力吐槽。
“阿猫阿狗嘛，归到阿氏家族里肯定没错。”程阳在看着阿灰在它头上撸了一把，像似推销自己家好大儿似的开始对你黎玥皓疯狂安利，“它还没打疫苗，我也没法带着它一起回去。阿灰它挺乖的，在家也不吵，还会在尿垫上尿尿，很好带的。”
黎玥皓的本心是喜欢狗子的，但对于这种打乱他生活节奏的事物同样也是本能的拒绝。
“我不喜欢在家里养狗。”黎玥皓说着拒绝的话，语气却没有很坚定。
“那要不你来我这儿帮它添点儿水粮？”，程阳连忙给出备选方案，“我把钥匙放在……”
“哎哎哎……”黎玥皓打断程阳，“你以为这两栋楼里就只有我们俩呢？”
“哦哦……对哦，”程阳有些尴尬，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些，“那我一会儿把钥匙给你拿过来。你去酒馆之前或者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给它点吃喝就行。”
“下来吧。”黎玥皓还是妥协了，看在阿灰的面子上。
程阳回去之前给外婆打了电话，外婆说她让李姨多做几个菜，让程阳赶回去吃午饭。
“我要吃回锅肉，好久没吃过李姨炒的回锅肉了。”程阳夹着手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程阳是上大学开始住校之后搬出来的，毕业后他就在当地找了工作，之前工作比较忙，能回去的时间也不多，家里虽然还留有换洗的衣物，但洗漱用品这些他每次得收拾了带回去。
“知道啦。”外婆在电话那头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还得是肥瘦相间的肉，尖椒土豆做配，炒的干焦一点是吧？”
“还是外婆懂我的口味。”
程阳外婆家其实不远，就在这座城市旁边的县城里，坐大巴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而且由于来往两地的人多，大巴也发车的快，顶多半个小时就有一趟车，非常方便。
外婆家在一楼，有个院子。院子的栅栏下种满了三角梅，这会儿花期还没过，程阳远远就看到了被一片紫红色包裹住的院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外婆，”程阳在院外喊了一声，“好香啊、我刚进小区就闻着味儿了。”
“小区大门口离这儿隔了好几栋楼呢，你是狗鼻子呀。”外婆笑着伸手揉了揉程阳的脸，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馋虫。”
“李姨，”程阳进屋就碰到李姨端菜出来，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外婆在门口等半天了，”李姨放下菜后看着外婆说，“挂了电话就在算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出去看一眼。”
“就你话多，”外婆瞪了李姨一眼，“添饭去。”
李姨是住家保姆，外爷走后外婆成天一个人在家里也提不起劲儿，再加上外婆身体也开始不太好，程阳就劝说外婆在家里请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一方面能帮着做点家务，平常没事儿还能陪着说说话，让外婆不那么孤独。
李姨比外婆小一轮，她来这儿之前一直在农村里种地，后来据说是她老公在外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事故人没了，家里她份额的那点儿地又被亲戚忽悠，低价就转让给他们了，这之后她就只能带着女儿和老公的意外赔偿金到县城里谋生。再后来她女儿也上了大学，李姨一个人在家里也闲的慌，就到家政公司来找份活儿干。
外婆在家政中心看到李姨时就觉得她朴素单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一直跟外婆相处的挺好，两人平常看着就跟小姐妹似的。
“我去帮李姨端。”程阳放下包就准备往厨房里进。
“你洗手去，”外婆在程阳背上轻轻拍了一掌，“就三个碗不用你帮忙，洗完过来坐着吃。”
外婆见程阳进了卫生间后，到厨房里帮李姨拿碗筷。走到李姨背后的时候她往后看了一眼，确定程阳没跟过来才小声的跟李姨说：“他妈来过的事儿你一会儿可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李姨也小声的说：“我嘴巴严实着的。”
外婆和李姨拿上碗筷出来的时候程阳已经在餐桌上坐好了。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本来没觉得多饿，这会儿瞬间就觉得他坐在这儿能吃进一头大象。
“吃吧。”外婆把碗筷递给程阳。
“谢谢外婆。”程阳立马夹了一片回锅肉放进嘴里，“就是这个味儿，李姨得到了我外婆的真传。”
“喜欢吃就多吃点儿。”李姨笑了笑。
“你最近工作还好吧？”吃了一会儿后外婆开始跟程阳寒暄，这个问题算是每次回来的例行日常。
“好着呢，”程阳被父母的债主追债的事外婆不知道，外婆一直以为他毕业后就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干到现在，“偶尔加加班，每天忙碌且充实。”
“太忙了也不行，”外婆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是要有个伴儿。”
程阳在外上学工作了这么些年，外婆还从来没催过他结婚谈恋爱的，他以为外婆也等不及开始学着催婚了，想也没想就说：“我还年轻呢，不着急，可以慢慢找。”
“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外婆给自己盛了点儿汤，“我也没有催你，就是这么一说。这种事还是得你自己看着办。”
从小外婆对程阳就一直是这样的，生活上对他关心、照顾，他自己的人生大小决定一般都只提建议不会过多的插手程阳自己的决定。
“你就吃这么一点儿呀，”外婆一般开始喝汤就是算吃完饭了，“这菜看着都还没怎么动呢。”
“你回来了做得多，”外婆指了指李姨，“平常就我们俩，哪做的了这么多菜。”
“我们平常就两三个菜，”李姨说，“虽然样式少点儿，但是就吃个新鲜，隔夜菜吃多了不好。”
“那也是。”
吃完饭后，李姨在厨房洗碗，程阳陪着外婆在院子里摆弄花草，院子收拾完事儿后她一般会睡个午觉，程阳准备等外婆睡起来一起出去逛逛。他上班的地方离老家也不远，连大特产范围都没出，每次回来也没什么好带的，就等着出去逛街的时候看老太太有什么需要的喜欢的东西就给她买点儿。
“我试试。”程阳跟在外婆后面看她拿着个小剪刀在枝干上剪来剪去的觉得挺有趣，有点儿跃跃欲试。
“你别给我瞎剪，”外婆话虽这么说，还是把剪刀交到程阳手里，“我去睡会儿，凡是绿色叶子的你都不能动。就没几株花草是经你手了还能活下来的。”
“好好好，你去睡吧，我保证绿色儿的都不动，只动不是绿色儿的。”程阳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哪儿有那么娇弱，不至于掉个叶子就死了的。但还是严格按照外婆的要求，只剪枯叶，毕竟他确实没养活过什么绿植。
黎玥皓家的露台上也有几盆三角梅。不过跟外婆家种的这种颜色不一样，黎玥皓家的花是淡粉色的，而且是种在花盆里，不像外婆这儿的就栽在土地里，任它依着栅栏肆意生长。
他家里粉色的三角梅也好，茉莉花也好，看着都跟黎玥皓这人不大一样。一个冰冰冷冷的人养的花却挺温柔的，或许这些花都是他妈妈黎玥种的吧。
那黎玥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了，总觉得黎玥皓在说起她的时候在怀念里还多了很多仇恨，对自己或是别人的仇恨。
“你别乱剪了，”李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程阳身后，“你外婆打理这些花花草草的花了不少心血的，这些要开花的枝条都被你剪掉了。”
“不剪了不剪了，”程阳看了看地上他剪落下来的枝条，连忙放下剪刀，用脚把地上的几条绿枝藏到花丛里，“要挨骂了。”
刚想着黎玥皓的事儿走了神，一不注意就剪到几支有绿叶的枝条。
“床上的床单被罩我都换好了，”李姨指了指卧室，“你去看看。”
“谢谢李姨。”
“不客气，”李姨说，“我一会儿把卫生收拾完就回去了，中午的饭菜都还有，晚上你们热热就能吃。早上起来你们先随便吃点儿，我明天过来做午饭。”
“好。”
李姨一般是家里有事儿的时候回去，但程阳回来要在家住的话，她也会趁着晚上有人照顾老太太就回家一趟。
黎玥皓吃过午饭下楼扔垃圾的时候顺便拿上了程阳家的钥匙，他准备过去看看小奶狗。
刚一推开门狗子就摇着尾巴追了过来，看样子是一点儿没把黎玥皓当外人。估计是还记得黎玥皓那晚给他擦过药喂过水吧。
黎玥皓蹲下去把阿灰身上的纱布揭开先检查了下它的伤口，恢复的倒是不错，就是程阳给它包扎的这个太丑了，就两片纱布还贴的乱七八糟。黎玥皓站在客厅里看了一圈，不愧是刚刚搬进来的新家，跟个样板间似的一点杂物都没有，正因如此黎玥皓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药店袋子。
黎玥皓打开袋子把纱布拿出来给狗子重新贴了一遍。
完事儿后小奶狗用它粉嫩的舌头在黎玥皓手心舔了舔。
“你是在感谢我还是想吃东西了啊？”黎玥皓看了看时间，又回头看了眼阳台上放着的碗，水碗里倒还有水，但是粮碗已经空了，“他说早上给你吃过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又饿了吧？”
黎玥皓抱着奶狗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想找点零食给奶狗吃。他在电视机旁边的高柜子里找到了一管营养膏，于是打开盖子挤出来一点儿喂给奶狗吃。
人家都说看别人家的娃都觉得可爱，他现在看着阿灰也是这种感觉，不用参与它的生老病死，只需要给它点儿吃的、陪他玩儿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就行了。不用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它，不用担心万一自己不在了它又会变成流浪狗，而且还是惦念着自己主人的流浪狗。
“不能吃多了。”黎玥皓把营养膏拿开的时候小奶狗还伸着前爪想去抓。“明天又吃。让你爹喂你。”
黎玥皓把营养膏盖好盖子放回原位，奶狗一直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撵他裤脚，黎玥皓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陪它玩儿了一会儿。
拿着小玩具丢一边让它去捡，然后看它叼着玩具疯狂的摇脑袋。黎玥皓觉得特别可乐。
趁着给小奶狗捡玩具的时候黎玥皓才仔细看了看程阳住的地方，和他在露台上看到的感觉差别不大，就是挺干净的，比他想象的干净。虽然现在程阳家里还没什么东西，但黎玥皓能感觉到程阳是就算家里被填满，也是能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类型。
怪不得之前看他在姗姗来迟里干活儿挺利索的。
程阳家的卧室门一直是开着的，但黎玥皓刻意没往那边走，小玩具被奶狗叼着一甩头甩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黎玥皓才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看看。他一直好奇那个床单到底是怎么夹上去的。
黎玥皓一直在程阳家里待到下午，奶狗就四仰八叉的趴地上不动了，他才出门往姗姗来迟走过去。离开前黎玥皓给奶狗泡上狗粮，又往水碗里加了一点儿水才看着奶狗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