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开狼狈的痕迹。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微弱却带着哭腔:“我……我看见……你……好多血……锁链……祭坛……我怕……”
月悬满腔的怒火,在她这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和担忧的哭诉中,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
“我……没有受伤,只是被困住了。”
慕情闻言,努力睁大眼睛,借着月光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他的脸,又费力地想去看他的手脚身体。
虽然狼狈,衣衫染尘,但确实……没有记忆中那刺目的伤口和锁链的痕迹。
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也随之泄去。
巨大的疲惫和伤痛涌上来,她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还喃喃地惦记着:“我、我把坏人……赶走了,你要给我……奖励……”
“我要……在你院子里……种一棵桃树。”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沉寂,只有那只攥着他衣襟的手,还带着微弱的力道。
月悬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晚风吹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四周一片狼藉,刚刚脱困的清明使们正在处理现场,受伤的钟武、谢三也焦急地围了上来。
月悬沉默地抱着她,手搭着她的手腕,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过去。
但人始终没有再醒来。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冰冷的额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哑到极致的嗓音,郑重地、清晰地应了一声:
“好……”
·
慕情被月悬抱回王府时,气息微弱如游丝,嘴角残留的刺目血迹衬得她脸愈发苍白透明。
莫医师闻讯立刻赶来,衣不解带地守在她床边。
药汁一碗碗灌下去,金针一次次落下,外伤和内腑的震伤很快得到了控制,她身体的生机在慢慢地恢复。
然而,几天过去了,慕情却始终深陷昏迷,意识沉在黑暗里,对外界的一切呼唤都毫无反应。
月悬每日处理完堆积的公务,必定会来到她床前,素日清冷的眉宇间,添了几分化不开的焦灼和疲惫。
他尝试过像上次那样,在她耳边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放得极低,极柔。
可是,毫无作用。
她安静地躺着,呼吸清浅,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这日黄昏,月悬数着慕情跟他邀功的大小事件,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在光秃秃的止院里,种下了十一棵桃树。
无心跟二师兄追影坐在屋檐上喝酒,远远看到大师兄在给院里的桃树浇水,不禁愣了一下。
“看这样子,咱们小师妹怎么好像有希望啊。”
二师兄瞥了一眼,“……何止是有希望。”
这十一棵树,是某人亲手为自己掘开藩篱,心甘情愿地为她敞开了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