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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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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意被青屿中学大礼堂内鼎沸的人声驱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节日特有的、混杂着脂粉香气、发胶定型剂、木屑、以及隐约汗味的喧嚣热浪。

后台狭窄的通道此刻成了汹涌的河流,穿着各色演出服的学生们像五彩斑斓的鱼群,在化妆镜、衣架、堆叠的道具箱和匆匆穿行的老师、工作人员之间穿梭、碰撞、呼喊。

“道具组,《森林童话》的蘑菇道具搬到左侧通道口,快。”

“化妆师,这里,她的眼线花了。”

“灯光,灯光cue表最后确认一遍,追光别给我出岔子。”

“高二七班的,高二七班《破晓》的演员准备候场了,别乱跑啊。”

秦蔼老师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音,像一枚精准的□□,清晰地抵达高二七班聚集的后台角落。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眼前的少年少女们。平日里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松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指挥官般的紧绷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最后检查,”秦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乐器,服装,走位,情绪状态,给我把脑子里的弦绷到最后一刻,《破晓》不是压轴,但它是今晚最特别的‘炸弹’,我要你们给我炸得漂亮,炸出个‘融’的最高境界,明白吗!”

“明白”稀稀拉拉但还算有力的回应。

“大声点,没吃饭吗?”

“明白!”这次整齐划一,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秦蔼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江烬和林澈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和审视。

江烬安静地站在人群稍后一点的位置。他穿着秦蔼老师亲自拍板定下的演出服——剪裁合体的纯黑色丝绒西装,内搭挺括的白色衬衫,没有领带,领口解开一颗纽扣,露出一点锁骨。

这身装束将他挺拔清冷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却也像一层无形的盔甲,将他与周围的喧嚣隔开。他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骨节分明、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的手上,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父亲那句“别让江家蒙羞”如同沉重的锁链,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莫里斯教授……还有那些潜在的赞助人……他们此刻就坐在台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着,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感。

“喂,冰块。”林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惯常的戏谑,却似乎少了些平日的跳脱。

江烬抬眼,林澈的装束与他截然不同——一件做旧质感的黑色皮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抽象火焰图案的深灰色T恤,黑色修身长裤,脚上一双高帮马丁靴。额前微卷的碎发被造型师刻意抓得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地垂落,遮住了一点眉骨,却更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

他怀里抱着那把如同他生命延伸般的吉他,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轻刮过,发出细微的嘶鸣。

“手抖了?”林澈挑眉,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目光落在江烬摩挲的手指上。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发胶味和一种属于皮具的独特气息。

江烬的手指瞬间停住,蜷缩起来。“没有。”声音有些紧绷。

“嘁。”林澈嗤笑一声,目光却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上停留了一瞬。他忽然抬手,动作快得江烬来不及反应,指尖轻轻拂过江烬西装外套的肩线,弹掉了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浮尘。

那触碰很轻,隔着丝绒面料,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江烬的肩胛骨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领子,”林澈收回手,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某种专注,“有点歪。”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江烬整理。

江烬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衬衫领口。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动作有些僵硬。

“行了,帅着呢。”林澈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那笑容在后台迷幻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晃眼,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紧张个屁,就当底下坐的都是土豆白菜。”

江烬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林澈身上那种近乎野蛮的自信汲取一点过来。他知道林澈不可能不紧张——少年看似随意搭在吉他上的手指,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澈哥,江烬,”夏婵的声音传来,她穿着一身设计感十足的暗红色舞蹈服,勾勒出柔韧的线条,脸上是精致的舞台妆,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兴奋和一丝担忧,“快看,墨墨的画。”

陈墨抱着她的画板,安静地站在一旁。她没穿演出服,依旧是简单的校服外套,但眼神异常专注。

画板上,是一幅刚刚完成的速写:画面中心是江烬坐在钢琴前、林澈抱着吉他倚靠在钢琴侧面的背影。没有画脸,只有两个背对观众、沉浸在音乐中的剪影。钢琴线条冷硬流畅,如同秩序的象征;吉他姿态不羁,带着火焰般的张力。

而连接两人的,是画面上用炭笔浓重渲染出的、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震荡、纠缠、最终汇成一股奔涌向上的洪流般的音符!那洪流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要冲破纸面。

画的下方,陈墨用清秀的字迹写了一个字:“融”。

“哇,墨墨,画得太棒了,就是这种感觉!”夏婵惊叹。

张昊也凑过来:“绝了,这气场,感觉下一秒就要炸场子了!”

宋言推了推眼镜,看着画,若有所思:“视觉化的能量场……很精准。”

林澈看着画上那两个紧密相连的剪影和那奔涌的音符洪流,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张扬的弧度:“可以啊陈墨,回头这画送我。”

陈墨腼腆地点点头,目光却看向江烬。

江烬的视线落在画上,那纠缠的音符洪流,那紧密相连的剪影……陈墨用她敏锐的观察力,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和林澈在排练中无数次碰撞、磨合、最终达到的那种奇异的平衡——

他用秩序构建的河道,林澈用野性点燃的洪流。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巨大的压力,瞬间涌上心头。他对着陈墨,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前台传来的掌声和主持人报幕的声音骤然变得清晰,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头上。

“……感谢高一三班带来的精彩合唱,下面,请欣赏高二五班的话剧片段《雷雨》选段。”

高二五班的演员们立刻紧张地动了起来,开始最后的整理。后台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空气中弥漫着“下一个就是我们”的无声压力。

秦蔼老师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雷雨》大概二十分钟,该上厕所的赶紧去,乐器最后调试,林澈,你的连接线再检查一遍,江烬,指关节活动开。其他人,保持安静,调整呼吸,把你们的状态给我调到最高点。记住,你们不是在完成节目,你们是在点燃《破晓》,点燃你们自己!”

她的话像一针强效的兴奋剂,注入每个人体内。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速而无声。张昊最后检查了一遍键盘的连接,陈墨帮夏蝉整理着舞蹈服的飘带,宋言合上了他的观察本,眼神变得异常专注。

江烬走到角落那架为候场准备的立式钢琴前,掀开琴盖。冰冷的琴键在后台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他没有弹奏任何旋律,只是伸出双手,悬停在琴键上方几厘米处。

然后,他开始无声地活动手指,从指尖到手腕,再到小臂,动作缓慢而精准,每一个关节都得到充分的舒展。他的眼神沉静如水,所有的紧张和压力都被强行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只留下绝对的专注。

林澈靠在墙边,抱着他的吉他。他不再说话,微微闭着眼,似乎在聆听自己内心的节奏。手指在琴弦上极其轻微地滑动,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指尖与金属摩擦的细微触感。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静和蓄势待发的力量。后台迷离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雕塑般的质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前台传来的话剧台词声、偶尔爆发的掌声、后台工作人员压低嗓音的指令……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

高二七班这个小小的角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充满张力的寂静。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积聚着最后的力量,等待着那个属于他们的时刻。

江烬停下手指的活动,缓缓将双手覆盖在冰冷的琴键上。那熟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酒吧里混乱的噪音,排练室中林澈肩膀传来的震动,父亲冰冷的面容,莫里斯教授赞许的眼神,掌心那片沾着泪水的银杏叶……

最后,定格在陈墨画板上那奔涌而上的音符洪流。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深处,那簇被父亲斥为“污染”的火焰,已燃烧成一片沉静的、却蕴含着毁灭与新生力量的熔岩。

前台,《雷雨》的表演似乎接近尾声,掌声和情绪高潮的配乐隐隐传来。

秦蔼老师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扫过眼前这群即将踏上战场的少年少女,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

“高二七班,《破晓》——

她的声音穿透后台紧绷的空气。

“准备——登场!”

灯光暗下,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又渐渐平息。

黑暗的后台入口处,两个身着黑白、气质迥异的剪影,如同即将刺破永夜的利刃,静静地伫立在沸腾的寂静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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