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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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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空气粘稠而沉闷,带着白日未散的暑气和蝉鸣的余韵。江家别墅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夜风却吹不散书房里凝固的沉重。

行李箱立在门边,黑色的硬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块沉默的界碑,隔开了两个世界。

江烬坐在书桌前,指尖最后一次划过摊开的乐谱——不再是莫扎特或肖邦,而是厚厚一叠经过无数次修改、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破晓》总谱。

钢琴部分被他用红笔勾勒出无数细节,旁边是林澈用狂放字迹写下的吉他批注,还有张昊的电子音效建议、夏婵的肢体律动标记,甚至宋言严谨的融合理论分析。

这本乐谱,不再仅仅是音符的集合,而是一座由他们所有人共同构筑的、通往未知未来的桥梁。

指尖下的纸张带着熟悉的触感,心却早已飞越了重洋,落在了莱茵河畔那座古老而充满音乐气息的城市,落在了即将到来的、名为“融界”的战场。

紧张、期待、巨大的压力,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忐忑,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坚定——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和林澈,是他们整个高二七班艺术班,共同点燃的火焰。

他合上乐谱,小心地放进行李箱最里层,压在叠放整齐的衣物上。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绒布袋,里面装着那片崭新的、被林澈戏称为“护身符”的金色银杏叶,以及…

一根红色的、编着复杂绳结的手绳。那是除夕雪夜后,林澈不知从哪里学来,笨手笨脚编了好几天才弄出来的“成品”,在出发前不由分说地套在了他手腕上,美其名曰“摇滚之魂,保你过关斩将”。

江烬当时不好意思想要摘下,却被林澈按住手腕,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盯着他,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戴着,敢摘试试?”

最终,那根略显粗糙却带着林澈体温的红绳,还是留在了他的腕间,此刻藏在袖口下,像一个隐秘的、滚烫的烙印。

收拾妥当,他关上行李箱,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草木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和他此刻的心绪一样,沉静却带着破土而出的力量。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澈发来的消息,一个夸张的卡通火箭表情,配着文字:

【江大学霸,行李打包好没?别光顾着擦你那宝贝琴键,明天机场见,敢迟到让你在德国吃一个月酸菜!】后面跟着一个呲牙咧嘴的鬼脸。

江烬看着屏幕,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家伙,永远能用最不着调的方式,驱散他心底最深的阴霾。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想回复点什么,最终只敲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字:【嗯。】

刚按下发送,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江烬转过身,声音平静无波。

门被推开,江振庭站在门口。他没有穿日常的西装,而是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身形在门框的阴影里显得有些单薄。

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江烬身上,又扫过他脚边立着的行李箱,最后停留在书桌上那本合上的、边缘磨损的乐谱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父子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自除夕夜那场撕裂般的冲突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书房这种象征性的空间里单独相处。

沉默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而冰冷,带着未愈的伤疤和难以言说的隔阂。

江振庭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沉闷的空气里。

他不再看江烬,目光转向窗外那片沉静的夜色,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专注凝视的东西。

江烬也沉默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身上传来的、那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愤怒,更像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细微的波澜。

他想起了除夕夜父亲碾碎银杏叶时那毫不留情的动作,想起了林澈愤怒的控诉,想起了莫里斯教授邮件里那些赞许的、却如同针扎般刺在父亲心上的字句。

他等待着,等待着父亲冰冷的训诫,或者关于选拔赛的、最后的、不容置疑的指令。

然而,江振庭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流淌。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许久,江振庭终于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看江烬的眼睛,目光落在地板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砂纸磨砺过的粗糙感,打破了死寂:

“东西……都带齐了?”

极其简单的一句询问,没有称呼,没有主语,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江烬心中激起一圈巨大的涟漪。

这不是命令,不是训斥,甚至不是他预想中任何可能的开场白。这只是一句……生硬的、带着点笨拙的……关心?

江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同样低沉:“带齐了。”

又是沉默。

江振庭似乎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松开。然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家居服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支票,不是银行卡,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

那是一个薄薄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用深蓝色硬壳装订的乐谱册子。封面是手写的花体德文,江烬认得,是舒曼的《童年情景》(Kinderszenen)。

江振庭拿着那本旧乐谱,手指在封面上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缅怀的轻柔。

他没有递给江烬,只是将它轻轻放在了书桌边缘,离江烬的行李箱不远的地方。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这个……”江振庭的声音依旧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目光依旧没有看向江烬,“带着吧。路上……无聊的时候,可以翻翻。”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立刻收回了手,重新背在身后。他依旧没有看江烬,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僵硬。

江烬的目光落在那本旧乐谱上。舒曼的《童年情景》……那不是技巧炫目的曲目,而是充满诗意和回忆的钢琴小品集。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似乎曾用这本谱子教过他一些简单的片段。那时……父亲的目光似乎还没那么冰冷?琴声里,似乎也曾有过一丝温和?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江烬的鼻尖。他用力地抿紧唇,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哽咽。父亲没有道歉,没有认同他的选择,甚至没有一句祝福。

他只是递过来一本旧乐谱,一本关于“童年”和“情景”的乐谱。这生硬的、别扭的举动背后,藏着什么?是追忆?是妥协?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声的告别?

江烬看着父亲僵硬的、拒绝交流的侧影,看着那本静静躺在桌角的旧乐谱。胸腔里那面心鼓,沉重地搏动着,带着复杂的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父亲的背影,极其清晰、也极其平静地说:

“谢谢父亲。”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承诺。只有这四个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沉默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江振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维持着那个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要站成一座永恒的雕像。

江烬不再停留。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他拖着箱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过父亲身边,走向门口,走向门外那个属于他自己的、充满未知却也充满希望的破晓。

在踏出书房门的瞬间,他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我会弹好《破晓》的。”

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然后,他不再犹豫,拉着行李箱,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灯光里。行李箱轮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被别墅深沉的寂静吞噬。

书房里,只剩下江振庭一个人。

他依旧站在窗前,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月光落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桌边缘那本深蓝色的旧乐谱上。

他走过去,伸出带着些微颤抖的手指,轻轻翻开那本乐谱。泛黄的纸张上,是他年轻时写下的、略显青涩的注解。翻到其中一页——《梦幻曲》(Tr?umerei),那温柔而充满怀念的旋律仿佛在寂静中流淌出来。

他的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音符,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追忆,有迷茫,有巨大的疲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儿子那句平静的“谢谢父亲”和“我会弹好《破晓》的”所触动的、微不可察的波澜。

窗外,夜色深沉。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而城市的另一端,林澈的家里,灯光亮如白昼。吉他声、键盘音效、还有少年与父母试图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的讨论声,正为即将到来的破晓,奏响最后的序曲。

机场大厅,晨曦微露。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停机坪上庞大的钢铁飞鸟在晨光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核心成员们几乎都来了,为即将远征的江烬和林澈送行。夏婵叽叽喳喳地叮嘱着注意事项,陈墨安静地递上一个画着抽象音乐符号的平安符,宋言推着眼镜分析着时差和气候,张昊则拍着林澈的肩膀,大声嚷嚷着“澈哥,烬哥,给哥们儿拿个金奖回来回头请你们吃一年的烧烤!”

喧嚣声中,江烬安静地站着,办理完托运的行李箱已经消失在传送带尽头。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姿挺拔,清冷的气质在嘈杂的机场里依旧醒目。手腕上,那根红色的手绳从袖口微微露出一点。

林澈就在他身边,背着心爱的吉他包,穿着一件印着火焰图腾的黑色T恤,脸上是惯常的、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正和夏婵斗着嘴,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身边沉默的江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提示音。

“行了行了,该进去了,”秦蔼老师拍了拍手,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记住!你们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是青屿,是‘融’的精神,放开了弹炸翻他们!”

“秦老师放心,”林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江烬对着秦蔼老师,对着夏婵、陈墨、宋言、张昊,对着所有前来送行的朋友,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却蕴含着力量。

他转身,准备走向安检通道。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顿住了。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机场大厅入口的方向。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身影挺拔而孤寂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投下的晨光阴影里。隔着喧嚣的人潮,隔着遥远的距离,江振庭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精准地落在了江烬身上。

没有走近,没有挥手,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镜片后的目光极其复杂,带着审视,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凝重,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晨曦般微弱的……期待?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周围的喧嚣人潮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江烬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了一下。他看着父亲那站在晨光阴影里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抹无法错辨的、沉甸甸的凝重。

那不是认同,也不是祝福,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见证。见证他的儿子,即将踏上一条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道路。

江烬对着那个方向,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下头。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汇入走向安检通道的人流。

林澈立刻跟上,手臂自然地搭上江烬的肩膀,侧过头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仿佛在用他的方式驱散江烬身上最后一丝沉重的气息。

两人并肩的背影,一个清冷挺拔,一个恣意张扬,在巨大的玻璃幕墙透进的、越来越明亮的晨光里,一步步走向登机口,走向那架即将起飞的、通往未知破晓的钢铁飞鸟。

江振庭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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