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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二章 雾都月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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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东区,废弃的圣邓斯坦教堂地下墓穴入口附近。潮湿的砖墙爬满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霉菌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或许是陈旧的血迹。根据“渡鸦巢穴”老班杰明隐晦的提示和丝帛地图上模糊的标记,莲生推断传说中的“地下巢穴”一个能提供安全庇护和特殊通道的古老中立地带,入口就在这片区域。

夜色浓重,雾气比泰晤士河边更甚,几乎凝成实质。仅有的光源是远处一盏坏了一半的煤气灯,投下摇曳不定的昏黄光晕。相取

此刻他眼神中的锐利与混沌交织得更深,西奥的懵懂被泰晤士河畔的血腥唤醒后,一种更沉默、更警惕的“相取”特质占据主导如同最警觉的猎豹,走在莲生侧前方半步,肌肉紧绷,感知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突然,前方浓雾无声地涌动,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六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堵住了通往疑似入口的拱门。

他们衣着剪裁合体,深色复古礼服或长裙,面料在昏暗中流淌着天鹅绒或丝绸的微光,细节考究。

站姿挺拔优雅,如同出席上流晚宴。为首者是一位面容苍白俊美、眼神深邃如古井的银发男子,手持一根镶着黑曜石的手杖。他身边是一位红发如焰、气质慵懒又危险的美艳女子。

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冰冷、古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香。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偶尔会掠过一丝非人的幽光。

吸血鬼!莲生瞬间确认。伦敦地下世界的真正主人之一。不过,伦敦的优雅血族也太有腔调了…称得巴黎那个“青年獠牙”的吸血鬼像个乡下土包子…

西澳身体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嘶鸣,挡在莲生身前,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暗藏的短匕。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为首的银发吸血鬼却微微抬起了手,动作优雅得如同指挥交响乐。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充满敌意的相取,直直落在莲生身上。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先是掠过一丝纯粹的审视,随即化为一种…惊讶与玩味交织的复杂光芒。

“多么…奇特的访客。”银发吸血鬼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古老伦敦腔特有的韵律,如同大提琴在午夜低吟,“在这充斥着工业废料与人类愚昧气息的城市地下,竟能嗅到如此纯粹…又如此深邃的黑暗芬芳。”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莲生的皮囊,直视她灵魂深处那属于黑暗祭司血脉的烙印。

红发女子也饶有兴致地舔了舔红唇,眼神像打量一件稀世珍宝:“古老东方的血…混杂着…某种被诅咒的神性?还有一丝…月光的冰冷气息?有趣,真有趣。”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莲生胸前月长石的微弱波动。

莲生心中剧震!这些吸血鬼的感知远超常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相取紧绷的手臂,上前一步。她深知,面对这些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存在,伪装毫无意义,唯有价值才能换取生存或信息。

“诸位阁下,”莲生的声音在潮湿的墓穴通道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从容,“我们无意冒犯伦敦地下世界的秩序。只是迷途的旅人,寻求一处暂时的庇护与…指引。”她刻意强调了“指引”。

银发吸血鬼的目光果然被月长石牢牢吸引。他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极其熟悉又极其忌惮的事物。

“庇护?指引?”银发吸血鬼轻笑一声,笑声在石壁间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带着‘月影之石’和‘活体钥匙’在伦敦的迷雾中行走,如同举着火把穿越火药库。你们寻求的,恐怕是通往毁灭的捷径吧?”

“月影之石?”莲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陌生的称谓,心脏狂跳,“阁下知道它的来历?”

银发吸血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面。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仿佛隔绝了周围的空间,连雾气都停滞了流动。他注视着莲生,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伦敦的石头记得比人类的史书更久远的故事。‘月影之石’,并非凡物。它曾是某个古老神系遗落人间的‘信标’,也是…一座活体监狱的锁孔。”他的目光扫过相取,“而这位…沉默的先生,他灵魂深处被撕裂和禁锢的‘东西’,就是那把本该插入锁孔的‘钥匙’。”

相取的身体猛地一颤!银发吸血鬼的话语像一把凿子,狠狠敲打着他混乱的记忆壁垒!“监狱…钥匙…”他痛苦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一些更加混乱、更加黑暗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无尽的黑暗囚笼、痛苦的嘶吼、冰冷的锁链…以及…莲生胸前那枚石头散发出的、既吸引又排斥的光芒!

莲生扶住摇摇欲坠的相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锁孔?监狱?这与她之前推测的“归位”或“开启”截然不同!

“那丝帛地图指向何处?”莲生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红发女子慵懒地接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哦,那张可怜的、被撕碎又拼凑起来的指引?它指向的,可不是什么宝藏,小姑娘。它指向的是‘锁孔’本该存在的地方——‘沉月之渊’。一个在你们东方被称为‘归墟’、在西方被我们称为‘永夜回廊’的…空间夹缝。”

她凑近莲生,冰冷的吐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致命的诱惑和警告:“但小心哦,小祭司。锁孔还在,可监狱…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因为某个愚蠢的仪式失控…逃出来了。现在,它在人间游荡,贪婪地寻找着能彻底打开牢笼、释放它全部力量的‘钥匙’。”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痛苦挣扎的相取身上。

“难道是那个波斯人?…”莲生脱口而出。

“啊,那个被力量蒙蔽了双眼的可怜虫?”银发吸血鬼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他不过是那‘东西’众多追逐者中,比较活跃、也比较…容易被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他以为找到钥匙就能掌控‘它’?可笑。他最终只会成为‘它’重获自由的第一顿美餐。”

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莲生。月长石(月影之石)是锁孔,相取是钥匙,但监狱是空的!逃出来的“东西”在寻找钥匙彻底打开牢笼!神秘人只是棋子!一切都比她想象的更危险、更宏大!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莲生直视银发吸血鬼。

“因为平衡…小姑娘…”银发吸血鬼恢复了那副古老贵族的淡漠,“伦敦是我们的巢穴。我们不喜欢过于强大的‘东西’在自家后院彻底失控。那‘东西’彻底苏醒的动静…会毁掉很多我们珍视的…‘收藏品’和安宁。”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月长石和相取,“而且…我们很好奇。一个拥有古老黑暗血脉的祭司,带着一把破碎的钥匙和一座空监狱的锁孔…你们最终,会成为毁灭的引信,还是…新的狱卒?”

他优雅地侧身,让开了通往拱门的道路,手杖指向拱门深处更加浓重的黑暗:“‘地下巢穴’的入口就在里面。那里有你们需要的短暂庇护,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关于如何修补那把‘钥匙’的古老方法。毕竟,一把能开锁也能锁门的钥匙,才是有用的钥匙,不是吗?”他的话语充满深意。

“记住,”红发女子在莲生擦肩而过时,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小心月光。当‘月影之石’的光芒与满月重合时…锁孔会变得脆弱,而‘它’…会更容易嗅到钥匙的味道。”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期待看好戏的残忍。

莲生扶着仍在痛苦低吼、记忆碎片激烈冲撞的相取,深深看了一眼这群优雅而危险的夜之贵族,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拱门后的黑暗。

身后,浓雾重新合拢,隔绝了吸血鬼们的身影。只有银发吸血鬼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莲生心头:

“旅程愉快,愿你的影子…足够锋利,也足够忠诚。”

拱门内,是一条通往更深地下的螺旋石阶。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更古老、更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莲生知道,短暂的喘息之后,是更加凶险莫测的旅途。

她握紧了胸前的月影之石,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相取冰冷而颤抖的手臂。锁孔与钥匙都已就位,而那个逃逸的、足以颠覆世界的恐怖存在,正潜伏在未知的阴影里,等待着他们。伦敦的奇遇,揭开了真相的一角,却将更大的深渊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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