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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九章 雾都月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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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从一片混沌的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挣扎着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身下是粗糙的毯子。

依旧是那间位于“生命工坊”深处的临时囚室,阴冷、潮湿,空气中残留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她的镣铐和项圈仍在,力量如同被冻结的深井。

床边,一张木椅上,坐着萨曼。他手中捧着一本厚重、封面由磨损的深色皮革包裹、边缘镶嵌着暗淡金属的古老书籍。

昏黄的煤油灯光映照着他深刻而疲惫的侧脸,也照亮了书页上那些扭曲、难以辨认的古波斯文字和奇异的符号插图。他看得很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莲生试图移动,金属镣铐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萨曼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泛黄脆弱的羊皮纸,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我知道你很疑惑,关于毕舍遮的历史…这源于一本流传千年的历史古迹,其中就记载了毕舍遮的起源…摩尼祖师…”

“摩尼…祖师?”莲生声音嘶哑,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这个名字很陌生。

萨曼终于合上书,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看向莲生:“摩尼·亚兹丹(Mani Yazdan)。千年前,波斯呼罗珊地区,…最璀璨也最…陨落的星辰。”他轻轻抚摸着古籍的封面,仿佛在触摸一段沉重的历史。

“他少年灵慧,天生拥有感知生命流动的纯净之眼。传说他七岁便能与鸟兽对话,十岁便通晓晦涩经文,十五岁时对出大上师提出的‘生命流转’之问,其见解之深,令满座高僧哑然。”萨曼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悠远,“他被视为天生的圣徒,信众如云。大上师视他为衣钵传人,甚至预言他将引领信仰进入新纪元。”

他的手指停在书页上一幅模糊的、描绘着一位年轻僧侣在瘟疫中救治濒死者的插图上。“摩尼心怀大慈悲。他深入疫区,目睹生命在痛苦中流逝,对教义中关于‘业’与‘苦’的被动承受产生了深深的质疑。他不满足于祈祷和草药,他开始秘密研习一部被视为禁忌的、源自更古老时代的波斯秘典——《生命之息的源流与窃取》。”

萨曼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那部秘典中,他领悟到了一种直接干预生命本源的法门——汲取、转化、甚至…嫁接生命能量。最初,他仅用于吊住垂死者的最后一口气,或激发伤者的自愈潜力。效果…立竿见影。他被视为神迹,声望如日中天。”

他翻到下一页,画面变得阴郁:年轻僧侣的身影在阴影中,周围环绕着扭曲的、仿佛被抽离的生命线条。

“但力量的诱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维持这种‘神迹’需要消耗,巨大的消耗。信徒的虔诚供奉?太慢了。他开始…无意识地汲取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对他充满敬仰的信徒的生命力。那些最虔诚的人,反而最先感到疲惫、虚弱、甚至…莫名地衰老。”

书页上接着是一幅充满象征意味的审判图景:摩尼被昔日同门围在中央,手指向他,面目狰狞。他脚下是破碎的圣器。“背叛!”萨曼的声音变得冰冷,“他被指控背叛信仰,背叛了大上师的教导,背叛了所有信任他的信众!他利用神圣的力量行亵渎之事,窃取信众的生命精华以维持自身的光辉!甚至…有传言他在秘密祭坛进行邪恶的仪式,与黑暗存在交易!”

他指着最后一幅插图: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木桩上绑着一个人。画面残酷地描绘着行刑过程——头颅被特制的工具撬开、翻卷式象征对“邪术”根源的探寻和彻底的羞辱,然后被熊熊烈焰吞噬。

“这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堕落者之一所遭受的极刑。”

“挖开头颅,火刑焚身。他的惨叫据说持续了许久,诅咒着所有审判他的人。他的名字,摩尼·亚兹丹,从此成为‘灵慧之堕’、‘信仰之敌’的代名词,被唾骂千年。他毕生的心血,那被称为‘毕舍遮’意为‘吞噬者’、‘窃命者’的秘术,也被彻底打为邪道禁术。”

莲生听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摩尼的故事,那辉煌的起点,慈悲的初衷,被力量诱惑的堕落,以及那惨烈到极致的结局…像一面冰冷而扭曲的镜子,映照着她自己的道路。她体内的毕舍遮之力似乎也在隐隐共鸣,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寒意。

“那…你呢?萨曼?”莲生强压下心中的翻涌,嘶哑地问,“你又是谁?诺顿伍德的走狗?还是…另一个想成为摩尼的人?”

萨曼没有直接回答,他翻到古籍的最后部分。那里不再是插画,而是密密麻麻的注释和复杂的符文阵列。“摩尼祖师并非没有清醒者。他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师弟,瓦赫拉姆(Vahram)。”萨曼指着那些符文,

“瓦赫拉姆目睹了师兄的辉煌与陨落,见证了毕舍遮的力量与恐怖。他悲愤于师兄的堕落,更恐惧这秘术若流传于世,将带来怎样的灾祸。他穷尽一生,隐居荒山,研究摩尼遗留的能量轨迹和毕舍遮的运行原理。”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精密的符文和星陨铁、月影石的图示。“最终,在油尽灯枯、圆寂之前,瓦赫拉姆参悟了克制之法。他发现毕舍遮的核心在于施术者精神与生命能量的‘强连接’。利用蕴含空间扰动的‘星陨铁’作为基底,刻录能干扰精神波动的‘缚灵符文’,再以纯净的‘月影石’共振进行精确引导和压制,便能制造出一种‘静默场域’,切断或严重干扰这种连接,使秘术失效甚至反噬施术者。”萨曼点了点莲生脖子上的项圈,“你感受到的‘冻结’,就是它的效果。”

他合上古籍,目光如炬地看向莲生:“至于我?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着瓦赫拉姆的这份遗泽和关于‘钥匙’、‘锁孔’、‘沉月之渊’的模糊警示。大航海时代,我们一支迁徙到欧洲,寻求…理解与应对的可能。我出生于此,受诺顿伍德的资助,只是利用他们的资源,完成我的家族使命——找到并控制‘钥匙’,防止‘沉月之渊’中逃逸的‘东西’彻底失控!”

他站起身,走到囚室狭小的铁窗边,背对着莲生,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诺顿伍德?他们以为他们在追求不朽?他们只是一群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试图用金钱和粗浅把戏去摆弄他们根本不懂的力量的秃鹫!

“西格蒙德把你当成实验品和诱饵,他根本不知道,过度刺激‘锁孔’,尤其是在‘钥匙’力量觉醒的状态下,会引发多么恐怖的连锁反应!他正在把所有人都拖向深渊!”

萨曼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盯着莲生:“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忏悔。你的路也在你自己脚下。我只是要你明白几件事:”

“诺顿伍德不是你最大的敌人,他们的无知和贪婪才是。你掌握的毕舍遮秘术,是一条捷径,更是一条充满诱惑和毁灭的险路。摩尼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相取,那把‘钥匙’,他体内蕴藏的力量,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危险、更接近那个逃逸的‘东西’的本质。让他彻底觉醒,尤其是在没有‘容器之心’稳定的情况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抓你,是为了找到他,控制他,完成我的使命。不是为了诺顿伍德的永生幻梦!”

囚室内陷入死寂。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莲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消化着这庞大的、充满悲剧色彩的历史信息。摩尼的堕落与惨死,瓦赫拉姆的孤独抗争,萨曼家族的世代守护,诺顿伍德的贪婪无知…还有相取,那个正在独自前往碎心湖、体内力量越发危险的“钥匙”…

“所以…”莲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你?帮你找到相取,然后…让你用瓦赫拉姆的方法‘控制’他?”

萨曼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我需要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现在的状态。‘碎心湖’…只是地图上的标记。那里有什么?‘渊影’是什么?‘容器之心’到底是什么?如何取得?这些…只有你知道,或者,只有你…能感知到。”他看着莲生胸前的月影石,“你的‘锁孔’与他的‘钥匙’,在深层是相连的,即使被静默场域压制,在足够近的距离或特定条件下,或许…仍能有所感应。”

他走近一步,俯视着莲生,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合作,莲生。不是为我,也不是为诺顿伍德。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难,也为了…给你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否则,等诺顿伍德的疯狂实验彻底激活月影石,或者等相取带着无法掌控的力量回来…这里,包括你我,都将被彻底碾碎!”

莲生闭上眼睛。摩尼被火焰吞噬的画面,相取离去时那冰冷的话语,诺顿伍德工坊里冰冷的器械…在她脑海中交织。萨曼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黑暗、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门。她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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