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那脑袋呢?
姐姐说,脑袋是发号施令的地方,即人的思想情感和记忆所存在的地方。
她问,那些东西为何存在于脑海之中。
姐姐说,人体构造十分复杂,人脑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天地万物,于是有了思想,有了记忆。
她又问,人体是大脑重要,还是心脏重要。
姐姐说,一样重要,大脑是思想中枢,心脏是气血中枢,人体所有器官各有功能,缺了任何一样,都难以存活。
父亲死后,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遭遇金州之劫,她才真正的独立活在这世上。
其实,也不是独自生活着,而是她心底,一直住着一个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她脑海中重复过千遍万遍。只可惜,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因缘际会。直到后来意外中救了程飞将军,若梅非要她一同回长安,她记得,她当时又激动,又害怕。
激动于有机会见到那个人,却又害怕见到那个人。
好巧不巧,她进宫那次,偏巧就遇到了。
时也,命也?
或许冥冥之中,却是有种宿命的东西将人生裹挟,为何偏偏又有今日这结局?
四周昏暗的烛光透过铜镜照着伤口,给那些血和擦血的棉布都蒙让一层暗黄。视觉所见像是镜花水月,被禁锢在没有月的夏夜,落寞而萧瑟。
房内除了小雨的手挪动那些物品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外间煮药和脚步走动的声响。
血腥气息和药味搅合在一起,充斥在整个房间。不过大家都是见过许多血腥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小雨有条不紊,手法非快,缝补了心口的伤,又清理了血块。
几个老大夫啧啧称奇,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小雨的手晃动飞快,程子弢早将油灯全部换成蜡烛照得房内通明如昼。所有人都没闲着,清点药材的清点药材,救人的救人。
程子弢最后无所事事,便去找徐杰,徐杰命两个儿子在外安顿,正巧也过来。他看了眼程子弢,又望了望房内,稍许将目光挪回来。眼神似乎在问程子弢,里头情形如何了?
程子弢直摇头,乔卓然的情形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小雨要救,他也不好说什么。
房内的血污渐多,小雨的手法飞快,她自己或许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旁边的大夫却连连点头称赞,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妹妹。
尽管大家都不看好,但作为医者,最不能做的就是放弃。
人命就是一口气的事,若是连医者都放弃了,那病人便永无回生之机。
外间,徐杰望天一叹,心头沉沉。永宁三年的三鼎甲,那一辈羡煞天下多少才人志士。徐杰不才,是永宁六年的进士出身。初在刑部比部,颇得户部尚书楚睿卿的赏识,后调至户部仓部。他略微年长于楚睿卿,后来楚案爆发,牵连极广,他也是受牵连之人,再也无心过问朝廷之事。
“十三年了……”徐杰再度长叹。
“什么十三年了?”程子弢那时也才十多岁,总是稀里糊涂的,对那一场血腥记忆十分模糊。他并未想到楚家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