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小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几乎瞬间就同意了这样的交换条件。
“你们这，不，不挺，挺好的嘛？”结巴明显不信任地多看了人几眼。
“害，怎么说呢，”蜘蛛人笑起来得时侯眼角也有几根皱纹，忽然正经道，“不自由，毋宁死。”
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宽阔明亮的户外操场上，凌小小正视着那双眼睛，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震撼。
或许不该叫他蜘蛛人了，他就是人。
“啥，啥意思呀……”约等于文盲的结巴挠挠头，看向凌小小，“这句话啥，啥意思啊？”
“……”凌小小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后不准再玩手机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连这句话都不知道！”
“啊？”结巴整张脸都倍感艰难地皱了起来。
废话不多说，既然有内部人员的帮助，凌小小飞速地就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蜘蛛人猛地瞪大了眼：“那一定是在十八层！”
“十八层？”凌小小重复了遍，“地下十八层？”
“323打球去呀！”
这时，正好有一个人头马面的异人，估计是要上厕所，朝厕所跑来的时侯跟蜘蛛人招呼道，顺带看了一眼凌小小两人。
凌小小立刻别过了脑袋。
蜘蛛人立马答道：“噢我不去了！我今天腿酸！”
“噢好好。”那人应该是没看仔细凌小小和结巴的长相，笑呵呵回了句蜘蛛人，就推开门进去了。
“来来来，你们跟我到这边来。”蜘蛛人对着凌小小一挥手，就将两个人带到了厕所的背面，那里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喧嚣，也不会有人经过。
他仔细地介绍了十八层。
“那是凌寒，噢你们认识凌寒吗？”蜘蛛人贴心地问道。
凌小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认识，认识，那可实在是太认识了！
“凌寒关押犯人的地方，可比十八层要深多了，据说在某栋楼的下面，安保无比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啊……”
“某栋楼的下面，”凌小小着急地问，“哪栋楼呢？”
蜘蛛人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
这有个内部的人也没什么用啊？
凌小小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那，那大荣社在哪里？”
“大荣社，”蜘蛛人理所应当地说，“就在这啊。”
“大荣社就是个训练场？”
“训练场？”蜘蛛人显然不太理解这个词，“大荣社就是我们的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从小就待在这里，在这儿吃，在这儿睡。”
被人类的住所这个概念困住的凌小小，吃惊地看了一眼外面，“这里除了一个厕所，没有任何房子啊。”
“房子是什么？”
“房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扯远了扯远了，那你从哪知道那句话的,又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凌小小看了一眼这一望无际的草坪，“也没看见什么围墙啊，出去难道很难吗？”
“出不去！这里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想着出去，我们偷偷组成了一个小队，但无论我们走了多远的路，”蜘蛛人摇了摇头，“都会回到这片地方。”
无论走了多远的路，都会回到这个地方……
凌小小狐疑地仰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蓝天白天、清风悠悠，厕所的墙面有磨砂细细的质感，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凌寒，能够制造出这么大的一个幻境吗？
不对……不对……
这不是幻境。凌小小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但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开始坍塌的痕迹。更何况萧国强说过，幻境一旦内部自行坍塌代价很大，非必要时侯，凌寒很少会用。
那这是为什么？
这个人说实话了吗？凌小小从不设防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人说实话了吗？
要不要，用摄魂术试一试？
“刚刚那几个人呢？！323带着两个外面的人！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真的有外面的人吗？外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凌小小还没来得及启动摄魂术，就听见了一墙之隔的外面，传来了几句嘈杂的声音。
糟糕，被发现了！
凌小小心生不好，和结巴对视一眼后，两个人几乎同时趴在了墙角，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出一点点脑袋。
只见厕所的门口，有几个人聚集在台阶的上面。
凌小小只能看见蜘蛛人长长的几条腿蔓延出来。
“往那边找找！”
“走！走！”
脚步声哒哒地，似乎这几人都走远了。
凌小小立刻拽着结巴往前跑去。他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些人抓到，既然这里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他们还可以原路返回！
“带上我，求求你们，带上我……”蜘蛛人跑的比他们还快，低声哀求道。
哎呀是真笨呐！这有什么带上不带上的，凌小小心想，我们跳下去的时侯你就跟着跳下来不就得了！
厕所的正面确实没人，凌小小和结巴看了一眼后，迅速转过身，奔上了台阶，结巴一边推开门，一边看了一眼那个跟在旁边的蜘蛛人。
后来两个人曾经复盘过这一瞬间，结巴举着双手起誓，他只是顺便看了人家一眼，绝对没有任何其它的暗示。
没说会带蜘蛛人走，更没有表示不带蜘蛛人走。
在结巴看完的下一秒，蜘蛛人的几条最外围的腿，就如同伸缩自由的弹力绳般缠上了凌小小的脖子和脚腕。
砰的一声，刚刚跨入卫生间的凌小小，一个不防，直接载到了地上。
额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凌小小倍感头晕眼花，但脖子上的束缚更致命，他跪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将脖子上的东西往外扯，以减少一些窒息感。
结巴大惊，他迅速地侧过身来，一脚踢向了蜘蛛人的腹部，那是蜘蛛人全身唯一一个没有长腿的地方。
蜘蛛人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还是咬着牙，加大力度继续绞着凌小小。
“带我走！”他咬牙切齿地说。
“带……咳……”凌小小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用尽全力仰着头，吞吐出几个词。
他说不了话，也点不了头，于是把希望寄托在结巴的身上，他艰难地瞅了眼结巴，眼角逼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结巴因此大怒，整个人迅速地袭上了蜘蛛人的后背，抓住蜘蛛人的头发，同时一拳击向蜘蛛人的太阳穴！
“啊！！”
蜘蛛人应该是疼的，叫了一声后更加收紧了掐住凌小小的动作。
这个笨蛋！结巴这个不长嘴的大笨蛋！凌小小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眼皮不住地往上翻，他心里怒骂起结巴，打什么打？只要喊一声你跟着我们一起跳下来不就行了吗？！
可惜结巴听不到凌小小的心声，见凌小小愈发难受，反而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他整个人都挂在蜘蛛人的后背上，一拳一拳的，击向蜘蛛人的太阳穴、眼睛、以及挺直的鼻梁。
打着打着，他敏锐地发现，眼前的这个蜘蛛人似乎和那天差点把他魂打出来的异人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那些异人武力堪比不死人，那么眼前的这个，顶多也只能比刚上小学的小男生强点。
明明还有其它的腿，完全可以顺势缠上结巴，他却只用其中的两只，紧紧地束缚住凌小小；
明明已经被结巴打得脸上开、双股颤颤，他却咬着牙，一点也没有放松对于凌小小的控制。
要不是掐的是凌小小本人，凌小小高低还得感动下这人毅力十足。
“唰！”结巴猛地两指，直接扣向了蜘蛛人的眼珠。
“啊！”这次大概是真的受不了了，蜘蛛人尖叫起来，同时整个身体都抖控制不住地颤抖，其中掐住凌小小脖颈的两只腿抖动幅度最大，凌小小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蜘蛛人抖了抖，居然又锁紧了些。
他还是没有放弃。
直到结巴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往眼窝的最深处、和着血的地方捅去！
“啊啊啊啊！”
蜘蛛人两眼紧闭，流下了长长的两行污血，他浑身战栗，整个肢体、无数条腿从颤抖变成了在半空中疯狂乱舞。
凌小小直接被甩了出去。
这下尖叫的变成凌小小了，他还没有看得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甩到了最东边的角落里。在和地面发生了一声重重的碰撞后，他刚睁开眼，看到结巴朝着他急奔过来，看到那个蜘蛛人捂住眼睛趴在地上、所有的腿都在地上疯狂地乱动，然后整个人又突然掉了下去。
失重是一瞬间的事情，砰的一声，他砸到了泥巴地上，四周顿时尘灰四起。
凌小小无比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结巴立刻跟着跳了下来，扶起他的上半身，“没，没事吧？”
凌小小是咬着牙才坐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后背，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这，”他抬眼看了眼四周，“我是直接被甩到下面了吗……”
话刚说完，他便猛地睁大了眼：“不对！这里不是我们来的那个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