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闻垂眸,饶有兴趣地看小朋友用一个可爱的熊猫脸挤压器,挤出一小截牙膏刮在自动牙刷头上。随后拿起同样可爱的小鸡崽卡通杯想要接水,但手里已经拿满东西,李慕闻很顺手地帮小朋友打开了水龙头。
这个动作正好将小猫拢在怀中,两人贴得十分亲近。
李慕闻忍住了想要亲手给小猫洗漱的冲动,让小猫自己端着杯子刷牙。
余喆非有点奇怪为什么大神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小脑瓜转了转,想到大神有洁癖,要求又高,可能是要检查一下他的卫生习惯,就像小时候殊琅哥哥会陪着他刷牙,不让他偷懒一样。
这么一想,小朋友立即表演欲爆棚,分外卖力地刷起牙来,争取给大神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慕闻看到小可爱一脸认真刷得满嘴泡泡,心里想笑但还是板着脸。
握住小猫的手腕,将杯子抬到小猫嘴边道:“可以了,漱口。”
小猫听话地埋头吞了一大口水,鼓起粉嫩嫩的腮帮,小河豚一样漱了漱,然后低头把泡沫水吐出来。
因为怕把水溅高,余喆非弯下腰,将脸贴近了水盆。
这一动,撅起的小屁屁正好顶到了李慕闻。
李慕闻脸色一变,低头看向两人相触碰的地方。
正经如李慕闻,这个姿势,也不得不令他遐想联翩。
然而余喆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某处饱满正顶着人,还埋着头咕嘟咕嘟地反复漱口。
他不喜欢这款新牙膏的味道,可今天刷得太卖力了,满嘴泡泡,漱也漱不干净。
最终还是李慕闻先投降,后退了一步保持自制。眼神幽暗地看一眼小猫肉嘟嘟的凸起,即使是宽松的睡裤,也难掩这一处挺翘的形状。
那次给小猫擦药酒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了白玉身子小拱桥般的曲线。李慕闻磨了磨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这团荔枝肉?
心猿意马间,小猫终于漱好口直起腰。
李慕闻立即换上平淡的神色,不让小孩看出异样。
小猫放好牙刷和杯子,又撅起屁屁再度弯腰洗脸,这时从主卧传来了开门声和脚步声,陶鼎和花劭终于出来了。
李慕闻率先跨出卫生间,眼快地看到陶鼎正牵着花劭的手,但在他看到两人的瞬间,花劭立即把陶鼎的手甩飞了。
看来人是哄回去了,但还没完全哄好。
他挑了挑眉扫陶鼎一眼,陶鼎正不满地瞪着他,仿佛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李慕闻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发笑。自己没用,倒要怪到他头上。
小猫从他身后小泥鳅似地钻出来,一不留神,人就跑到了花劭身边,亲亲热热地说:“花花,你起来啦!”
花劭不好意思地看着小兔子,没想到自己离家出走这么兴师动众,把陶鼎都给招来了。
有些对不住小兔子,就伸出手拍拍小兔子的头顶道:“昨天谢谢你的收留。”
“不客气,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以后还可以来,零食和床都分你一半。”
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嘛,小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
李慕闻和陶鼎听到余喆非没心没肺地说要把床分一半给花劭,花劭还感动地点点头,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个拉住余喆非,一个拉住花劭,把两个小的赶快隔开。
花劭被陶鼎牵着手腕,脚不停歇地往门外走。
余喆非冲花劭喊:“哎,等等,你还没吃早饭!”
说着,甩开李慕闻的手,噔噔噔跑到厨房,打开橱柜门抽出一个食品分装袋,把桌上剩余的一个三明治装进去,又跑回花劭身边,将袋子递给他。
“这是学长做的,超好次。”
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李慕闻,不好意思地问:“学长,可以送给花花吃吗?”
李慕闻还能怎么办,只能假装大度地点点头。
心中自然是不爽的,不单是因为小猫借花献佛把他做的早餐送出去,更是因为意识到小猫对他的分享原来并无特殊之处。
李慕闻的心中再次警惕,自己过去还真是小瞧了这两个小孩的关系。
陶鼎亦是同样念头,两个男人眼神一对视,彼此心领神会:以后各自要看紧些!
“谢谢小兔子,下次给你带好吃的。”花劭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心里暖融融的。
“不客气,明天下午我有篮球比赛,你要不要过来看?”
去年余喆非参加比赛的时候花劭过来给他加过油,还给他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所以很顺嘴地问他这次来不来。
“好啊,明天我来看你比赛。”花劭不假思索地答应。
陶鼎脸色难看了些,皱眉看了眼李慕闻,两人再次默契地拉走自己小孩,终于把依依不舍的两位小朋友分开了。
回家路上,龚诚开车,花劭和陶鼎一起坐在后座。花劭埋头专心吃三明治,陶鼎则一眼不错地看着小狐狸。
龚诚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打量后座,看到老板还是一副恋爱脑的样子,而花小少爷还是一副没心没肺吃得下饭的样子,心里不由替老板抱屈。
“老板,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伤口很深还在发烧,医生说了要留院观察,还建议你做些检查,毕竟发生了车祸,可能有后遗症。昨晚你为了找人整宿没睡,淋了雨又不吃不喝,身体吃不消的。”
龚诚指东说西,帮自己老板一顿卖惨。
陶鼎从后视镜抬眸扫他一眼,有警告意味,但没让他闭嘴。
果然,金牌特助的成功是有道理的。
花劭手里的三明治顿时不香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耷拉下来,转头同情地看着陶鼎,一脸懊悔神色。
他没有想到,今天早上在余喆非家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陶鼎。
这个男人像无数次清晨一样,总是静静注视着自己醒来,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可是今天的陶鼎又不一样。
花劭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把眼睛揉了又揉,才敢确信眼前这个浑身狼狈的男人是陶鼎。
陶鼎向来衣冠楚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额头贴着浸血的纱布,纱布里的伤口露出来,一直蜿蜒到眉骨上,浓眉似被利剑斩了一刀。
睫毛上尚结着乌黑的血块,脸颊和颈间都有残留的血迹。还有潮湿的银灰色衬衫,皱得不成样子,上面同样血渍斑斑。
花劭的视线心惊胆战地移到陶鼎裸露的手臂上,腕骨处有大片的乌青色挫伤,指骨关节破了好几处,两只手都伤痕累累。
“你怎么了?”花劭抖着声音问,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身新伤的陶鼎。
“开车出了车祸,不要紧,别担心。”陶鼎说得云淡风轻,对身上的血渍和伤口毫不在意。
花劭心口猛地一颤:“什么,你出车祸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联系我?”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昨天是他自己关的手机,陶鼎出车祸的时候根本联系不到他。
花劭心里一下子被自责填满,十年前的记忆也跟着翻涌而出,将眼前浑身是伤的男人与心底深处那个受重伤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在他眼里从不生病、无所不能的陶鼎,原来还是会受伤,还是会流血。只是这么多年他习惯了陶鼎为他遮风挡雨,竟忘记了陶鼎也是凡人,也会脆弱。
而在陶鼎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还在不懂事地闹脾气。花劭的眼眶迅速红起来,懊悔像潮水一样吞没了他。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昨天没回家,没能陪在你身边。”
陶鼎满腔的怒火在见到小狐狸睡颜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熄灭,现在见到自己的样子把小狐狸吓哭了,立即心疼起小孩,教训的念头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不是你的错。”陶鼎温柔地替小孩拭去眼角滚落的小珍珠。
花劭听了越发内疚,哽咽着喉咙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疼不疼?”
“不疼。”
本来确实隐隐作痛,但是见到小孩为自己掉眼泪,陶鼎心中就升起隐秘的喜悦。
“你怎么身上这么烫?”花劭摸了额头后发现陶鼎的体温烫得吓人。
“有点发烧,没事。”
“你还说没事,你都成这个样子了!”
小狐狸突然呜呜地哭起来,泪珠断了线似地往下掉,陶鼎的心一下子跟着抽起来,可是心疼的同时又暗自庆幸自己遇到这场车祸。否则,怎会知道小狐狸竟这么在意自己?
看来卖惨还是有用的,要不然今天都不知该怎么哄小狐狸回家。
陶鼎决定将计就计:“劭劭,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出车祸也值得。”
花劭一听,眼泪掉得更凶了,泪眼朦胧地看到陶鼎下巴胡须都冒了出来,红血丝布满了眼球,衣服也是昨天的没换过,显然一夜未眠。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出车祸?”花劭抽抽噎噎地问。
陶鼎握住小狐狸的手,心有余悸道:“昨晚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了我一晚上?”花劭惊讶地连哭都忘了。
“劭劭,找不到你,我很担心。”陶鼎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小狐狸的手。
何止是担心,他是真的怕,怕自己彻底地失去小狐狸,再也找不到。
在漆黑的雨夜里,他真切的感受到灵魂再度害怕地颤抖起来。如今,看到小狐狸安然无恙地在他面前,瞬间抚平了他的所有恐惧,也释怀了所有恼怒。
只要他的小狐狸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花劭听到陶鼎的坦白,心中后悔与感动交织在一起,汹涌地化成滚滚不断的珍珠链子。
他抽着鼻子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这样……”
“不是你的错。”
陶鼎忍不住将小狐狸搂进怀里,小孩一脸的泪水把他的心都浇化了。
“是我有错在先,是我不对。劭劭,我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你,你能原谅我吗?只要你肯回来,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离开我,别让我找不到你,好吗劭劭?”
男人热烈恳切的低语在耳边倾诉,似乎在对自己虔诚地祈祷。
花劭噙着泪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熟悉他一如既往对自己无条件地宠爱,又陌生于他竟然这样小心翼翼地恳求自己。
就像昨天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早晨,昏了头似地对自己说尽了好话。
“你怎么这样?”花劭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怎么了?”陶鼎紧紧盯着突然低头不敢看他的小狐狸。
“你怎么现在说话没羞没臊地。”小狐狸眼里还含着两包泪,语气却扭捏起来。
“只要你肯回家,面子全给你。”陶鼎笑着把小狐狸的手牵到自己脸颊上。
“打我一下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真是……”花劭缩回手指,“谁要打你……”
“劭劭舍不得打我,那就是不生气了?”
花劭的脸腾一下红了,就算他自诩会说风流话,也被陶鼎的直球搞得难为情起来。
“谁生气了……”
“既然劭劭不生气了,那我们回家好不好?”陶鼎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引诱着小狐狸。
“嗯~”小狐狸轻轻地哼了一声,眼眶和脸颊都红红地,无比地惹人怜爱。
昨晚和现在天差地别的心情让陶鼎处于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心爱的小狐狸揣在怀里,就这样贴在自己的胸口带回家。
“你先出去,让我换衣服。”花劭不好意思地推开陶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陶鼎此刻眼神一秒钟都不想离开小狐狸。
“你真是的……不许看我,转过去!”小狐狸羞恼。
陶鼎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听小孩话,转过身立着。
窸窣一阵后,花劭穿好自己的衣服,对陶鼎道:“走吧。”
陶鼎转身一把牵住小狐狸的手,厚颜不惭道:“我要看着你,免得劭劭又后悔。”
刚刚还在哭的花劭,现在又被陶鼎的直言不讳搞得面红耳赤。
有此缘故,李慕闻才看到了两人牵手的瞬间。
坐到车上后,有了吃的,花劭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可是听到龚诚的一番话,自责与愧疚又哗啦啦地涌了出来。
“你肚子饿不饿?”花劭看看手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后悔自己应该坚持让陶鼎先吃。
陶鼎已经领悟到卖惨的精髓,打蛇随杆上:“饿!”
他直勾勾地看着小狐狸,心里想吃的当然不是三明治,而是桃花淋雨后分外娇艳的小宝贝。
“那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花劭殷勤地把三明治喂到陶鼎嘴边。
陶鼎顺势就着小狐狸的爪子,心情极度愉悦地把小孩吃剩下的几口全吞了。
花劭看到自己的爪子都快被男人吃掉了,马上殷殷地问:“还饿不饿?”
“饿!”
前排开车的龚诚通过后视镜看到老板眼神冒着绿光,恶寒地抖了抖肩膀。
老板真是没救了,明明司机是他,但他怎么感到车轱辘压自己脸上了?
花小少爷还真是单纯,以为老板真的肚子饿。
花劭此刻迫切地想要弥补陶鼎:“那怎么办?回去后我给你煮粥好吗?”
话虽如此说,其实他长那么大连开水都没烧过。
陶鼎听到小狐狸要为他亲自下厨,喜上眉梢,愈发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太值了。
龚诚从镜子里看到老板更不值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这恋爱脑也是绝了!
作为老板助手,他以后能做的大概也只能劝劝老板不要太昏君。
其他的,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