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的周岁生日过得很低调,陆寻舟给他摆了个蛋糕。一根蜡烛燃到最后徐归都还没给吹灭,他只想用手去抓,最后还是陆寻舟给他吹的,顺便把愿望也许了。
三个愿望,每一个都是平安。
蛋糕徐归并不能吃,只能抓着玩,玩了一会儿就往嘴里塞,陆寻舟对着他说不行,徐归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听懂了,沾满了奶油的双手转而朝陆寻舟伸过去。
陆寻舟拿过手帕给他擦手,徐归不依,一擦就瘪嘴,眼睛瞬间就水润润的,大有再擦就掉眼泪的姿态。
大概是生日,今天徐归状态很好,陆寻舟并不想把他弄哭,索性随他去,抱起他朝花园去。
今天徐归的爷爷陆庭之会回来,陆寻舟母亲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丧命,而他那个眼里只有事业的父亲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他的母亲,一改往日的冷淡疏离,在他母亲大病初愈后,陪着去了另一个半球的海岛定居。
这个时间,陆庭之应该快到了,陆寻舟抱着徐归穿过花园。
“爸爸。”
仅仅几天,徐归已经从“papa”顺利过渡到“爸爸”了。
“嗯。”陆寻舟捉住徐归乱动的手,以防奶油沾上衣服。
“爸爸!爸爸!”徐归以为在跟他玩,咯咯的笑。
陆寻舟任由他自己玩。
徐归依旧不停,用另一只手指着个地方叫爸爸,陆寻舟拿他没办法,宠惯了,衣服脏了换就是。
可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人是往前走的,徐归手指的方向却没变,一直是一处,陆寻舟停下来顺着徐归的手望过去,一愣,过了两秒才把徐归横着的手按回怀里,轻声说:“爸爸在这里。”
“mama…”徐归的手再一次指了出去。
陆寻舟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徐归手指的方向只有一张长椅,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徐归小小暖暖的下巴搁在陆寻舟肩头,眼神纯净清亮,目光聚焦在长椅上,仿佛上面真的坐着他的妈妈,于是他又喊:“妈妈!”
微弱又带着温度的气流洒在陆寻舟耳后,连同那声清晰的“妈妈”一道送进他耳朵,陆寻舟停下脚步,原本含笑的唇渐渐拉平。
“即使当时磁场正常,通道没有打开,你下令引爆的那个炸弹,也足以将他炸得尸骨无存。”李陵的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脑海。
他发现,那场在他认知里没有任何意义的谈话,他每一个字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只觉得荒谬,如果徐越真的死了,那么他的感应是什么,徐归那两次没有缘由的症状消失是什么?
难不成是鬼显灵?他不信鬼神,如果真的有灵魂存在,徐越大概也不会回来这里。
陆寻舟不再逗留,径直往前走,徐归搂住他的脖子,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没有妈妈。”陆寻舟难得对徐归冷脸,徐归敏感异常,察觉父亲的冷漠,委屈地耷拉着嘴角,过了一会儿,开始小声地哭,身子一抽一抽的。
陆寻舟像是没听到,眉头锁着。
“不会抱就交给佣人,哪有你这样的父亲。”这是陆庭之第二次见徐归,每一次他都在哭,他不满地让女佣把徐归抱走,教训自己儿子。
陆寻舟这才发现徐归哭了,他没放手,徐归在谁怀里都不如在他怀里安稳,他抚摸徐归的背,徐归生日不值得陆庭之回来,陆寻舟等着自己这个独裁专断父亲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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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陆庭之看着坐在餐桌前耐心哄孩子吃饭的陆寻舟,感叹命运弄人。
他并非不心疼儿子,可有些事不得不做。
“找个时间,把徐归的手术做了。”
陆寻舟眉头一皱:“做什么手术?他好好的。”
陆庭之放下手中刀叉:“联结反应找不到替代剂,干预治疗效果不大也算好好的?不做手术你想让他撑过第一次分化?”
陆寻舟:“距离第一次分化还有好几年,我都不急,您急什么?”末了又补上一句,“明天就把周睦安辞了。”
只有周睦安能绕过他跟陆庭之打报告。
陆庭之声音提了提:“怎么偏偏要跟一个死人较劲?”
陆寻舟不明白,怎么最近人人都要来他面前说这事:“为什么你们都认为他死了?”
儿子近一年的动作陆庭之都了如指掌,他只觉得不可理喻,他容忍了一年,也该叫醒他了:“那样大的事故,找不到人,除了死了还会有什么?你撒网似的找人,找得怎么样了?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能捞到点什么,现在呢,有半点消息吗?”
“孩子这么小,你就让他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受苦?你若是觉得他以后因为分化产生的后果无所谓,那好,你明天就去见Omega。生下继承人后,随便你怎么样。”
陆寻舟握着勺子的一顿,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徐归就是继承人。”
“一个可能分化都撑不过去的继承人?”陆庭之拿起餐巾按了按嘴角,站起身,“五年之内,要么找到解决办法,要么跟Omega结婚。”
“那我母亲呢?”陆寻舟同样站起来,平视他,“您为什么偏偏要跟她较劲呢?”
“她是我妻子,那个beta是你什么人?一个被你送进监狱的情人!”
陆寻舟无言以对。
陆庭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给徐归的礼物,离开了餐厅。
礼物是陆庭之跟妻子定居海岛产的特有宝石,寓意健康。
宝石为一套,陆寻舟挑了最轻那块戴在徐归手上,他看着陆庭之的位置,想徐越是他什么人?
除了是徐归的母亲,还有什么?
“结婚”两个字平白在他眼前晃过。
是,他想过,如果徐越能够像以前一样,他不介意跟一个beta结婚的,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他脑海清晰起来。
他现在才意识到,或许徐越比他想象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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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越穿了。
当徐越又坐在龙泽别墅花园长椅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到陆寻舟抱着长大了许多的徐归,而徐归在冲他喊“妈妈”。
徐越几乎绝望,他拔腿就要跑,可有什么东西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回生,二回熟。
可当他慌乱了一阵后发现,陆寻舟居然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
在做梦吗?这梦真实得让人害怕。
徐越冲徐归说:“什么妈妈,叫爸爸!”
“妈妈!”徐归兴奋地摆动小手。
徐越觉得不对劲,算了一下,如果现在徐归一岁左右,那么跟时间就对得上。
他分不清一岁两岁的区别,可是徐归每一次在他梦里都会长大,他有个离谱的想法。
这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