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徐归的成长小故事(二)
徐归擅自给徐越预定了他自行车后座的载人初体验,连浇水的小桶都不能放上去。
管家在一旁急,后座嘛后座不给放,前头嘛篮子也不给安,说是不好看,安上去也不发脾气,跑去找园丁伯伯要工具,要自己摘下来。园丁哪能让他动手,跟着过来,两下给取了,还要埋怨管家在一边光看着不动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就退休。
管家气得直跺脚,挥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烦着呢,往日都可以让人跟着去骑车的,今天怎么说都不行,非要一个人去。
宠惯了,都拿他没办法,关键他还不是那种打滚耍赖的不配合。他是礼礼貌貌的,跟你说他的要求,人没多大,一本正经地望着你,眼睛一眨不眨的,谁都不忍心拒绝他。
“这也不要?”管家要在他的车头后面贴个挂钩,依旧被拒绝。
“不要。”徐归摇头,他的车就是车,他们老想给他装其他的,可烦了,他就想把小桶挂在把手上,多威风啊!
管家没有办法了,把桶里的水偷偷倒掉三分之一,还好车是三轮的,要是两轮的摔了可得了?
前几天生了场病刚好呢。
徐归见好就收,他同意了让人在后面跟着他,但是不能太近,最好看不清他们才好。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刚刚好,管家抬手搭在额上,看着徐归的背影喊:“小祖宗哎,骑慢点啊!”
徐归已经没有心思去回他了,挂了桶的车头怎么这么不听话的?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刚才面对管家的沉稳全没了,这会儿慌张地喊旁边的人:“爸爸!爸爸!”
徐越在边上乐不可支:“没事,摔不了的。”
在他孜孜不倦地努力下,徐归终于抛弃了妈妈这个称呼,改叫他爸爸。
当然,他知道,徐归背着他,还是会叫妈妈的,不过这他就管不着了。
一路歪歪扭扭地骑到树下,徐归手心都出了汗,他把小桶提下来,认认真真地给树旁的狗尾巴花浇水,徐越在一边提醒他:“够了够了,等会儿被你淹死了。”
徐归不信:“前几天下了好大的雨呢,都还活着!”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剩下的水被他全倒去了树脚。
不能浪费的,他把小桶又挂上了车头,车头稳稳当当地,只摇晃两下。
“爸爸,这个车怎么不会倒啊?”
徐越看他:“你想让他倒?那可是会摔跤的。”
徐归对自己的技术有十足的信心:“不会的。”
刚刚还慌得大喊呢,徐越好笑地指着后面两个轮子:“轮子多了一个,只有一个就会倒了。”
孩子嘛,摔摔结实,也能长记性。
徐归当即蹲下去,研究轮子去了。
徐越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说:“徐归生病了吗,怎么打了那么多针?”
那个小手还不够他三个指头大,好几个孔,泛着青,徐越蹲下来看他,可是摸不到,即使摸不到心也跟着疼,还不如能摸到呢。
徐归还在摆弄他的自行车,他要把三轮变成二轮,不仅会倒,还能快点。上次跟着夏静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别人的二轮自行车骑得可快了,他的多一个轮子,拖累了他,他停下来看了看手,抿着嘴背过身,不让徐越看到:“不疼的。”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徐越绕到他前面,好嘛,还把袖子拉长挡住了,孩子大了,不好哄了,徐越只好曲线救国:“那什么痛?”
轮子是拆不下来了,拆下来也骑不了,别人的两轮车轮子可不是这个位置的。他坐在石头上,想了一会儿,有点委屈,头是低着的,可是眼睛忍不住往上抬看徐越:“妈妈不在的时候痛。”
徐越当他哪里学来的哄人的话,没过心上,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又问他:“哪里痛?”
身体发热的时候哪里都痛,头特别痛。偶尔肚子痛,耳朵也痛过,没有哪里没有痛过,所以打针其实一点都不痛。徐归拿着小铲子,一遍又一遍地刮地上的小石子,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凑近徐越:“哪里都不痛的,只是有一点点难受,妈妈好久没来了,抱抱我就好了。”
不晓得谁教的,又懂事又会哄人,小孩子生病只会更难受,徐越心疼得厉害,伸出手虚空抱了他一下:“好了吗?”
“好了哦!”徐归看着远处走过来的管家,躲在树后,委屈巴巴地说,“狗尾巴花什么时候可以开花啊?”
“快了。”徐越有些心虚,当时顺嘴一说,就没想过他会记得,要不坦白吧,可看着徐归那张期待的脸,又觉得这样子太残忍。
再过段时间,等再大点他自然就懂了,到时候不需要坦白,他会知道一切。
“快了是多快?”
“快了就是下一个春天,或者下下个春天,不然就再下一个。”管家快到了,徐越指指外面。
今年的春天已经过了,徐归掰着指头算。
好吧好吧,下一个春天也没有多长,他不再说话,不能在别人面前跟妈妈说话的。
徐归慢悠悠地骑车,管家在一旁给他拿桶,徐越走在前头,不走前面这小孩会忍不住回头看的。
徐越无声地来,又无声地走,徐归已经习惯,但是这次他没有蔫,晚上睡觉前都高兴地小跑着去刷牙。
一面刷一面想徐越跟他说的话。
“花开了爸爸就来吗?”
“花开了就来。”
“从哪里来?”
“从爸爸家里。”
“爸爸的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爸爸不跟我们住。”
“在很远,太远了所以要很久。”
……
妈妈在家里,家在很远的地方。
爸爸妈妈不在一个家,他在爸爸家住了好久了,等明年去妈妈家住,徐归躺下看着陆寻舟,眼睛亮晶晶的。
陆寻舟给他盖好被子,见他那模样,这是等着他问他呢,他伸手摸徐归柔软的头发:“怎么啦?不想睡吗?”
“爸爸,我的狗尾巴花要开花了。”
陆寻舟嗯了一声,调暗床头灯。
徐归撑开被子抱住陆寻舟的手:“爸爸,花要开了!”
“爸爸知道,但是你现在要睡觉了。”陆寻舟不为所动,把人塞回被窝。
光暗了也不影响徐归看见父亲的表情,他做了个鬼脸:“爸爸笑了!”
然后刷一下钻进被子里。
被子外刚刚还在笑的陆寻舟此时面无笑意,甚至还有些冷峻。
他是知道徐归偶尔会对着空气说话的,陆寻舟问过儿童心理专家。医生的回答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幻想出一个玩伴,这并不罕见,而徐归可能是从小没有妈妈,所以幻想出了这样一个角色陪着他,可症状很轻,不必太过担心,这样的现象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
陆寻舟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儿童才会出现吗?
为什么那根线,这么多年,还没有从他手上消失,还缠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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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年的暮春,花都没开,而徐越,也已经半年没有出现了。
徐归决定,花不来就他,那他去就花好了。
那么远的家,妈妈不来,他去找妈妈好了,徐归制定了个计划,叫做——徐归历险记。
出行日期——春天的最后一天。
目的地——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