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日清晨，淡光打在琉无身上，透过浓密的枝叶洒落，落在琉无的脸上晃动，他微微皱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他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外衣，微微抬头，便对上了璃有玉的目光。

璃有玉坐在不远处，怀中捧着瓷瓶，似乎整夜未眠。晨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看到琉无睁眼，微笑道：“无郎，醒了？”

琉无看到身上披着的绿色外，道：“有玉一夜未眠？”

璃有玉微笑，语气不疾不徐：“为了保护国师，这自然是分内之事。”

琉无把身上的外氅拿起，走上前去递给了璃有玉，“多谢有玉。”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似乎眉眼间的感激是真切的。

璃有玉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接过。

琉无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薄薄的晨雾在林间弥漫，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新。道：“走吧，天已大亮，该去寻晶石了。”

璃有玉跟在琉无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入林间，身影在斑驳的阳光中若隐若现。

琉无一边走一边思索，终于开口问道：“这晶石会在哪里？”

璃有玉淡声答道：“卷轴上说，其晶体形成周围会引来野物，特别是蛇类。那便往蛇堆处去寻。”

琉无：“话是这样说，可是这附近哪有蛇的踪影？”

璃有玉只是笑笑：“无郎跟着我，我知道它在哪。”

琉无挑眉，心下有几分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只静静的跟着璃有玉。

所到之处，依旧未见蛇影，琉无目光越来越深，他即便再迟钝，也逐渐猜到一二。

璃有玉似是未察觉到琉无的疑惑，他带着琉无走到一处僻静之地，那里周围草木葱茏，枝叶掩映间隐约有一个小洞口，“到了。”璃有玉微微偏头，他伸手拨开灌丛，示意琉无先进。

琉无盯着眼前的洞穴，目光闪动，他扫了一眼四周，抬步走进去。洞穴不大，但隐秘异常，阳光透过身后的灌木缝隙洒入，将洞穴照得朦胧柔和。最深处，一块火红色的晶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晶莹剔透，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正是他们寻找到的第一个东西----火浴晶体。

璃有玉挥手释放玄力，晶体轻轻震动，随后被稳稳地卷入手中。他看向琉无，笑道：“无郎，我们拿到了，现在去找另一个晶体吧？”

琉无：“就这样轻易的拿到了？”

琉无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他有些惊讶，但是面对前面的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样的一个人助力。

他抬头，看着璃有玉，道：“有玉，你知道得如此清楚，倒像是早就知道晶体的下落。”

璃有玉闻言，神色未变，依旧含笑看着他，目光温润如水，未答话。

他也未再追问，随即话锋一转，头看向前方，道：“确实让我省了不少力气。”

璃有玉听言，像是听到了一句寻常的夸赞。他低声应道：“国师的事情，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接下来，我们只需找到第二块晶体，便可圆满完成此次任务。”

二人继续向前走，林间偶有鸟雀掠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走了一段路后，琉无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有玉，帝下是怎么同意你随同我一起的？”

话音刚落，璃有玉正欲向前走的步伐被突然止住。

没有接过琉无的目光，他淡笑，垂下眼帘。“帝下...........”

————

璃有玉：“帝下，下臣恳请上谏与琉国师一同去外寻物。”

武翊风坐在高位之上，听他说完此话，身上的不满顷刻间压出，充斥整个房屋。他啪嗒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与他对视，空气安静了一瞬，他沉声，冷冽道：“璃有玉，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

璃有玉却丝毫不惧，双目直直的迎上武翊风，嘴巴里面蹦出来的话也火药味充斥，“在下也只是担心本朝国师的安危。”

武翊风眉头皱起，目光如利刃般扫向璃有玉，回绝道：“他既为国师，自有护国之能，他有这个本事坐上这个位子，就不劳璃官费心了。”

“帝下。”璃有玉微笑着，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这天轮维护这整个武济国的安危，为帝下的子民庇护灾害，”他娓娓道来，声音却甚寒，“还保护着边部的平安，若不是其‘中心’的维护，想必帝下要为此操不少的心吧？”

璃有玉继续说，“帝下现在为什么丝毫不慌，也是因为其‘中心’还在支撑吧？只要中心不坏，帝下的这个位子，就牢固一分。是吗？”

他微笑，却笑得武翊风毛骨悚然。

这番话虽未明言，却句句直击要害。武翊风眉头拧成一团。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道，

“璃有玉，你想说什么？”

璃有玉语气中却虚假的，带着一丝谦逊的笑意：“帝下自然知我在说什么。那现在，帝下，您改变主意了吗？”

他拘着礼，未曾放下。

武翊风扶了扶额头。

一个璃有玉，一个琉无，一个知晓太多，一个太过聪明。

“那你便去护送国师吧，吾把兢军收回去了。”

璃有玉显然非常愉悦：“感谢帝下应允，臣必护送国师，一路平安。”

————

璃：“下臣与帝下............有一些私底下的交易。”

琉无闻言，目光微微一沉，他注视着璃有玉，想从他的表情中探出端倪。然而璃有玉的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从容笑意，不多一分，不少一毫，让人难以猜测。他眉头微蹙，沉默了一瞬，没有多言，迈步继续向前。

…………..

“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腹中这胎已有两月！”

行医把了金洛川的脉象，跪下恭喜。

随萍：“我说娘娘最近吃饭的时候怎么总是不舒服呢，想来算算时间，真是这个时候！”

金洛川听到太医的道贺，垂下眼睑，平静地将手收回，声音柔和，轻声道：“原来如此。”

行医笑着附和：“娘娘，这可是大喜事！皇嗣事关重大，娘娘有了小皇子，将来定会母凭子贵！”

金洛川听着这些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也为了此事而感到惊喜。

“随萍，”她轻声唤道，语气不急不缓，“你去将这消息告诉陛下吧。”

随萍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匆匆退出殿外，只留下金洛川一人，独自坐在绣着孔雀的软榻上。她的手轻轻覆上小腹，指尖冰凉，面上是淡淡的笑意。

她轻声自语：“是吗？居然怀上了？”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小腹，目光复杂。那是她的骨肉，她无法对这个孩子说出一句恶言，却也无法感到一丝喜悦。

“你从未得过的东西，我却唾手可得？”

窗外风声轻起，吹动纱帐微微晃动。金洛川起身，走到窗前，抬眼望向天边的一抹残阳。她的手依然放在小腹上，目光似温柔却冷漠。

“轻贱的命运。”

………

“小姐！！小姐！！！回香阁的那位刚被诊出已怀了二月的身孕，这也太快了！！”三三急急忙忙地从屋外跑进来，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脚步匆忙，呼吸急促。“小姐，就是上一次金小女落水，帝下去回香阁的那次，没想到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一次就怀上了。帝下现在已经过去了，要是他高兴，又晋升了她的位分，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三三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紧张得几乎要抓住璃乔皎的袖子，情绪显得越发失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呀！我都替你急死了！！

离乔皎在一旁淡淡的看书，丝毫没有被三三那急死人的模样影响到。

三三：“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看书，你不是常常跟我说什么居安思危什么什么的，现在怎么自己一点都不关心，这以后要是她们都欺负到我们这里来，你说该怎么办啊！！”

离乔皎抿了一口刚泡好的新茶，茶香四溢，显得格外宁静。她轻轻放下茶杯，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不急不躁：“三三，绪刺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三三听璃乔皎提起绪刺，眉头皱起，也停止了转圈，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上前，压低声音凑近问道：“小姐，绪刺那边还没有消息，需要我去问问吗？”

“那就等着吧，此事急不得。”她把茶放下，又拿起了书，丝毫没有被三三刚才说的话影响到。

只有抓住根基，才能牢牢往上爬。

三三听完她说这句话，沉寂了一会，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她还是思索后，道，“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虽然我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有机会跟在小姐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就算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可是砍头的大罪，”她在离乔皎面前说着，慢慢垂下了眼睑，为她的小姐将要做出的事情苦恼。她又思考了一会，抬眼，对上的却是自家小姐沉静而无波的眼，映射出来的只有确定二字，三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光，挥起了双手摇摆在胸膛前，“小姐，我不是要不想跟着你的意思，就是小姐想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但是我只是担心小姐，这条路走的太危险，一不小心就........”

三三在离乔皎面前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一大通，离乔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

她神情坚毅，像已经早早知道结局。

“三三，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