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浴室里。
当时,你因为要写开题报告熬了一宿。匆匆忙忙赶在ddl前十分钟交上去之后,你决定要给自己放个大假。你把身体彻底地泡在了浴缸里,你在想,北海道的樱花到底什么时候能开。
门外发出了走动的声响,有钥匙的人只有哥哥。你欣喜地喊着让他把浴袍拿进来,外面却突然没有了声响。
浴袍挂在了门上,从浴缸出来的那一刻,你闻到了一股烟味。你迅速地穿上了浴袍,试探性地喊了声哥哥。没有回应。你突然有些慌了。冷不丁,摔了一跤。
门外的人显然听到了声响,脚步有些急促。你屏着气,慌乱地从洗手台上抓来了可以攻击的花瓶。他敲着浴室的门,问你有没有事。
他说,他是你哥哥的同事,是过来帮他收拾东西的,不知道他家还有人在。你抵着门,显然不信。
他报出了哥哥对外的假名,还有一些个人信息。你质问他,哥哥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将钥匙交给你这个外人。他沉默了半晌。你突然松了口气,放下了80%的警惕。
那是一个有着绿色眼眸的长发男人。针织帽,风大衣,完全不在这个季节里的着装令你一下子记住了他。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知道为什么,你心里总有这种感觉。
可他一直绅士地在外面等候,似乎那只是你的刻板印象。明明只要有什么企图,她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这点他应该比她更清楚。
你得体地穿戴好后,从哥哥的房间里搬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眼角有一道疤。
这是你今晚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他。
“你饿了么?”
你愣了半晌。
即便全身上下都在刻意敛藏这股情绪,你还是能感觉到,他很悲伤。那像是本就鲜血淋漓的铁壁被硬生生凿开。你想象不到他的痛苦有多重。
“我饿了。”
他说道。
在得到你的许可之后,他缓慢地走向了厨房。
他做的饭并不好吃,你没有吃多少。他也默契地没有问起你他做得怎么样,这让本想说出很美味哦的台词的你无所适从。
他拿走了哥哥留在家里的物品,和你打了声招呼。你跑到了门前,拉着他的衣角。
他身上的气息很浑浊,却有一股和哥哥一样的味道。曼珠沙华的花香。
你不讨厌。
“啊诺…这位先生,请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的眼睛很纯净,似乎不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他微微张口,却什么都没说。你意识到,他和哥哥一样,不能说。你没有追问。
“先生明明很帅气呢,如果多笑一下就更好了。”
你和他道着平安的祝福,他看着你,眼里复杂的情绪不见底。
“girl,”他拍了拍你的头,就像往常哥哥经常做的那样,弯下腰和你说话:“谢谢你。”
诸星大,你知道了他的名字。尽管那可能不是他的真名。你缓缓放下了手,指尖那一点余温仍在心窝里发痒。
第二次见面,是在家附近的便利店。
实习下班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你饿着肚子买了一盒方便面,打算拿回家吃。在速食的货物架角落,你遇到了似乎同样来买东西的诸星大。
“要进来坐坐吗?”
本只想护送你回家的他,直盯盯地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你看上去没有一点暗示的想法。你再三询问他,他没有答应。
“诸星先生,晚安。”
可你想要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却按住了你的手。
而这一下,几乎断送了你或许还算得上平静的生活。
“诸星先生…?”
他的眼神里布满了危险的信号,那是猎物闯入领地的警惕,是猎物被扼住喉咙的凶狠,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望。
他捏着你的肩膀,轻轻地咬住了你的耳朵。
沉默的羔羊无声地配合着猎豹的侵略。他搂着你的腰,吻着你的眼睛。你微微颤抖的掌心按在了他的胸膛。这不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捕。你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会错意。
良久之后,他放开了你。你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局促。他摸了摸你的头,没再逗留。
那之后,他经常来你这歇脚。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夜晚,也有时候是白天。他会给你带最喜欢的马卡龙甜点,也会教你如何使用防身术保护自己。
更多时候,你们忘情地接吻,抚摸,从床头,到床尾。他很喜欢对着脸红羞耻到喊达咩达咩的你讲dirty talk,乐此不疲地看着你被弄哭的时候喊sugar daddy。他虔诚地供奉着你的一喜一怒,看似贴心却从不悔改地问你还疼吗。
你沉沦在他捏造的温柔陷阱下,你无法拒绝他,甚至心甘情愿地走向他。可每次到了最后一步,他都很快停下了。你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你还小。
你们触碰着彼此的身体,却触碰不到对方的心灵。你们都知道,这段关系不会长久。
好几次你无意地说起小时候的事,反应过来时才小心翼翼地带过两位哥哥,好几次他接到公司的电话,避重就轻地和你说工作上的烦恼。
你不止一次在被他撩拨到不能自已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吓,随后他不得不安慰性地亲吻你的额头,然后离开。但这些你都习惯了。
你不止一次在他悄悄掩上门听电话的时候,被莱伊苏格兰波本的字眼刺激,随后在他回来的时候迅速躺回床上假装睡着。但这些你都知道。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你看着他在阳台叼着烟的背影,心里不由想道。
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席卷了你的内心。你突然想起几年前,他们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和你见面,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你很害怕,害怕他死,你舍不得,但无能为力。
诸星大不是你能拴住的男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道,他们这些人,这些习惯自律与向往自由的人,功名前途,莺莺燕儿,都不在人生计划之内。
而你能做的,只有埋藏在他的记忆里。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要做他最不能忘的那一个。你有自信。
他摁灭了烟头,推开了门进来。和往常一样,他陪着你写论文,陪着你读书,陪着你看电影……陪着陪着,就陪到床上去了。
他抱着你,哄着你入睡。可你却死死地赖在他的身上,前前后后地捻磨。一瞬间,你感受到那里的不同。他捏着你的腰,眼神变得阴沉。
“girl,不要再勾引我了。”
你笑着没有回他,却又主动地亲吻着他的喉结,那样极具暗示的诱惑他怎么可能接收不到。
“真是个坏孩子啊。”
“诸星…诸星先生…”
你红着脸喊着他的名字,在无声的涌动下渐渐抖出了喘//息。他饶有兴致地笑问你“还敢不敢”。不容你再回答,他吻住你红润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嘬着。
“不会后悔?”
你摇摇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笑着扯下了他的衣服。
和你有限记忆以来的初夜不同,他的照顾可以说是非常舒适的。你不知道他经验丰富的背后是否有很多故事,但你不会妒忌。因为,正是有过这些云淡风轻的桃色往事,才使得他,成为一眼就让你沦陷的成熟男人。
而他在冲破的那一瞬间,也意识到你并不是初夜。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你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那么乖巧。说不在意也是认真的,你的故事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你愈发地让他着迷,让他想要深入,想要掌控你的一切。
“我的真名是赤井秀一。”
他认真地看着你,锋利而又温柔的双眸直直将你看透。
你的预感是对的。
他要走了。所以才能毫无顾忌地告诉你,他真正的名字。
“赤井先生…”
“嗯?”
他似乎不太满意。
“秀一…君?”
他笑了。
“秀一~秀一~秀一~”
他吻着你的额头,将你勾着腿弯抱了起来。……。一开始是地上,墙上,衣柜,餐桌,到后来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洗手台,浴缸,窗前,门上。……。你没有央求过结束,他心领神会地继续。黎明天亮之前,你累得睡着了。
“fifty fifty的奖励,满意了吗?”
后来,他没再来过。
你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走得很急,也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讯息。你没有找寻过他的痕迹,更没有贸贸然地打扰他的下属。但你知道,他既然是哥哥的同事,那就没有简单一说。
你的房子被监视了,从两个哥哥手下耳濡目染的你略懂一些反跟踪术。你没有寻求友人的帮助,而是在盆栽留下信号后,直接去警视厅报告嫌疑人候选。
降谷零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
诸伏景光殉职的消息从他口中说出是那么的真实。你终于反应过来,你和他的邂逅从来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一见钟情与罗曼蒂克。
你问他,是谁杀的。他说,是一个叫赤井秀一的FBI。降谷零对自己没能抓到他非常怨恨。
你突然想起那晚,他为什么说是来给哥哥收拾东西的,他为什么能有你家的钥匙,又为什么那么悲伤。
你哭了,为哥哥的死,为你的心死。
你死死地抓着身旁的救生圈,你声嘶力竭的哭喊近乎断气。
“零哥…零哥…”
他无助地抹去了你的眼泪,吻住了你颤抖的嘴唇。你的意识逐渐涣散,你摇摇欲坠般地沉溺在他紧紧束缚的怀抱之中。
“由里…由里…由里。”
你看着同样红了眼睛的降谷零,同样决绝的脸庞,仿佛那个人,又仿佛那个人,你突然觉得,又没那么难过了。母性的疼惜掩盖了你深处的悲伤。你抱着他的脑袋,将他埋在胸前。
恍惚之间,你想起国中毕业后的假期,你在家里等降谷零来接你的闲暇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倭黑猩猩会通过与同伴的亲密性接触来消解压力升高和极度紧张的情况。而他们选择的对象,不分性别,也不分辈分。
你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赤井秀一是不是因为对真相的恐慌,你不知道在和他危险的性//爱游戏中到底执着些什么。你其实对诸伏景光的死有所预感,你很多次察觉到了赤井秀一的不对劲,而如今,也只不过是得到了当初那个肯定的答案。
你呜咽着仰起了头,降谷零逐渐往下探索。你抚摸着他的头发,那里的跃跃欲试,逐渐闭上了眼睛。
“由里…可以吗?”
你点点头。
你回到了那个房间,回到了那段记忆里铺天盖地的吻。你搂着他的脖子,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一切。
这是最好的结局,你想,你们都是。
tbc
*本章末尾有隐藏结局,剧情是赤井秀一视角的后续,还有背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