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耳边隐约传来咳嗽声,霁月恍若未闻。
又过了几息,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咳咳……祭司、大人,你……再、勒紧点……咳咳、我真、真就……要死……了、”
霁月仿佛被电到似的一颤,手劲便松了些,肩头那片温热便动了动,微卷的发梢刺得他脖颈痒痒的。
回神的霁月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一点,抚上那头棕发下的脸颊。
初逸任由祭司大人那冰凉的指尖盲人摸象似的在脸上和胸口乱抹,眼睫半阖,直到周围的救护人员等急了,才勾起一点嘴角,靠近霁月,几乎脸贴着脸,低声道:“咳咳、祭司大人,再摸下去我……咳、大家都看着呢。”
身上的手仍旧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初逸叹了口气,又靠回霁月肩头,半晌忽然蹭了蹭,闷闷道:“我真的没事……”
说完便笑着拉下他的手,抬起头准备起身:“不过祭司大人,你好——”
后半句在看到霁月眼睛时,哑然熄火:“……香啊。”
淡绿色治愈光芒的映照下,波光荡漾的湖水眼看就要满溢出来,湖岸边茂密的草叶止不住地轻颤。
努力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初逸强撑的玩笑瞬间泄了气,他慌乱地一手抱着霁月劲瘦的肩背轻拍,一手拉着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胸口,磕磕巴巴的开口:“没事没事,真的没事的、咳咳……你、你摸摸看,这个位置不是心脏,我的枪法你知道的、咳咳……推开你的时候,他也被我击中,一枪爆头,残余的法力打偏了……咳咳、只是伤到了肺部,况且还有你和祭司们的防护阵挡了一下,真的不严重,咳咳、很快就会好的。”
手心下隔着滑韧的布料,确实仍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和说话间胸腔的震动,手指随着呼吸起伏,霁月垂下眼睫,那抹湿润渐渐隐去,他轻轻抽出手,一言不发地将初逸交给救护人员,自己也撑着桌沿起身。
初逸很快便被救护人员包围,远在北境鲜少露面的另一名颜副团正通过远程,指挥着重武一队和拉着金属链的骑士团队员将研究员们重新关回检验室,后勤组也陆续上来清理现场。
没有人看清霁月是怎么绕过这么多人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霁月的短刀已经扎进了在场唯一一具尸体的心脏。
那个顺着霁月追踪法术过来偷袭的,第八名黑巫师。
手腕旋转,血肉被搅动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尤为惊心。
这熟悉的动作让初逸心道不好,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按下通讯器,略显气虚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所有人,先出去一下。二小队,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团长都发话了,也没人质疑,在骑士团队员催促下便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只是有那么几个还是忍不住在初逸和霁月之间转了几眼。
待到现场清空,初逸却没起身也没说话,只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霁月手起刀落,将尸体大卸八块。
等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尸体几乎成了碎肉。见他起身都有些踉跄,初逸才轻轻开口:“霁月。”
霁月没理他,甩了甩短刀,收刀入鞘。
初逸也不介意,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祭司大人,过来歇会儿?”
霁月还是没有搭理,只兀自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挡住了侧脸,看不清表情。
窗外渐渐有金黄的光芒透进来,被击碎的窗户间吹进一缕凉爽的微风。
“哗啦!”初逸猛地站起来,顾不上头晕乏力,几个箭步跨到霁月跟前,一把捏住他下巴。
声音不大,却严肃强硬:“松口!”
长发被风撩起,露出的嘴角不断有血珠滚落,紧咬的犬齿深深扎进柔嫩的下唇。
霁月不挣扎也不松口,一双眼瞳被染得血红,一眨不眨地盯着虚空一点。
初逸烦恼地啧了一声,他现在控制不好力气,不敢蛮力去掰,思来想去索性故技重施,将人抵在墙边,一手捂住霁月眼睛,头微微一偏,嘴唇便凑了上去。
铁锈味和一点莫名的甜味瞬间在唇间化开,祭司大人的唇也是凉的,初逸探出舌尖,舔舐过血渍黏腻的下唇,又用了点力气,试图撬开这人唇齿,却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真是和这人一样纹丝不动,初逸忍不住心里发苦。
不过很快,初逸就找到了办法,因为他发现,祭司大人和上次一样,在这种时候不会用鼻子换气。
捏着下巴的手游移到后脑,初逸加深了这个吻,避开伤口,温柔耐心地吮吸摩挲。
逐渐地缺氧让霁月本能地松开一点牙关,初逸趁机顶进一点舌尖,夺走更多的氧气,窒息感渐渐袭来,霁月似乎恢复了一点求生的清明,双手抬起抵在压过来的人胸前,唇齿微动,试图逃离让他不能呼吸的源头。初逸哪里会让他有逃跑的机会,掌着后脑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压得更近了。
“唔嗯。”霁月逃离不了,便作势就要咬齿间那条作乱的小蛇,后颈忽然被轻轻划过,传来一阵麻痒,他无意识出声,只是嘴唇被堵住,那声音从鼻尖出来便成了一道细碎的轻哼。
初逸动作一顿,直觉这声音穿过耳膜直击天灵盖,连着心脏也猛地一跳,全身的血流都直冲下方而去。
他原本是力竭手撑不住才垂下来的,并非有意撩拨,这下怕是有擦枪走火之势,便想结束这个吻。
可是祭司大人好像不是这么以为的,窒息的难受让他恼怒,方才被扰乱的攻击再度袭来,齿关一合便要咬下,初逸直觉不妙,飞快卡住人下颌,大拇指抵进齿间。
利齿重重磕在指甲盖上。拇指被咬初逸也不收手,最后又轻轻舔舐了一回飞速愈合的柔软下唇才堪堪抬头。
窗外的金色越来越亮,透过破碎的玻璃散射成不规则的光斑落在祭司大人白皙的脸颊,和被过分蹂.躏而水润红肿的嘴唇上。
初逸几乎移不开眼,若不是手腕上通讯器不停的震动,他甚至有一瞬间希望一切都停在这一刻。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遮住霁月眼睛的手,见那抹血色已褪去大半,应是再无大碍,便要抽身,他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拇指抽离的一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有一丝温软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