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那么害怕孤独了,他会与他一直过下去,过完每个寒冬。
“你若死了,我也会是这样对吗?”程行礼看了眼郑岸肩头那隐在黑夜下,极其黯淡的金莲花。
“这样下辈子你就能找到我了。”郑岸笑道。
郑岸途中偶尔会停下喘口气看着程行礼,细致地观察他有无不适,在看到程行礼细碎的呼吸后,甫缓慢动。
这场事到得最后程行礼抑不住灵魂深处的声音,扣着郑岸手臂才使自己稳在颠簸中。
快意在程行礼眼中散开,郑岸最后发了狠力,几乎是想把自己全弄进去才肯罢休似的。
以致结束了,郑岸把程行礼搂过来面对面亲了会儿嘴,他都还怔怔地瘫在衾被上,尚未回神的眼尾细细流着清泪,被亲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俊美如玉的五官染着一层情欲。几朵金莲花还未从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上淡去,白皙的锁骨上也尽是牙齿吮出来的红印子。
郑岸血气方刚的,就算有过一次可那里能受得了这种诱惑,当即又抱住程行礼亲。
程行礼则是完全没了力气,任由郑岸抱着自己亲咬,最后也半推半就的又被生龙活虎的郑岸压了一次。
事后,郑岸盘膝坐着,把程行礼膝盖放在怀里揉着,又低头吹了几下:“都红了,我给吹吹。”
程行礼躺着,由郑岸给他捏方才因折叠起放的腿和磨红膝盖,眉宇间是透着舒服后的餍足懒怠样,几个时辰前的恹恹神色已全然不在了。
他想收回膝盖却郑岸被按住,哭笑不得道:“不用了,明日起来就好了。”
郑岸正色道:“我的错我负责。”
程行礼眉眼含笑,只静静地看着他。
郑岸说:“说实话,方才那样你舒服吗?”
他仍记得程行礼瘦削漂亮的脊背,随着他动作荡着。
剧烈又情靡的记忆一下次涌进程行礼脑中,他脸颊一红,拿过被子遮在脸上,淡淡地“嗯”了声。
郑岸这下子是高兴了,他钻进被子里抱住程行礼,邪笑道:“还有哪儿?跟我说说?”
“说这些做什么?”程行礼低声道。
郑岸抚摸着程行礼的腰,一本正经道:“这样才快活嘛。”
随后程行礼尽量用郑岸实践过的姿势大概说了下那里最舒服,但没说几处就实在受不了郑岸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翻身面墙。
郑岸存着坏心思不打算放过脸皮薄的程行礼,赶紧不要脸地贴过去抱着程行礼问另一个他们常用的样式。
程行礼默声片刻,说:“有点冰。”
“冰?”郑岸茫然道,“为什么?”
不是每次做这事,两人都是一身汗吗?怎么可能会有冰的时候?
程行礼说:“你的耳环,冰腿。”
郑岸很是意外的俊脸一红,心想果然这读书人风流起来他是玩不过的。
“下次摘了。”郑岸亲了下程行礼的耳朵,说:“不过那是你最哭天喊地的时候。”
程行礼翻身,手上揪着根郑岸散在胸前的辫子,低眉笑道:“开始凉,后面就不凉了,不摘更好看。”
“你喜欢我戴?”郑岸蹭了蹭程行礼的鼻尖,笑着问。
程行礼说:“喜欢,晃悠悠的。”
程行礼睡醒看自己的头发和郑岸的辫在一起成了条辫子,笑道:“这是做什么?”
郑岸回答:“中原说你们新婚时,夫妻要辫发,意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样你我也算结发夫妻了说,以后可就不能抛弃我了。”
程行礼笑了下。
于是翌日,程行礼真发了烧。冯平生来后把了脉,拉着郑家父子出门,朝着郑岸说:“感情多好也不能天天这样啊,你当人是铁打的?”
郑岸一头雾水,郑厚礼却反应过来,一拐杖甩在郑岸身上,把他打进了雪地里。
这一病,郑岸便把军事都给了郑厚礼,专心在家整日陪着程行礼。
午后细碎的金阳洒在程行礼浓密的睫毛上,带起一片鸦影,他靠着软枕,看着在炕上看书的郑岸,笑着说:“郑应淮。”
郑岸抬头看他,笑着“嗯”了一声。
“郑应淮。”程行礼仍笑着,又叫了声。
“我在呢,怎么了?”郑岸移开木案,膝行到程行礼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从此时这姿势看去,程行礼稍抬眼就能瞧见郑岸温柔似水的眼神,他说:“亲我一下。”
郑岸照做在他唇上亲了亲,程行礼舔了下唇,说:“苦的。”
郑岸答道:“方才喝了药,是苦。”
程行礼玩着郑岸骨节分明的手指,说:“我想吃个甜的。”
郑岸含了个蜜饯喂进了程行礼浸满药香的口中。
索性这风寒来得快也去得快,程行礼拢着大氅,封好信上火漆交给察鲁,说:“姨娘最近来信没有?”
察鲁接过信,答道:“没有。”
程行礼回想前几日的病和曾经瑶姬说过的子母蛊,说:“姨娘会生病吗?”
察鲁:“会。”
“那她会死吗?”
屋内安静半晌,察鲁才说:“会。”
“我自八盖村后就没生过病了,这次是为什么?”程行礼看着察鲁的眼睛,说:“察鲁,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的,少主。”察鲁说,“或许……”
“或许什么?”程行礼问。
“或许是二宫主去往轮回了。”察鲁眼神停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沉吟道,“她一直都陪着你,直到看你过得好才能放心离开。”
程行礼垂眼瞧着玉佩上的纹路,轻声笑了下。
冬日来临,塞外就变成一起白雪世界,出了城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和辽阔土地,纵是那蜿蜒千里的白狼河也有封冻之时。
但在阳光普照地阔里冰面上,那冰河不知何时被人砸了个洞。而岸边,则坐着几个人及一只懒洋洋趴着的猞猁。
郑岸帮七岁的小儿子冯四把鱼钩弄好甩出去,而后朝另外两人说:“仪丫头,回家可别跟你爹说是我带你俩出来玩的知道吗?不然你爹肯定跟我拼命。”
冯四摸着猞猁头点了点头,而高鼻深目,容貌英气的冯仪坐在胡床上撑着颐等鱼咬钩,懒懒地“嗯”了一声,不过她很快疑惑:“但我爹要是问起来怎么办?”说着她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说:“读书学诗真的好累,我爹和祖父还整天让我背诗给他们听。”
如今的永州官学,学业和人员增加了不少,内里除了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有开了学杂文通史的班。里授天文地理、古今通义,冯仪虽比友思大三岁,但两人如今却在一位博士下听课。至于还小的冯四则还在启蒙。
“等会儿咱们早些回去不就行了?”郑岸煞有介事道,“伯伯是看你们读书辛苦才带你们来钓鱼,再说了这么好的天,在学堂读书会闷坏的,正是玩乐的年纪背那些诗书能做什么用?你爹给你挣了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今天就好好玩玩呗。”
冯仪点点头,顺手接过友思递的水喝了口。
友思说:“对了,冯仪,夫子有没有让你请冯伯去一趟?”
冯仪蹙眉道:“没有啊。”
听得这话,郑岸立马问道:“程瑶,你是不是又写稀奇古怪的文章了?”
大名为瑶的友思答道:“怎么会?我写的可好了,只是夫子问你和爹最近有空没有?”
郑岸想起上次这娃写了篇吾父,通篇夸程行礼二百六十八字,然到他就变成了。
“吾父非人,善谄媚,善欺子。整日于家鬼嚎,令吾夜不安枕、食不下咽,整日以欺辱小儿为乐,青面獠牙虎背腰,胸无点墨尽是水。”
夫子见后还请郑岸和程行礼去了趟,说父母应为子女圭臬,行为准则势必影响,勿要夸大其身,也勿要虐待子女。
程行礼虚心受教,奈何夫子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说起了郑岸念书时的顽皮事。程行礼听得憋笑,而郑岸听得则想一头撞死,自己这么厉害,乃震慑辽东的将军人物,居然被夫子责骂,甚至开始想上次拓跋瑛来挨骂,夫子会不会也这样骂他了?
那一瞬郑大世子突然就明白了,当年郑厚礼看见他那副痞气样的心情。那心情就用一字描述,恨不得把孩子攮死。
于是那天,郑岸一脚踹烂程府大门抓住程友思暴揍一顿,并要求他在文章上写尽夸自己溢美之词。
只是自那以后,夫子看郑岸的眼神就总带着恐惧,训话也少了许多。
“那夫子找我和你爹做什么?”郑岸说,“你从小就不怎么听话,你看仪丫头多好。”
“冯仪有爹有娘,她娘还从不打她。”友思赌气道,“我有吗?我只有一个……”
然他看着郑岸已冷下去的脸,把要说出口的凶神恶煞四字吞了下去,笑着说:“我只有一个待我如珠如宝的后娘。”
冯仪:“……”
郑岸笑了下,继而冷脸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加个后?我是你爹原配好吧。”
“原配?”冯四说,“郑伯,但为什么友思哥说你是个不要脸只会插足别人感情,还抢了我表叔父人的狐狸精?”
登时空气蓦然安静,冯仪和友思大气都不敢出。
冯四瞪着无辜眼神朝一脸黑的郑岸重复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勾引了我婶子?”
“程瑶这个王八蛋!”郑岸深吸几口大气努力平息怒火,咬牙切齿道,“他说的当然是假的了,你表叔父完全是自己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缘分的事跟你说不明白,你这小娃娃不会明白的。”他把冯四头掰向河面,“钓鱼,真是的,以后不许说拓跋瑛跟我家程五是一对。婶什么婶!臭小子,揍你一顿信不信。”
骂完之后,郑岸又一个眼神扫向友思,友思登时悻悻避开,害怕的想死便朝侍从招手快去请程行礼来。
父子俩的硝烟眼见又要开始,只因生活几年后,友思小时候那股人见人爱的孩童味道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郑岸的那种痞子流气。
但这股痞气在程行礼面前会收起来,友思会努力做出一个爹爹的小宝贝样子,可一旦面对整天发癫一遇到什么事就大呼小叫一个劲叫宝贝的郑岸,就会变得无理取闹。
于是有段时间,郑岸几乎是把婚书踹在怀里,一字一句道:“看见没,程瑶。我是你爹的原配,写过婚书的那种,来,跟我念。兹郑厚礼魏慧子郑岸与周锡程瑛女周萱结为秦晋。”说着他把郑岸和周萱那两名着重指了指,“你爹和我,啊!那是上一辈就定好的,别整天想着给你爹找小妾行不行?”
友思扣了下鼻孔,一脸无趣道:“姨奶奶说像我爹这样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郑岸:“……”
万万没想到就相处过几个月的瑶姬能给友思留下那么大的印象,郑岸咬着牙问:“那你以后也要三妻四妾了?”
友思正色道:“那当然不行了,我前段时间都跟冯仪说了,我以后长大了只能娶她一个。”
郑岸苦涩一笑,说:“那你为什么要自己快乐,让我痛苦?”
友思真诚道:“三妻四妾,我爹也不会快乐吗?”
随即郑岸笑着把友思揍了一顿,并在他耳边低语:“冯仪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你届时就会跟你那个拓跋叔一样。看冯仪三妻四妾。”
友思:“……”
随即郑岸又跟三孩子说起身为有责任的男或女人,应当对伴侣忠贞不移,不可三心二意、始乱终弃,这里着重点明某程姓男子。
三孩子嗯嗯嗯地点头,敷衍听着,友思还时不时给冯仪递个水塞个糕点。
说到最后,三孩子听不下去,冯四靠在郑岸腿上睡着了,而冯仪则靠在猞猁身上睡着了,唯独友思生无可恋的听着。
突然,正在滔滔不绝,乱喷口水的郑岸措不及防的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这声音之大,直接震醒了冯四,他揉着眼睛问:“打雷了?”
友思吃了块驴打滚,提醒道:“郑伯,你是不是得风寒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郑岸一脸阴沉地看着友思,纠正道:“在外要有礼貌,叫爹。”说着他抢过友思的那包驴打滚,咬了一口含糊着说:“我怎么可能得风寒?方才定是你爹在偷偷想我呢?”
而后把剩了一块的油纸塞回友思手里,嘿嘿一笑:“你爹这个人,表面正经得不行,其实背地里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友思剜了郑岸一眼,听见背后脚步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