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沉重木料打中郑岸腹部,随即飞踹一脚将他连人带刀踢飞。
郑岸如流星般重摔在兵器架上,碰的一声撞碎兵器架。坚硬岩石与腹部撞击使郑岸新伤旧疾一起发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趴在地上不停喘气。
“我打仗使刀的时候,你老子还是个马奴呢。”仆固雷嘲讽道,“你老子郑厚礼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
讥讽与嘲笑的父亲的话让郑岸双目怒红,那是从小作为英雄般的父亲,不是马奴!
郑岸脸贴着地面无声地笑了下,奋力撑地站起,朝仆固雷啐了口血水,说:“老东西,活这么久该死了。”
话毕,郑岸将压在兵器架上的陌刀一脚压翻,右手朝上于空中握住刀柄,漂亮的刀花一挽,转眼寒光刀刃直指仆固雷。
仆固雷见此眼神如光,单手握刀,脚在身前虚划出半步,摆出迎战之势。笑着朝郑岸招招手,神情尽是挑衅、蔑视。
他漫不经心道:“来吧,小孽畜。”
两把陌刀霸道碰撞,石室内尽是锋刃碰撞时的铮鸣响声。
“不要执迷不悟了,瑶姬。”元青左手扯住瑶姬的鞭子,右手刀立身侧,身上已洗的发白袍子遭鞭子抽出几道血痕。
黑蛇眼睛进了毒药痛苦不已,瑶姬只得让它潜入水中休养。
瑶姬扯住鞭子另一头,怒道:“你不是行礼,你怎能替他做选择?”
元青也怒了,说:“那你又怎么可以替他做选择?!”
“世间百陈味道,皆是辛酸。”瑶姬说,“带他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元青。”
元青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若真是这样,当年云玑就不会选择南下,而是抱着他回太白山了。”
瑶姬说:“她被亲人蒙蔽了双眼,分不出好坏!”
“那你和你父亲煽动渤海国主发动南苏之役,就是好的吗?”元青勃然大怒,“若不是那场仗,她怎么会死?”
瑶姬默然片刻,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元青摇头,说道:“程宗尚也只有这一个妹妹。”
“程宗尚能明白什么?!”瑶姬双眼含泪道,“姑姑和她不护佑宝图族人,反而心向世间,一心想做常人!怎么可以!”
元青怅然道:“云玑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我不信,一定是她亲生兄长!”瑶姬说。
元青道:“人在我怀里咽气的,为什么不信?你也是她妹妹,只是……”
瑶姬苦涩一笑:“只是她更在意她的亲哥,我也不想看着她死,但我不想在地牢生活了。”
“金花阵被你开了,你既得自由,何必在踏世间?”元青松了鞭子,眼神看向仆固雷说,“你回太白山,世间人事我帮你摆平。”
瑶姬看元青握紧刀锋,便知他起了杀意,于是抽鞭一响使向元青。鞭风带破空之势,元青不忍伤瑶姬,几个回合后刀身又被软鞭缠住。
而这边,郑岸被仆固雷逼得后退,虎口在强力回合下业已渗血。在又一回合下,郑岸遭仆固雷踹翻在地,刀把砸在胸前,仆固雷转身,手中刀刃宛如紫电惊天就要当头劈下!
郑岸手比眼快,长腿作圈势盘地而起,又将陌刀一砍,雷霆万钧间,郑岸手中刀将仆固雷的刀强压在地上!仆固雷还未来得及反应,郑岸便借互压之力,撑刀而起,两重脚接连踹在仆固雷胸膛。
仆固雷被踹的松刀后退数步,嘴角溢出血丝。也就此时,元青见机会,失去耐心斩断瑶姬鞭子,一掌击开她,朝仆固雷奔去。
瑶姬厉声大喝:“杀了元青!”
元青才旋身离石台,正停水中央时。黑蛇破水而出,张着血盆大口誓要吞了元青。
黑蛇袭来时,元青踩蛇毒牙利落翻身并回手一刀插在黑蛇鳞上!
郑岸拖着陌刀踩在喘息的仆固雷肩头一个大跃,就要对着那蛇头砍下!
黑蛇被元青一刺,蛇尾于水中扑出,将离它最近的郑岸一扫。郑岸顿时被粗大的蛇尾一荡,狠摔在岩石上,喷出的鲜血湿透了胸前的大半衣袍!
元青被黑蛇蛇尾一卷拖入水中,瑶姬轻功一点至程行礼身边。
郑岸如落叶般慢滑坐在地,身体一而再再而三被巨力重创,他已是撑到极限,全身瘫软。仆固雷捡起地上陌刀飞插向郑岸,郑岸满口鲜血,似是遇见了死亡,双目紧盯着远处的程行礼。
但预想的疼痛未来,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一柄长枪以霸道之力生生击中陌刀。陌刀被长枪打断,旋舞几圈滚落在旁。
与此同时,瑶姬闷哼一声,伸向程行礼的手臂中了把飞刀。
数百脚步声移进,郑岸满是期望地朝旁边看去。郑厚礼收回掷枪姿势,冷冷道:“想杀我儿子,问我了吗?”
郑岸喜极而泣,大喊:“爹——!”
数百精兵涌进石室,郑厚礼瞧了眼浑身狼狈的郑岸,冷哼一声:“坐着干什么?!站起来!”
郑岸见多汪以刀挑开瑶姬,将昏睡的程行礼抱回郑厚礼身边,也就终于放下心,咬牙站起。
仆固雷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没死?”
“托你的福,没死……”郑厚礼淡淡道。
话未说完,忽而洞内震动,水像滚水般沸腾。
元青骑着一条近三尺高的黑蛇破水而出,他的刀全数插进蛇头,黑蛇爬上岸不停挣扎,甩动的蛇尾毫无章法地横扫洞内一切。
郑厚礼拔刀,大喊:“好大的长虫!儿子,去打死它!”
才跑到郑厚礼身边的郑岸:“……”
黑蛇那挣扎的气势像是要将整个石洞震塌,仆固雷走到瑶姬身边击碎她身边落石。瑶姬拔出臂上飞刀凝视了眼程行礼,一记手花,打碎了石台正对顶上的那个绚丽琉璃灯。
琉璃灯碎时,洞内的震动感更加强烈,巨石不停掉落砸在地上,地面晃荡感快使人站不稳。
瑶姬说了句古文,黑蛇停止了摆动,巨粗蛇尾朝郑厚礼等人扫来!
元青未在黑蛇身上讨到便宜,只得先救人要紧,跳下蛇头,大吼:“快跑!山洞要塌了!”
郑岸护着郑厚礼,喝道:“快跑!”
众将士在黑蛇出水时就有些呆了,多汪抱着程行礼。也是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将程行礼抗在肩上,跑出了石洞。
郑岸一行人离洞门近,不过几步就全数跑出。眼看黑蛇即将追来,元青与郑厚礼、郑岸将石门推动关上。
轰隆声响,石门内的世界地崩山摧。巨石轰响,里面的一切都坍塌了,将没有因果的事情了结在里面。
郑厚礼见到这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神情肃穆,朝元青说:“到底怎么回事?”
“救人要紧,事情我自会告知郑岸。”元青从多汪手中接过程行礼,看向郑岸,说:“寺外不远处有一温泉,疗伤极佳。”
郑厚礼拦住想跟上的郑岸,说:“他们死了?”
“应是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元青说,“接下来你大可放心。”
郑厚礼收手,叹道:“早去早回,我在节度使府衙等你们。”
郑岸颔首道:“是,爹。”
父子相见不过几面又要分开,郑厚礼还是让百来兵士跟着郑岸一起,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人报信。
出了洞穴,郑岸才知这儿回身就可见肃穆神秘的开元寺塔。
天将拂晓,远山的白纱披在这座经上百年风雨的佛塔上。
黑夜与清晨交割,巍峨佛塔经百年风雨仍矗立不倒,就像是撑起天地的柱石。墙体的莲花彩绘浮雕像是在朝每个看见它的人诉说自己过往的鲜艳,铁铎随南风来时,奏起玲玲梵音,金声玉振。
百年佛塔,地底之下为何会有黑蛇盘绕?
这个问题直到郑岸泡入温泉水都不明白,元青赤着全身泡在水里,洗着身上血污,说:“你想问什么?问吧。”
郑岸看元青的结实肌肉上全是刀疤剑痕,臂上还有鞭痕、烫伤,全身几乎没几块好肉,就更对他和程行礼母亲的过往疑惑,这人真的是程行礼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