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瑞尔以为这是拖延时间的新话术：“别故弄玄虚。”
苏渐摇摇头：“我怎么能证明不认识某个人？长官，如果您否认鬼魂的存在，那很多事都没办法得到合理解释。所以，在您改变想法之前，我还是不说话了。”
他刚刚才说完马上就能解释，白庭眼皮重重一跳，预感这家伙不会干什么好事，不太明显地加快了语速：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会根据其他证据判断。”
科瑞尔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白庭感受到了身旁毫不掩饰的视线，破罐子破摔地没有理会。
由于联盟议会对苏渐的密切关注，以及他本人和神神鬼鬼纠缠不清，白庭头疼了很久该怎么找出幕后黑手并且把苏渐摘出去。
为此他在返程路上重新梳理了案件，述职的时候直白地向科瑞尔申请了零口供结案。
结果当然是被驳回了。但科瑞尔指定审讯人员的时候，又把他加上了。
领导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白庭努力适应了这么久还是无法理解。
苏渐看看反应各异的两位警长，非常自然地把科瑞尔划为支持白庭的一方，说话也开始放肆：“太空警署也应该与时俱进，守着老思想过日子是不对的。”
“两位警长不如先问问，拘禁区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苏渐煞有介事地说道，“这里阴气挺重的。”
科瑞尔：“……”
“拘禁区只关人，哪来的阴气？”白庭捏紧拳头，要不是记录仪开着，后半句话他就说出来了——
多少年都没出事，你一来就闹鬼，问题出在谁身上毫无疑问。
更何况根本没有异常情况，要是有早就在通讯频道里叫起来了。
等等……
白庭低头在个人终端上滑动几下，然后生无可恋地对科瑞尔说：“信号断了。”
苏渐长长“哦”了一声：“怪不得没人发现。”
语气相当欠揍，但是白庭和科瑞尔都没理他，发现信号断了的第一反应是检查记录仪。
文字记录和监控的最后一次实时上传时间能对得上，大概在科瑞尔调侃完苏渐对白庭感情不一般就停止了，之后的对话虽然被记录下来，但并没有上传。
一旦重新连上信号，这些审讯记录就会立刻上传，但要是现在就删掉，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白庭轻轻挑眉，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向科瑞尔。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另外两人都震惊的事。
白庭动了动手指，当着科瑞尔的面十分故意地删掉了监控和文字记录未能上传的部分，然后迅速扣倒监控关掉收声器。
科瑞尔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白庭！”
白庭动手删记录的那一刻苏渐就意识到信号断了会有什么后果，唤出捉鬼系统召回契约鬼，自己从床上跳下来。
“你们！”
科瑞尔可能是头一次经历下属和嫌犯联合造反，地点还是守卫重重的太空警署，一时间震惊到大脑宕机，无数挽回局面的想法都被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盖过：“装都不装一下吗？！”
简直无法无天！
这动作，这速度，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
确实是临时起意的苏渐跨过移动格和审讯室中间短短的空隙，在科瑞尔震惊大过警惕的目光中靠近白庭：“白警长，接下来什么计划？”
白庭很克制地上下打量他，心想以后可能要出嫌犯在自己的拘禁室里也必须上手铐的规定。
“长官，冒犯了，”白庭象征性地欠身，忽略科瑞尔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偶尔回归一下原始社会也没什么，至少我们能坦诚地交流一下。”
科瑞尔一言难尽地叹气：“其实你觉得是我在冒犯吧，因为我故意隐瞒整容成苏渐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白庭直白地承认：“您故意诱导他说出和那个整容怪的关系，这是钓鱼执法。”
“换个人你就不会反对我了，”科瑞尔认知相当清晰，“你和摩瑞各执一词，且各有保护或陷害苏渐的动机，我试探一下也很正常。”
苏渐听傻了，一边接收惊人的信息一边疯狂思考，甚至出现了大脑过载的征兆——两眼发直地伸手插进白庭和科瑞尔中间。
“真有这么个人啊？”苏渐反复确认，“什么时候抓到的？”
科瑞尔越过插进来的手，直视白庭，冷静从容地说道：“不算完全抓到，那人原本的计划应该是露个面就跑，但还是被白庭追上，注射过量药物自杀了。”
白庭皱了皱眉：“是通过生命树系统注射的，联盟议会有这个权限。”
“可你没有证据，”科瑞尔说，“就像你知道苏渐与人口走私和人体实验无关，证据也不够。”
白庭内心有点挣扎，停顿了一会才说：“所以，你还是在鬼魂研究报告上签字吧。”
他们俩一来一回说得热闹，苏渐显得反应有些慢，直到提起鬼魂才插进话：“没错，只要警署接受鬼魂的证词，我就能找到真凶。”
白庭看了他一眼。
苏渐改口：“帮你们找到真凶。”
科瑞尔：“这就是你们删监控的目的吗？”
“是为了告诉你真相，”白庭说，抬起下巴朝科瑞尔背后轻点，“鬼魂确实存在。”
科瑞尔扭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四个人，集体注视着他，面容陌生，看服饰也不是警察或者囚犯。
看到他终于回头，李艾龇着牙吓唬他，可惜科瑞尔无动于衷，只是表情有些沧桑。
审讯室的入口通道在开始审讯后就没开过，这四个人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进来，但除此以外没有可以进来的地方。
联系一下白庭和苏渐的话，科瑞尔无言地低下头，看清眼前的四个人其实是漂浮着的之后，有些痛苦地捂住脸。
白庭趁机要求：“申请让苏渐参与专案组调查的申请稍后发到您的个人终端，还有鬼魂调查报告，请记得签字。”
“等等。”
科瑞尔拦住他们俩，说：“收服鬼魂必须在专案组监督下进行……还有，恢复信号后我才会签字。”
苏渐点点头，打算一会带着契约鬼挨个把放出去的鬼魂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