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是可以把擅闯禁地的苏雨眠和杨雨带到掌律堂的,但也没有必要,毕竟他之前也答应了杨雨不会把他的事告诉掌律堂。本来也不是那种绝对不能进的禁地,只是怕弟子们遭遇危险而设立的禁地,在季远这里来讲,进就进了,更何况人家还是奔着季远来的呢。
谁都知道外门弟子熬的很辛苦,有山下的家族帮扶还好一点,像杨雨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的,就只是在山上苦熬。不要看他手里好像还有一些小权力,在内门弟子眼中,什么都不是。
不管是在季远穿书前的社会,还是在这个修真世界,世界真正的规则好像永远不会改变。
有点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季远带着白长贺站在自己的狭刀上,御剑回到自己的浮玉峰。
还没有和白绝撕破脸,虽然说将来可能是仇人,但是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加上小说里的剧情,按照剧情发展的还真没几件,季远心里其实也是抱着侥幸的。
心里这么一安慰自己,对白长贺的态度也柔和了很多。
两人御剑在老槐树下停下。
宋清玥不在,只有两个胖胖的童子在老槐树下,石桌上切了几块西瓜,两个童子一边纳凉一边吃着西瓜,看起来宋清玥带回来的西瓜已经先给他们吃了。
两名圆圆的童子知道季远已经有一副仙蜕放在房内,此般少年模样才是季远真正的样子,看到了以后赶紧过来行礼:“四长老!”
童声悦耳,季远笑了笑,对他们道:“有贵客哦,帮我煮点茶来。”
两个小童还没有回答,白长贺连忙说:“我来煮茶吧。”
季远笑了一下:“那可不行,你是客人啊。”
看到季远的笑脸,白长贺怔了怔。
刚才一股子愤怒,在看到他真正展露的笑脸以后,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白长贺怔住了,因为他是不会这样的。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性格其实很不好,先生教的那些圣贤道理,他一个都没有听进去。
他们在景阳城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但是刚才遇到的时候,季远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两人重逢的高兴,反而是有点意外和疏离。
尽管在季远面前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心里的愤怒已经变成了一种固执阴冷的不适,在四肢百骸里燃烧着。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季远面前说了什么,不然按照季远的性格,是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疏离和防备的表情的……
是的,防备。
可是,为什么?
季远拉着白长贺在老槐树的石桌石椅上坐下:“你怎么来了,又怎么去爬小山峰,那里是我们宗门的禁地啊。”
白长贺眉眼弯弯:“我就是觉得你在那里,我才去的。”
他顿了顿又抱怨:“那山可太难爬,好几次都差点掉下去,幸好遇到那位苏家小姐……她现在已经是清明宗的弟子了吗?”
季远心里吐槽着,看吧,稍微不看着点,这就有救命之恩了!之前虽然那座琼楼是水神转送给白绝的,那琼楼本来就是苏雨眠的本命物,这也是大大的缘分!
但是表面上还是点头回答:“是啊,是外门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白长贺特意解释了一下,“弟子们都是先在外门修炼体修,再进内门或者跟随各位长老修行的。”
没有特意针对苏雨眠的意思!
也不知道白长贺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根本只是在乎季远的情况,他问道:“那么你呢?”
啊,这……
季远确实是走后门进来的,因为在遇到师尊之前,他已经展现出了同龄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所以直接被前任宗主直接收做了亲传弟子,他也是之后才知道一座宗门里,是有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并且竞争极其惨烈。
季远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我……我因为另外有一些机缘,被师尊带入宗门,然后就开始了修行。”
季远怕白长贺继续问下去,连忙站起来,接过两名小童递过来的茶水:“我跟你说,我这浮玉峰上热的跟什么似的,只有这块地方凉快一点,要不然我也不会小山峰冲凉了……”
“冲凉?”白长贺的眼神瞬间复杂了起来,他还记得之前季远确实说过,有名弟子在水潭那里等苏雨眠。
季远放下茶盏,口气无奈:“天气太热了。”
还被杨雨那臭小子给吓到了!
白长贺从腰间抽出扇子,为季远扇起阵阵秋风,语气不悦:“下次少去那种地方,万一被人看见多不好。”
季远因为吹过来驱散暑气的秋风而舒服地眯起眼睛:“下次不去了。”有阴影了!
白长贺没想到季远这么温顺,心情也平复下来。
接过季远递过来的茶盏,连普通的茶水也好像好喝了起来。
季远在他身边坐下,笑道:“我还以为景阳城之后,你会回宫城呢,还好我也正好在小山峰上,不然你这连爬几座山可要累坏了。”
白长贺扇着风,桃花眼含笑:“若是能见到你,多爬几座山我也是愿意的。”
如果在景阳城里,季远要是听到白长贺这样说,整个人可能早就扑上去了,但是现在……他只是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白长贺低垂眼帘:“那日在景阳城里,你走的快,我之后回了趟宫城,就往这里来了。”
季远想到自己当日确实走的着急,连与江晚诗都没有好好道别,于是连忙向白长贺打听。
白长贺就将之后的事情七七八八地跟季远说起来。
那日清明宗的人在海上斩蛟之后,被魏府的人扭曲事实,说是水神倾力斩杀,所以城外的水神祠庙里,香火愈加旺盛。
魏家的情况其实并不算糟糕,只有魏家长子死了,他本来就被水神挖掉了眼睛,魏家也未必希望有一个瞎子的长子再在魏家继续活下去。
这样一来,原本可以无所事事的魏开平就被推到了幕前,在魏圣继的肩上接过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白长贺看了季远一眼,发现对方表情凝重:“因为魏家对我……可能不管怎么样,都是有怨恨的,所以我也很快就离开了魏家,回到都城,没来得及跟魏二夫人见上一面。”
季远摆摆手:“没事,她……她是个能禁的住事的。”
江晚诗的坚韧远超想象,当年大婚,宗门无一人到贺,十年未有子嗣,依然在魏家盘踞一块地盘,就能看出江晚诗心性有多坚韧了。
更何况,二弟子怎么说也是武道宗师,虽然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到哪一步了,但是看她在慈光寺里出手,也知道必然不俗了。
这样的人,是不会被魏家欺辱了去的。
想到这里,季远心下稍定。
白长贺看了季远的表情,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表姐,我离开以后派了人混入魏家,会照看好的。”
季远怔了怔,什么叫我们表姐?
他想到自己也还没有告诉过白长贺,江晚诗是自己的弟子,并非所谓的表姐,更惊讶的是,白长贺还派人去了魏家。
不过,转念一想,派人去魏家,未必是为了自己,毕竟是造反的第一梯队的大家族,怎么的也要管控起来。
“如果她遇到什么麻烦的话,请务必要告诉我,”季远真诚地说,“而且,江晚诗并不是我的表姐,她是我的弟子……”
季远想着以后还要靠白长贺传递江晚诗的消息,所以干脆将江晚诗的事情与白长贺说了。
白长贺听了以后,也没有什么大的震惊,只是将“我们表姐”换成了“我们徒弟”。
季远:占谁便宜呢,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但季远不敢说,毕竟人家是真正的剑仙转世。
季远虽然平时不说,但是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那么,苏家的那位二小姐呢?”
白长贺怔了怔:“这,我倒没有注意过。苏家在你离开景阳城的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地举家搬离了,我也没有留意过他们的去向,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季远摇头,他对苏家去哪里了并不感兴趣,但是将他们从慈光寺后回来,仪忘言说身上有什么红色的细线在吸取气运的事情告诉了白长贺。
白长贺皱眉:“我之前只是觉得奇怪,我与魏家二公子只感觉到那位小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吸引人,没想到她身上原来是带了可以吸取人身上气运的法宝……不过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法器吗?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季远摇头:“我和仪忘言都看不出来她身上怀有法器,也不知道那些红色丝线的来源——也可能因为我境界不够,都是听仪忘言转述来的。”
白长贺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既然苏家走的那么干脆,八成也没有想要把二女儿赎出来。”
确实。看起来苏家也是放弃那位二小姐了,只是他们至今也不知道那位二小姐身上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吸取人的运势。如果是仙家宗门,这种事情确实也能办到,但过程要复杂的多,且这种运势就算夺走,也无法用到自己身上,且有违天道,将来的惩罚是会很大的。
像那位二小姐那样,不声不响地吸取运势,确实奇怪,也不知道那玉带江的水神能不能消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