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宁一想到自己与姒莺再无可能,就觉得心痛如绞,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他的心口不断来回切割。
情绪激动之下,赵佑宁胸中气血翻腾,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口鲜血,身子无力地倒在床上,再次昏迷过去。
宫人们见状,吓得尖叫一声。
“二公子,晕过去了!”
“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
“别傻站着了,快去寻御医救二公子!”
御医们急匆匆赶来后,神色凝重地为赵佑宁诊断,随后迅速拿出银针,为赵佑宁施针,保他性命。
一番忙碌下来,赵佑宁终于悠悠转醒,人却不对劲了。
他一见到王后,就如同幼童一般哭着倒在她怀里,哭诉道:“母后,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只白鹿?我想把那只白鹿送给姒莺,你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
赵王后吓了一跳,她宫里现在哪有白鹿。
十二年前,南国曾献给赵国一只白鹿,赵佑宁见后便一直闹着同那头白鹿,讨姒莺一个小质女开心,赵王后心里恼怒不已,就让人将白鹿给杀了。
赵佑宁得知此事后,当时还大哭了一场。
王后愣了一下,奇怪地看向赵佑宁。
“佑宁,你在说什么?”
赵佑宁撅着嘴,“我想要和姒莺一起玩白鹿,你把白鹿送给我不行吗?”
王后深吸一口气,“母后宫里没有白鹿了。”
赵佑宁不开心,伸手用力推开王后,“肯定是你骗我!我不信!我以后再也不乖乖听你的话去跟许文君玩了,我以后要跟喜欢的人玩,我喜欢姒莺,以后她就是我的伴读,我要她跟我玩,她以后还要做我的新娘子!”
此言一出,帐中的人都意识到二公子的不对劲。
他的记忆缺失了。
如今他像一个稚童一样,与王后又吵又闹,让他送给自己一头白鹿。
赵王后不肯接受自己的次子突然变成一个痴儿,她让宫人按住赵佑宁,让御医为赵佑宁诊断。
可惜,御医连番诊断后,得出的结果是二公子脑中有淤血未散,因此成了痴儿,记忆停留在六岁左右。
王后闻言,当场晕了过去。
*
赵佑宁成为痴儿的事,不止王后接受不了,赵王也无法接受。
赵佑嘉兄妹等人闻讯赶来后,看着在床上玩斗蛐蛐的赵佑宁,久久无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佑宁见他床边围了这么多人,很不开心,“你们是谁啊,怎么都跑来这里了,我的蛐蛐都被你们吓跑了。”
赵定柔红着眼睛问: “二哥,我……我是定柔,你还记得我吗?”
赵佑宁根本不信,“你胡说八道,我妹妹哪有你这么大!”
赵定柔又问:“那你还记得姒莺吗?”
赵佑宁:“我知道啊,我最喜欢姒莺了,以后我要娶姒莺做我的娘子!”
许文君见赵佑宁都成为一个傻子了,竟然还惦记着娶姒莺,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激动地跑到赵佑宁面前,哭着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都变成这样了,心里还惦念着娶姒莺,姒莺只是一个质女而已,她哪里比得过我,就值得你这样忘不了她!”
赵佑宁歪歪头,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许文君,只觉嫌弃。
“你谁啊,哭得和许文君一样好丑!”
许文君一滞,她恼羞成怒地看了他一眼后,觉得没有脸面,哭着跑出去。
赵定柔迅速追了出去。
她有许多话想问许文君。
许文君见她追来,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赵定柔一直追许文君,追到她帐中。
“你们都退下!”
“是。”
赵定柔挥手让所有的侍女都退下后,走到许文君面前逼问:“我哥哥是不是中了情蛊,才突然喜欢上云意的?”
许文君:“公主为何会这样猜测?”
赵定柔:“我哥哥之前喜欢的是姒莺,想娶的人也是姒莺。这段时间,他变得特别奇怪,他好像被人下了药一样,突然对云意着迷了,还想纳她为妾,他……他变化的太快了,所以我怀疑,他是中了情蛊,才变成这样。”
许文君当然知道赵佑宁是中了情蛊才变成这般,因为赵佑宁身上的情蛊,原先许文君是打算用在她与他身上的,没想到她被云意背叛,被云意抢先一步,用在了她身上。
许文君见赵定柔一直在发抖,自责内疚地咬住下唇,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公主是认为,你命宫人丢去林间的情蛊,落在了二公子与云意身上?”
赵定柔轻轻点头,“是,我是这样想的。”
她懊恼地用手捂住额头, “都怪我,是我害了二哥,如果……如果我没有丢情蛊,二哥就不会被种下情蛊,更不会在变成现在这样。”
许文君宽慰她,“事已至此,公主莫要伤心自责了,任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赵定柔心里明白,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她仰起头,问许文君,她对赵佑宁的心意是否一直不变,现在可还愿意嫁给赵佑宁了。
许文君闻言,心底不禁冷笑一声,赵佑宁现在都成为一个傻子了,她是疯了,才会嫁给一个傻子。
这些心里话,她没去直接对芙芳公主说出来,只道赵佑宁此前一直闹着要与她退婚,许家已经同意了。
赵定柔沉默一阵后道,“之前是二哥对不住你。”
赵佑宁现在成了一个傻子,记忆停留在六岁,如今的他配不是许文君。
方才是她多言了。
她踉跄着起身,离开许文君帐中。
姒莺听说赵佑宁出事了,正打算去看他,没想到在路上见到失魂落魄的赵定柔,出声唤住她。
赵定柔见到姒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上前几步抱住她,哭了出来。
“姒莺,是我……是我害了二哥!”
姒莺不明白,赵定柔怎么就忽然哭了。
她拿出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带赵定柔去到她帐中。
赵定柔正想找人哭诉,见到姒莺后,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部都说与了姒莺听。
“这事都怪我,那天许文君说她有情蛊,可以送给我,让我种在心爱之人的身上,我一时鬼迷心窍将情蛊拿走后,又不敢用,让绿意拿去处理。绿意丢去了林间,以为蛊虫无人喂食会饿死,谁知这蛊虫会化成情蝶,沾在人身上后,就会被种下情蛊。我……我觉得二哥就是中了我丢了的情蛊后,才会迷恋上那个宫女。那宫女死后,雌蛊也死了,二哥体内的雄蛊跟着雌蛊死去后,他才恢复过来,不再迷恋那个宫女……”
姒莺本想宽慰赵定柔两句。
可听到赵定柔说她命宫人将情蛊丢去林间,表情突然一变。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一见到沈煜就特别奇怪,有时候心跳得特别快,有时候还会觉得他特别俊逸,她只当自己喝多了。
如今想来,这恐与那情蛊有关系。
“姒莺,你的脸色怎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