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的腿。
“我可能做不到哎。还是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会杀人,估计会像主角一样紧张到爆炸吧。”
话脱口而出,五条悟神情微妙的变化却让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牵扯到了他在两年前的明尼暴雪中不经意吐露的那个心结。
那个一看就知道不是能拿出来分享调侃的,藏在内心深处的芥蒂。
“我亲手杀了我唯一的挚友。“
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她对面言笑自若地坦白自己的杀人罪。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咖啡店内的香气混合着木头燃烧的味道席卷着填满这段记忆。
她只记得男人嘴角带笑,不急不缓却又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轻浮的态度和语气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不痛不痒的小事。
但是他那一刻透出的难得的寂寥和转瞬即逝的无力让她下意识地只有担忧和关切。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慌张地想要解释。
可是五条悟笑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与罚’吧。”他有些颓郁地垂着头,被眼罩箍起来的银色发丝也柔和地垂下。
长久的无言。
山间岚对于五条悟此刻沉浸在遗憾中的无可奈何的疲惫感有些不太习惯。
放下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戒备的五条悟,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对着无法改变的过去偶尔怅惘的普通人,也像一只坐在屋檐下沉默的猫。
外面的东京铁塔依旧岿然不动地伫立着,天边升起了半弦月,将周遭的轻淼淼的云雾照成透明的银白色。不知道谁的杯子里的冰块融化着挪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却清脆的叮的一声响。
“可是五条先生。”
他听见旁边的女孩终于开口了,声音悠悠的,轻柔又平静地进入他耳中。
“我不觉得你的挚友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可贵的关系变成将你拘泥在回忆里的自我惩罚。”
“既然是挚友,那就是相互的。五条先生对于你的那位挚友来说肯定同样重要。”
“就算在普通人的一生中,和朋友也会无可避免地产生分歧和矛盾,会争执会吵架,或者被时间和距离打败,不得不分道扬镳。”
“我不太懂咒术界,也许在你们的世界,友谊结束的代价更为惨烈,不得不反目成仇,针锋相对,甚至亲手终结对方的生命。”
“可是在一起作为挚友相处的日子是不会改变的。”
“我不能妄加定义五条先生的‘罪’,但起码我不认为挚友这个头衔是五条先生的‘罚‘。”
“那样的话也太残忍了。”
冰块还在融化,月牙还在爬升。
当杯里的饮料被稀释淡化,当月亮缓慢爬出了云层,她也终于听到了身旁男人的轻笑。
“谢谢你啊,山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