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很长,很陡的道路,除了眼前的一点光亮以外,其余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就像是滑腻腻的蛇舔舐着人的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是夏天,但偏偏这里位于霍格沃茨的地底,塞西莉娅只能根据直觉来判断他们大致的方位,这条漫长的道路似乎没有终点。
“你怎么样?”雷古勒斯偏过头看她,也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才能鼓起勇气,专注而热切地盯着她的侧脸,他有些傻气地单手抱着公鸡,另一只手将亮着光的魔杖拿远了一点,于是他的脑后透出丝丝温暖的光晕。
“我……”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因为巴蒂重新变回了人形,他接过塞西莉娅递给他的魔杖,举着光源去看墙壁上繁复而华丽的花纹。
“蛇怪。”
塞西莉娅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一根巨型的管道里前行,旁边还有许多管子像蜘蛛的结网一样四面八方张开,面前是漆黑的石头隧道,隐隐渗出水珠,周围仿佛能听到海底生物的叫声,她估计自己已经到达了黒湖底下。
地下的土壤黏腻腻的,具有像大鼻涕一样的弹性,他们的鞋子踩在坚硬的表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回音。
魔杖的光亮把他们的影子放大,投射在墙壁上,看起来像张牙舞爪的妖精。
“嘿,那里有个什么东西……”西弗勒斯发出一声气音,他一把抓住了塞西莉娅的肩膀,声音嘶哑地说。
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巴蒂再次变成一条蟒蛇,上前伸长了身体去仔细查看,在她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一个盘成一团的庞然大物的轮廓。
“所有咒语对它都不会起效果,因为它坚硬的表皮可以反弹魔咒。”
书里的话在她的脑海浮现,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布置好了计划。
尽管这个计划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塞西莉娅仍然觉得可以一试:“我们找掩体站好,巴蒂可以去和蛇怪聊聊天,问一问关于‘学长’的事。”
是的,想从一条蛇怪的嘴里套话事非常奇怪的行为,但也未必不能成功,毕竟巴蒂是一条聪明又勇敢的蟒蛇。
实在不行……塞西莉娅的目光移向了雷古勒斯抱着的公鸡,它被施了无声咒,此刻是个哑巴,只能徒劳地鼓着眼睛。
他们三人退到通道旁边的角落,有枯骨和嶙峋的石头作为掩体,与蛇怪直接对视的风险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隧道终于来到了尽头,面前树立着一堵巨大的墙壁,上面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蛇,它们的眼睛里镶嵌着大大的,闪闪发光的绿宝石。
巴蒂咽了咽口水,发热的大脑在此刻出奇的冷静下来,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打开。”
他用嘶嘶的声音说道,两条蛇分开了,露出中间的密室。
抬头望去,数根盘绕着大蛇的石柱将密室牢牢撑起,壁画上是浮雕的霍格沃茨四巨头,整间屋子萦绕着绿盈盈的诡谲光芒,面前的雕塑笼罩了整个房间,上面是一张老态龙钟的脸。
巴蒂闭上眼睛,蟒蛇的尾巴轻轻戳了一下坚硬的石壁,他内心突然有了一种明悟之意,那种隐隐约约的自豪与骄傲战胜了恐惧与退却,他嘶嘶地说。
“斯莱特林——最伟大的霍格沃茨创始人,我来到了这里,请对我说话吧。”
那张巨大的石雕面孔动了起来,他的嘴慢慢张大,露出漆黑的洞口,有什么东西在雕像内部窸窸窣窣地滑行,再飞速来到洞口,钻了出来。
蛇怪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并拉开了与巴蒂的距离,它硕大的黄色眼睛打量着这个不怕死的蟒蛇:“有趣,一个阿尼马格斯……小子,你是斯莱特林的吗?”
巴蒂没有感受到蛇怪的攻击,内心暗道有戏,但说出来的话仍然平静:“当然,我当然是一个斯莱特林。”
蛇的嗅觉非常敏锐,它很快就闻到了密室外面塞西莉娅几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有趣了,沉睡了这么多年,再一次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出现在这里,把它唤醒。
“我带着我的朋友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发现了霍格沃茨的秘密,并且承担了一个任务。”巴蒂轻轻地说。
“也许,你知道汤姆·里德尔吗?”
蛇怪竖立起来准备攻击的身体松懈下来,它懒洋洋地甩了一下尾巴,舒舒服服地盘踞下来:“当然,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带着他的日记本找到我,希望我清除这片土地上肮脏的泥巴种……那么你呢,你带着你的小朋友来见我,是承担了什么任务?”
“我们……我们是他的后辈,准备着加入他的计划,证明斯莱特林的价值。”
巴蒂故作犹豫地说下去,声音慢慢地由颤抖变为坚定,蛇怪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说:“当然,当然,勇气可嘉,斯莱特林欣赏聪明人,更何况你们发现了斯莱特林的秘密……非常好,非常优秀。”
它闭上了眼睛:“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三十年,距离上一次密室打开,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巴蒂通过重复一些词汇来刺激自己保持冷静,不然在沉默里他会疯掉的。
这可以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奇妙的一天了:和斯莱特林的蛇怪讨论年轻时候的伏地魔。
“嗯……也许是时候了?当年,他交给我一件武器,需要我好好保存,但是多年以后,毕业的他重新来到密室,把那件东西取走了。”
巴蒂急急地说:“是一个日记本吗?”
蛇怪语气里有了一丝意外,它慢悠悠的说着:“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们了?看来确实没错,你们是他的人。”
“如果你说不上来,尽管你是一个了不得的阿尼马格斯,我也得遗憾地把你咬死了,小子。”
蛇怪慢慢地思索着,经此一役,它算是认可了巴蒂的说辞,于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他是要重新找回自己藏的武器吗?也对,他把自己最深的秘密留在了霍格沃茨,你们正好可以替他做这件事。”
“可惜,我沉睡的时间太长,而那时的他又太年轻,我暂且和你讲一讲他的计划吧,武器。”
它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尾巴无精打采地晃悠:“哎,从哪里说起呢?其实我知道的也很少,我只知道有一件东西,一个武器被他藏在了霍格沃茨。”
“是什么?”巴蒂有些急切地追问,他感觉到自己隐隐触碰到了更深层的秘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对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的宝物很感兴趣,当然他已经有一个了,斯莱特林的传人,一只挂坠盒,嗯……也许还有更多,谁知道呢,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斯莱特林,他想办成什么,最后总能成功的。”
“非常感谢,祝您生活愉快。”巴蒂干巴巴地说着,退了出去。
蛇怪的眸子陡然睁开,它语气不善:“一只公鸡?嗯?小子,你根本不是他的人!你居然妄想杀死我?!”
它的嘴可怕地张开,快速地追赶着巴蒂,仿佛生死般的逃亡,太快了,蛇怪的速度很快,他几乎不可能在这场竞速比赛里获胜。
但他别无选择,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血红的大字印刻在心里。
跑!
快跑!
快跑啊!
塞西莉娅隐隐听到了室内的追逐声音,她脸色严肃,拉了一下雷古勒斯的衣袖。
“声音洪亮!”
他对着公鸡施咒,一阵高亢的啼叫在密室的甬道里环绕,回音的加持下,公鸡叫声的威力被放大,蛇怪痛苦地被牵扯住脚步,移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塞西莉娅不敢看密室里的动静,逃脱出来的巴蒂连忙对着密室的大门嘶吼:“关上!”
两条蛇形雕塑慢慢地闭合,恢复过来的蛇怪被彻底激怒了,它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向洞口,竟然敢欺骗伟大的斯莱特林守护神,窥探着霍格沃茨的秘密——
终于,在蛇怪要钻出密室的前一刻,密室的大门被关上,只留下密室内部蛇怪的徒劳啸叫。
西弗勒斯一把接住变为人形的巴蒂,雷古勒斯重新给公鸡施咒,塞西莉娅急急地站在门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密室门口画着阵法。
独特的东方秘术,可以封印住这间密室至少十五年,只需要使用者的一点鲜血和强大的魔力供给。
“封印阵,聚灵阵,叠加起来的话,十五年足够了。”
做完一切后,她满头大汗,虚脱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如今这些阵法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于高深,尽力画完便仿佛要把她体内的魔力给榨干。
“我们安全了。”塞西莉娅低低的说着,扶着雷古勒斯的手臂站了起来。
冒险是值得的,至少他们知道了黑魔王更深的秘密。
“只是可惜没拿到日记本。”西弗勒斯撇撇嘴,表情是相当的遗憾:做了这么多准备,冒了这么大风险,本来以为收获会更加丰厚。
“一次冒险换黑魔王最深的秘密,这笔买卖倒不算太亏。”
雷古勒斯很想得开,他微微笑了一下,把书页翻过一面:“别忘了,我们暑假还要去小汉格顿一探究竟的,没准在那里我们就可以拿到第一个武器了!”
塞西莉娅难得没有附和雷古勒斯的想法,她表情有些忧郁,显然想法和西弗勒斯一样:她觉得亏。
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到一个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