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速在夜空中划过，跨过山川，越过湖水，路过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原来这就是你日常巡逻的感觉。”林怀青说。
“嗯，一开始很新奇，时间久了就无聊了。”
林怀青浅笑着看她，“所以怪不得那时候我会吸引你注意。”
龙然勾了勾嘴角，倒也没否认，“是的。”
“那天我在商场里，你怎么找到的我？不要还告诉我是巧合。”
那天龙然拿了一个风铃，走到林怀青身后时还刻意用铃声提醒了她。
人在商场内部，外面可看不见灵火。
龙然假装思索，“那个啊……因为要你对你进行考察呀。”
“真的？只有这样？”
龙然浅浅笑起，“当然，还有，我想见你。”
这个回答一下子戳中了林怀青的心，她期待龙然是这样答的，但当真听见对方口中说出时，又像毫无准备似的心跳不已。
林怀青牵着她的手，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地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好感的？”
龙然微微偏过头，“应该比你猜想的还要早。”
林怀青笑了，“那是什么时候？”
“秘密。”
林怀青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但龙然只是笑而不语。
林怀青于是静静思索着，想从以往两人的相处过程中捕捉可能忽略的细枝末节。
只见龙然伸出手，轻轻捧住了林怀青的脸。
龙然的指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我还记得那会儿你忙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林怀青抬眸看着她，“刚来那会儿确实……而且看什么都一个表情。”
“除了看我的时候？”
“……”林怀青苦笑了下，“是啊，谁让你实在是……”
“实在什么？”
林怀青转念一想，嘴角勾起，“我也不告诉你。”
龙然无奈笑了。
林怀青牵起她继续飞着，路过一片林区时，林怀青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灵力波动。
没过多久，两人怀里的探测器也开始响起。
这原始的提示铃声让林怀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灵力波动的方向。
是有点鸡肋……林怀青心里吐槽了一下，默默把它收回去了。
在这偏僻的道路旁，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场所，林怀青看了一眼，原来是殡仪馆。
两人飞进殡仪馆其中一个灵堂，一进去便发现一名老人的灵魂靠坐在他冰棺旁，奄奄一息。
见此，龙然蹙了蹙眉，赶紧跑了过去，手放在老人的肩膀上为他输送灵力。
老人闭上的眼缓缓睁开，晕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说不出话来。
灵堂里是前来为他吊唁的亲朋好友，还有伤心不已的家属，老人去世至今起码也有大半天了，引魂人就这样置之不理。
老人恢复状态后，终于能站起来了，他拉着龙然的手说了谢谢。
引魂门开，传送通道连接着灵魂登记处。
林怀青和龙然一起把老人送了进去。
灵魂登记处的登记员看见龙然时，眼前一亮，“诶，龙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最近你们溯城换人了呀。”登记员说。
“是，他们来的勤吗？”龙然问。
登记员摇了摇头，“不勤，有时一天就一个下午固定时段送，有时甚至两三天送一次。”
林怀青微蹙着眉，看了一眼龙然。
龙然对登记员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离开灵魂登记处。
两人继续巡逻，但是先把重心放在了寻找游魂上。
“那边。”龙然说。
林怀青点了点头。
第二个……第三个……
看着那些无助地游荡在街边的灵魂，林怀青叹了口气，同时攥紧了拳。
引魂人面对的是所有亡者，自然寿终、病故、意外事件……生命太脆弱，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哪个先来。
虽然见惯了死亡，但却不希望有死亡。
*
第五人民医院急诊科抢救室。
“什么车子压的？”
“土方车。”
“我疼死了。”伤者在不停哀嚎。
“要赶快止血。”
“我不行了……”伤者说。
“别动，医生在给你做检查。”
林怀青和龙然在空中发现了这一起交通事故后，便跟着救护车来到附近的医院，伤者的下肢已是血肉模糊，骨肉连成了一片。
医生做完紧急止血的操作后，伤者被推去拍片，拍完之后又赶紧推回了抢救室。
“他那个血一直在出。”
“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心跳开始掉了！”
林怀青一直沉默地看着，龙然抬起手挽着她，说：“要不不看了，晚一点儿再来。”
林怀青抬头看了龙然一眼，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于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说：“血库的血在送来的路上了，但现在这人已经处于失血性休克的状态，非常危险。”
抢救室门打开了。
“血来了，快，加压输血。”
“把家属叫过来。”
“我们骨科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一旦手术室床空了立马就送进去。”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家属说。
随后急诊科医生和骨科医生在讨论治疗方案，先救命。
林怀青说：“尽量把血压稳住，还有希望。”
没过多久，心电监护仪显示血压和心跳都在逐步上升。
“通知骨科，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准备手术。”
林怀青似乎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龙然牵起林怀青的手。
“走吧。”林怀青握紧她。
“好。”
离开医院，两人静静走在街道上。
林怀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心理素质也没那么好，如果当初我干临床，患者死在我手上的话，我可能会崩溃。”
龙然走到她面前，认真看着她，柔声道：“不，你已经干了很了不起的事业，鬼手佛心，为生者权，为死者言。如果你没有阴阳眼，我相信你干临床也不会比任何人差，有时也不要太苛责自己。”
林怀青忍不住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在我眼里你就是很厉害。”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又如何，我看谁敢说你。”
见林怀青笑了，龙然抬起手抱住了她。
林怀青把头埋在她肩膀上，闭上眼，放松了下来，“喜欢抱抱。”
“那多抱一会儿。”
“嗯。”
过了一会儿，林怀青睁开眼，说：“像刚才那样情况应该还有很多，所以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等待那些死亡。”
“嗯，没事，都习惯了。”
“以后有我陪着你。”
龙然眸光轻颤，“好。”
游魂处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去会会那“失踪”的引魂人了。
林怀青见龙然拿出了手机。
通讯录里先是翻到了崔与辰的号码，随后她又继续向下翻，翻到了崔容的号码。
林怀青挑了挑眉。
“喂，龙然。”
“崔部长，有个事可能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听着这熟悉的口气，崔容顿了一下，说：“……林怀青跟你在一起不？”
“在。”
“让怀青接电话。”
龙然把手机递给林怀青，表情似乎意料之中。
“喂，崔部长，我是林怀青。”
崔容问：“怀青，发生什么事了吗？”
“崔部长，给您汇报一下，是这样的，我们下午到了溯城之后，发现溯城新分配的这个引魂人和猎鬼人不是很负责，他们未及时处理的游魂可能会对城市产生很大的隐患。”
那边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这样吧，等会儿我让灵魂登记处的处长跟你联系，你们先对接一下溯城近一个月的数据，同时，若是你们能具体发现那两个人有违纪违法的情况，可以先行处理，然后报告江局长，移交监察局。”
“嗯，好的。”正和林怀青意。
“还有，看着点龙然，让她下手别太重了，毕竟都是同事。”
龙然：“……”
林怀青看了她一眼，回道：“好，知道了。”
林怀青把手机还给龙然，问：“要不要也先给江雨讲一声。”
龙然点了点头，“讲吧，用你的号码。”
林怀青拿出手机打给了江雨。
“喂，江局。”
“嗯，怎么了？林组长。”
林怀青把溯城这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想做就做吧，不过记得保留好证据，什么情况先跟我说。”
“好的。”
这样就可以了，林怀青挂断电话，看向龙然。
“那就走吧，找人去。”龙然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
一处郊区普通的民房内。
不算大的客厅里却呆了将近二十个人，民房外还有三三两两的人驻守，像是在放哨。
“哈哈哈，给钱给钱。”罗宏伸出手，大把大把的钱便从牌桌上推过来。
他深深吸了口烟，眼睛眯笑着，对于今晚的战况非常满意。
其他人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房间上空，有个看不见的灵魂，正暗中帮忙指点，说着只有罗宏才能听见的话。
其他赌徒一脸不服气，同时又期待着下一把能够翻盘。
罗宏和赵行涛配合的越来越顺，眼中满是贪婪以及对其他赌徒兜里的钱的渴望，丝毫没在意民房外出现了两个身影。
“聚众赌博，刑啊。”龙然冷笑了下。
“他们还没发现我们。”
估计他们身上的探测器都处于静音状态，林怀青低头观察着地理位置，同时数了下外面的暗哨有三个人，里面赌博的有十八个人。
“怎么说？林组长。”
林怀青琢磨着，“这个窝点得打掉，我先问问看有没有人感兴趣。”
说着，两人降落在附近的一处楼顶。
林怀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哥。”
“诶。”
龙然挑了挑眉，没想到林怀青选择把这条赌博线索告诉西河派出所的王海军。
听到这一线索，王海军瞬间就来精神了，激动地连忙询问了好几处细节。
“现在还在赌呢，你们快点来。”
“好的好的，马上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当回线人。”林怀青放下手机，无奈摇了摇头。
“说到这个，我应该比你擅长。”龙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