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拙言有个亲哥,相差六岁,其运气说不上很好,刚生下来就很倒霉地经历了绑架案,一番波折后被绑匪恼羞成怒丢去了国外,直到十二岁才被找回来。
可能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关系,宴绥很不适应国内的环境,患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自闭症。
谢家没办法,只能又把他送出去,聘专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隔三差五就去探望。
值得一提的是,血缘是天然的纽带,就算有着这么一段隔阂,就算宴绥久居国外,谢拙言和宴绥的感情不减反增,他们一直处的很好。
现在宴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所谓的路之远又是什么情况?
就眼前的这一幕,谢拙言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能保持谨慎的态度,向宴绥介绍了时黎。
宴绥一身高定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扣在腕间的手表价值不菲,往外散发着满是成熟的精英气息,两兄弟虽然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光从外表就很容易辨认出到底谁是谁。
“我知道你,你是宁宁的联姻对象,也是他首次公开的恋爱关系。”宴绥微微笑着,朝时黎伸出了手,“我是宴绥,宁宁的哥哥,第一次见面有些唐突,没准备礼物,下次再补。”
时黎有些傻眼了,他知道谢拙言有个定居国外的亲哥,但他没想到两人的长相如此相似。
面对着如此温文尔雅的“谢拙言”,时黎很不好意思地伸出了手,想要回握过去,“哥哥好,我叫时黎,礼物什么的不需要的,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谢拙言一听见这个称呼,当即寒毛直竖,他联想到了什么,瞬间把时黎扯到了自己身后,抢先握住了自己大哥的手,“时黎不爱和人肢体接触,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宴绥:“……”
这么拙劣的谎话他还是头一次听见。
不过小孩子心性,可以理解,宴绥毫不计较,非常自然地落座在了他们旁边,“看刚才的情况,之远好像和时黎认识,索性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了,毕竟这么久和弟弟没见,我还怪想念的。”
谢拙言对宴绥的煽情不置可否,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路之远,随即挪开了目光,很有待客风范地往桌上多添了几道菜。
路之远被晾在一旁许久,也不觉得尴尬,他笑了两声,和时黎寒暄,“距离上次一别我们很久没见过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啊,能看得出来吧。”时黎后脊发凉,他余光瞥向谢拙言,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人只是很简单地在吃饭而已,但他总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一股威胁。
“是吗?我过得也挺好的,毕业后又出国读了几年书,然后从事金融业方面的工作,最近正和宴总有所合作。”
说是合作,其实八字还没一撇,生意尚在接洽当中,宴绥听出来了其中的小九九,但他也没否认,这在商业当中是很常见的伎俩,甲方乙方都喜欢这么套近乎。
时黎和人熟络很容易,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却很难,况且本来就没多熟,他对人没兴趣,便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那很棒了。”
路之远还想接着说什么,谢拙言却忽然拾起了帕巾,转而倾身过去擦了擦时黎的嘴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沾脸上了。”
时黎觉得有点惊悚,这顿饭吃得他坐立难安,但他还是配合着谢拙言的花式演出,随手递了一颗草莓喂进对方嘴里,“这个很甜的,你试试。”
路之远看着这对新人作秀,沉默了一下,道:“你对象真体贴,之前怎么不带给大家认识认识?”
时黎感觉莫名其妙,他读书的时候和路之远都不同系,非要说认识的话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他没必要特意告诉对方他和谢拙言在一起。
不过显然不需要他回应了,谢拙言这边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不懂对面怎么这么不识相,干脆开口冷嘲热讽,“联系方式都没加上,通知不到位很正常。”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来谢拙言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
宴绥看见这一幕,有些了然地笑了。
起初他看见谢拙言和时黎甜甜蜜蜜待一起,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想试探试探。
现在他是彻底品出来了,谢拙言是真被感情绊住了,不然他这个不可一世唯我主义的弟弟哪里来的这么大情绪波动。
“哈哈,吃饭就不聊生意上的事情了。”宴绥浸润商场多年,是人情世故的老手了,他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宁宁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学,有没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
谢拙言以前的名字叫谢宁,他纠正过很多次宴绥不要再那么黏糊地用叠词叫他,但宴绥就是不改,他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宴绥去。
“再过半年吧,和学校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
宴绥点了点头,“出了那档子事,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在谢拙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黎不清楚个中细节,但他知道的也不算少,搞得他有点愧疚,良心受到了一百点谴责。
那段时间谢拙言已经过得那么艰难了,他还不知好歹地凑上去惹是生非,真是罪过。
谢拙言看了一眼时黎,表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想法,他淡淡道:“不算什么大事,有时黎陪着我,再难熬的已经过去了。”
话说到这,时黎还以为谢拙言还在演,马上精进了自己的演技,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低下了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应该做的。”
谢拙言不至于听不出来时黎是在说软话哄他,但他对时黎实在没办法,他轻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下次看见不好的事情离远点,免得让多余的情绪影响了你的生活。”
时黎面色有些僵硬,他没想到谢拙言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他那时候是在搅混水。
“哇!”系统不知道干什么回来了,跟换了个元件似的,说话非常阴阳怪气,“男配还真是自作多情,不过是顺带做了些攒积分的任务罢了,他真就以为你对他死心塌地了。”
“你闭嘴!”
时黎被系统的出现吓了一跳,它那刻薄的实话刺得他浑身羞恼,他忍不住咬牙切齿警告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如期完成的,你不要再出来对我指手画脚。”
系统的意识体撇了撇嘴,像个被训完话以后委屈的小孩,“我那是在为你说话为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呀。”
“不需要你这样为我好,你我各自相安无事就已经足够了。”时黎恨恨道。
早在上次系统给予他电击惩罚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系统的真面目,头一次惊觉和自己相处多年的伙伴是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现在他已经不对系统的宽容抱有期望了。
系统感觉到了时黎的态度转化,很反常地讥讽道:“黎黎,你什么开始动脑子了,是因为对男配动真心了吗?”
“没有。”时黎一口否决了。
与此同时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发现谢拙言面色平静,他才轻舒了口气。
虽然知道谢拙言听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遮掩了起来,好像他很在乎谢拙言对他的看法似的。
事实上,系统的声音和时黎的心声谢拙言久违地听了个一清二楚,但他对此并不怀念,反而有一种嫉恨,因为那个所谓“系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黎接近他别有用心。
谢拙言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他感到有些郁闷,很没有章法地戳碎了盘子里的土豆泥,随口应和着宴绥对他的关心。
宴绥看他心不在焉,不禁戏谑调侃道:“你这个用叉子把土豆块剁碎的方式,倒像是我生活的那个国家的吃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一起在异国他乡长大。”
谢拙言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餐盘,瘫成一团的土豆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在控诉他的罪行。
他舀了一勺,没蘸任何酱汁,径直送进了口中,“偶尔尝试也不错。”
宴绥轻笑了一下,道:“你前段时间不是拜托我帮你找一幅画?我给你带来了,刚好在车上,回家的时候可以拆开看看。”
谢拙言的心情差到极致,一张冷脸完全没了精气神,“等下直接给时黎吧,那是送给他的。”
一旁小心翼翼啃草的时黎:“?”
他早就退圈不搞颜料了,谢拙言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唤醒他的艺术细胞是想搞哪出?
虽说他确实渴望,但他不被允许,按照规则来说这样做是不行的。
时黎犹豫了一下,回绝道:“其实不用送我的……我已经对画画没兴趣了……”
“收下吧。”谢拙言没有抬头,额间略长的发丝在灯光的投射下晕染出了一片阴影,“你会喜欢的。”
谢拙言一向说一不二,时黎挣扎片刻,然后默不作声,安静地接受了谢拙言的赠送。
宴绥看了许久谢拙言,又看了看时黎,心中若有所思。
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定。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宴绥很直白地询问了他们的婚期:“你们好像谈了很久,看起来感情也算稳固,什么时候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