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们平日里教诲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玉婴便收了手,让他们走。
劫匪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忙不迭地逃。
他正准备抬脚离开,谁料,那帮劫匪刚跑出没多远,竟转身就朝着他飞奔而来,想来个背后偷袭。
白玉婴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心下一惊,刚要侧身躲避,就见一道人影从高墙上迅猛一跃而下。
“哈!小爷来也!”
来人正是金欢赐,他身姿矫健,本想英雄救美阻止劫匪,却没瞧准,把白玉婴扑倒了!
双腿夹着他的腰,直接坐到他身上。
姿势实在尴尬。
白玉婴问他:“你是?”
金欢赐笑道:“金欢赐。”
白玉婴:“哦,你是不是在耍流氓?”
金欢赐连忙辩解,他见识到白玉婴打人的手段有多狠:“哪有,小爷不过是坐到你身上……”
他视线下移,自己双手正放在白玉婴腰间,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玉婴抬手要给他一巴掌,金欢赐抓住他的手,求生欲极强:“等等,我这是要救你。”
白玉婴不听,要抬起另一只手,好巧不巧,金欢赐抓住他的两只手,反手将他按住,举过头顶。
白玉婴看着他这耍流氓的标准姿势:“……”
金欢赐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身后劫匪正要涌上来,金欢赐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他们,道:“别怕,小爷保护你!”
把劫匪赶走后,白玉婴啥也没说就要走。
金欢赐拉住他,问:“等等!”
白玉婴反应过激,甩开他的手,吼道:“你干什么?!”
金欢赐看着自己的手,不就是刚刚抓了一下他手腕吗?这怎么了?
白玉婴:“别碰我。”
金欢赐:“你这人好生奇怪,刚刚他们要搜你身的时候,你不挺乐意的吗?我就碰了你一下反应这么大?”
白玉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说我生是想找珍珠,但你不一样。”
金欢赐被他逗笑了:“我怎么不一样?”
白玉婴道:“行为不端,还爱耍帅,典型的流氓。碰我你就是想吃我豆腐。”
这是什么教科书的定义?!
金欢赐也不和他掰扯了:“好好好,我不碰你,我在上面看了你好久了,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行为举止实在怪异。
白玉婴道:“我来自清峰山。”
“叫什么名字?”
“白玉婴。”
“来这干什么?”
“赴宴。”
他问什么白玉婴就答什么,果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金欢赐道:“我看你武功不错,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仗剑走天涯!”
白玉婴:“没有。”
金欢赐:“为什么?我金欢赐可是眼光很高的,有一个伙伴和你一起行走江湖可是很难得的,更何况是长得这么帅的小爷。”
白玉婴不搭理他,转身要走:“借过,我忙着找住处,不和你扯了。”
天马上黑了,他可不想露宿街头。
金欢赐缠着他,问:“你有钱?”
白玉婴说:“没有。”
金欢赐幸灾乐祸笑他。
白玉婴问:“你有?”
金欢赐:“我也没有。”
搞了半天两个穷鬼。
金欢赐笑道:“不过小也有住处哦,今晚小爷就答应收留你吧。”
白玉婴对他持有一丝疑惑:“你要收留我?”
金欢赐:“不用太感谢小爷。”
白玉婴:“你不是没钱吗,哪里来的住所?”
金欢赐:“跟小爷来就是了。”
于是把白玉婴拐回了家。
绕了山路十八弯,终于到了。眼前一片旷野,唯一能遮风的就是破旧的茅草屋。
白玉婴看见了转头就想走,果然被骗了。
金欢赐拉住他,道:“哎别走嘛,难得有朋友来我家做客,寻常人见了我这屋子拔腿就跑,不懂得欣赏啊。”
白玉婴看着他破旧残垣的小茅屋,还漏风,不说话了。
人家跑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来来来,小爷给你介绍一下。”
这么屁大的地方还要介绍什么?!
金欢赐完全没察觉到白玉婴的嫌弃,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就往茅屋走,念叨着:
“你瞧瞧,这茅屋别看它破旧,那可是经历过风雨考验的,多少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它都稳稳立在这儿,生命力顽强。”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那摇摇欲坠的门扉,扬起一阵灰尘。
他侧身让白玉婴走进屋内,指着角落里一张破破烂烂、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木床,一脸得意:
“看这床,睡上去那叫一个踏实,冬暖夏凉,咱晚上往这儿一躺,保准一夜无梦。”
白玉婴瞥了一眼。
就这还能一夜无梦?不被硌醒就不错了。
金欢赐又大步跨到屋子中央,弯腰捡起地上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在衣服上蹭了蹭,献宝似的递到白玉婴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不?这可是我有次上山偶然捡到的,看着普通,实则内藏玄机,我琢磨着哪天指不定能靠它发一笔横财呢!”
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他左瞧右瞧上瞧下瞧,都是一块石头呀!
紧接着,他又指向屋顶几个透光的窟窿,笑嘻嘻地说:
“这几个洞啊,那是天然的通风口,夏天屋里闷热的时候,全靠它们送进丝丝凉风,比什么扇子都管用,到了晚上,还能透过它们看看星星,多有意境。”
白玉婴仰头望天。
下雨的时候也能直接淋成落汤鸡了。
看着白玉婴依旧不为所动,金欢赐把他拉到茅屋后边,那儿有个用树枝简单围起来的小园子,里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棵野菜。
“再看看这儿,咱这天然菜园,绿色无污染,饿了随手拔两棵,下锅一煮,那滋味,鲜着呢,原汁原味!”
他说得眉飞色舞,“嘿,我还有匹宝马呢,你瞧瞧!”
只见一匹马拴在简易的木桩上,马身的毛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光。
金欢赐大步上前,亲昵地拍了拍马脖子,扭头朝白玉婴咧嘴笑道:
“这马可温顺了,平日里我拍拍它屁股,它连哼都不哼一声,乖得很。”
说着,他手掌扬起,朝着马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去。哪晓得,这马像是被触了逆鳞,瞬间炸了毛,前蹄刨地,发出一声嘶吼,紧接着后蹄高高扬起,结结实实踢在了金欢赐胸口。
白玉婴实在没眼看,他今天着实见到了传闻中的拍马屁!
金欢赐龇牙咧嘴地坐起身,揉着胸口,苦着脸回道:“还……还行,死不了。”
这人可能精神不太好,哪个正常人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小茅屋里?更没人想到没事会去拍马屁股吧!
白玉婴后悔和他回家了。
金欢赐看他穿着一身白衣,多少是有些洁癖的,特意将床垫抹干净,让他睡床,自己睡地上。
白玉婴躺在床上,大晚上外面的凉风呼呼的吹进来,果真是一点都不防风,一夜无梦应该是属实了。
金欢赐枕着手,看着头顶的天空,问他:“你也去天下第一楼赴宴了吗?”
白玉婴道:“没有,我去晚了,关门了。”
金欢赐:“怪不得我在宴会上没看到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武功又高强,这么惹人注目怎么可能错过呢。”
白玉婴知道他最会拍马屁了,平静地回了一个字:“哦。”
金欢赐问:“你一个人来这的?”
“嗯。”
“有认识的人吗?”
“楼主。”
“天下第一楼那个楼主?”
“嗯。”
他问什么就答什么,言语也是简洁。
“巧了不是,我也认识楼主。”
“那能带我去找他吗?”
“你找他干什么?”
“我出门把师兄们给我的东西都弄丢了,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想让楼主接济我。”
“哦这样啊,不过我听说楼主不在天下第一楼了,他下江南了。”
“江南?”
“嗯,你感兴趣?要不我们一起去江南?”
白玉婴不说话了。
他要下江南也不会和金欢赐一起,想着度过这一晚,明早就偷偷离开。
天破晓,白玉婴就马不停蹄离开,招呼也没打一个,绕着绕着途中居然又碰见了金欢赐!
金欢赐骑着马,朝他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他转身就走。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甩不开他了?
金欢赐迎上去,笑道:“我在溜马,溜着溜着就看到你了,你说巧不巧?”
白玉婴戳破他:“你跟踪我?”
“哎小爷是那种人吗?这片草地都是我家的,我只是在家溜马呀,一不小心碰到你了。”
“这片草地都是你家的?”
“对。”
白玉婴缄默,信你个鬼,住茅草屋却包大草坪?!
也不知道是有钱还是没钱。
金欢赐道:“看你一大早就走了呀,去哪?我送你。”
“不必。”
“要嘚要嘚,上马吧,别客气。”
金欢赐将他拉上马,让他坐前面,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扬马鞭。
白玉婴想拨开他的手,怒道:“手放开。”
金欢赐道:“我不抱着你,万一你掉下去了怎么办?”
白玉婴:“不会。”
金欢赐放开搂着他的手,没过两会儿,马跑着,白玉婴身子摇摇晃晃,惊恐得想抓住什么。
金欢赐邪魅一笑,伸出一只手让他抓,附在他耳边说:
“这马很温顺的,当然,拍马屁股除外。不用担心。”
白玉婴抓住他的手,还是怕会掉下去,嗫嚅了好一会儿,道:“你还是抱着我吧。”
金欢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白玉婴觉得这话难以启齿:“我说,抱我。”
金欢赐其实听到了,但故意逗他:“什么你?”
白玉婴有些小脾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爱抱不抱。”
金欢赐搂着他的腰,扬起马鞭,咧嘴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