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衮若有若无地瞄向两人贴紧的身体,以及被藏在背后的双手。那边被挡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别以为这样,他就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小动作。
他心里很不舒服,但再怎么不舒服,还是把怒火撒在了生缔身上,只让生缔去做本来就应该做的活。
当下楼内,会出事的永远不可能是生缔,只可能是某些个自以为给他没添乱的小东西。
他不给上批玩具立威,只怕日后就要翻天了。毕竟上批玩具,最会阳奉阴违了。
“生缔?还不动吗?”乔衮将肉放进嘴中,慢慢咀嚼着,眼睛却紧盯着生缔。
“是。”生缔轻声应下,在背后的手却一点点给生透写着字,直至写完才松开与生透交握的手。
——不要帮我。
生透望着那即将离去的手,不高兴地追了上去,但是被生缔反捏了捏手指。
他抬头望去,只见生缔微微摇头。
只能松开。
生透不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冲着生缔来的,而冲其来的原因,是他。
乔衮见他们亲密心有怨念。怨念消了,自然没事。此外,他现在才清楚,生缔出门被砸也好,江盈“无意间”打翻水杯也好,都是在刁难他。
如履薄冰的那个,是他。而生缔,想要顺着乔衮护着他。
他很不喜欢这种局面。但不顺从管教,最后受伤的,就只有生缔。毕竟现在的他不算坏规矩,可万一做出些大事的话,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那边,生缔来到地板湿处,掏了掏口袋想擦拭才发现换衣服换得太急,没带手帕。而江盈注意到这点,偷偷在桌底给生缔递了块帕子。
江盈只想难为残次品,没想欺负照顾他们的还算有点势力的生缔。
“咳。”乔衮拿起桌上的餐巾擦嘴,瞥了一眼他们的小动作,笑道,“生缔啊——”
“那么好的衣服,不用来干更好的事情,不就可惜了吗?”
江盈听到这话,送帕子的手一顿,而不多久,他也看见生缔冲他摇了摇头,接着生缔便听话地用衣角擦拭地面。
远处的生透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禁握紧了拳头。可他却不能向前迈出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其衣服上多了一块污渍。
事已至此,动也无益。
他不如想想该怎么扭转自身处境。等到他能自保了,生缔也就不会因他而再被羞辱。
等到生缔处理完地面后,桌上的残液也顺便被清理了。为避免再出差错,生缔站在江盈身边,原地待命。
江盈不安地坐在原地,想对生缔道歉,却欲言又止。他想搞生透,但眼下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再这样下去,乔衮只会折腾生缔。
真要欺负生透,最起码得等乔衮离开。
——这之后,早餐吃得额外安生。乔衮用完餐后先一步离去,而生缔则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盘。
生透见乔衮走远,二话不说扑上来跟生缔一同收拾。生缔不想他动手,但他无论如何都不顺着生缔。
他知道现在不该耍小脾气,可心里的怨气实在发泄不出去,再加上他明白乔衮十分护着他,为了让乔衮也难过难过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他就只能也顺便苦了生缔。
可乔衮溜得极快,这么做只能伤到生缔。
生缔无奈,只能顺着他,跟他比速度,看谁收得快。而生透见其如此,更加来劲地收拾,但没做过这些活的他,怎么也比不过熟练的生缔。他觉奇怪,刚想说话让生缔慢点,可又是一把餐刀朝他飞来。
二人正争抢餐盘,没有防备,还好生缔及时回神,将透拉于怀中才逃过一劫。
只是生透幸免了,餐刀却擦破生缔手臂的衣料,差点击中手臂。
生透心有余悸地捧着其手臂,反复检查后才松了口气,烦躁地瞪向掷餐刀的江盈。
“江盈……别闹了。”生缔死抱着他,叹气,先开口道。
“别跟他讲这些。”生透反驳道,想冲出去和江盈算账。但生缔仗着手上有伤,知道他不敢使劲挣脱怀抱,故意拦着他。
良久后,生透才放弃。
算了,多窝一会也是一会。
他自然地靠在了生缔怀中,望着江盈,嘴没退让,继续刚才的话:“江盈,比一场吧。”
这笔账,他算定了。而且看江盈的模样,江盈是上批的头头吧?他打赢了头头,其他人不得顺势听他的话?这样后,他的地位也就不会再那么尴尬,生缔也就不会再受伤。
“单凭你个没训练过的要和我打?”江盈挑眉,轻蔑道,“那你打算怎么比啊?”
“当然是打架——”生透一顿,觉得这个词一点也不斯文,斟酌道,“斗殴。”
“那赌注呢?”
“输了的听另一个人的吩咐。”
“那有什么劲?”江盈无聊地甩了甩手上的刀,来到生透面前,凝视了一会生透后,莫名哼笑道,“……我不在乎这些。”
说完,江盈将餐刀放在桌上餐盘中,转身离去。
生透望着其轻松却也有些沉重的背影,满脸不解。他还以为江盈会同意斗殴,毕竟江盈看起来一副好战份子的样子。这会儿他被拒绝了,让他突然有点看不透江盈,甚至觉得提出这个要求的自身也确实很无聊。
败者服从,这样的奖励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不是挺正常的吗!!为什么被江盈搞得他好想做了很幼稚的事?!
生透难过地鼓起了嘴,而这时,七楼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嗯?大家都在啊?”宫觞提着一个华贵的包裹走了进来。
“是宫觞!”上批玩具瞬间都凑去了宫觞那边。
“宫觞,宫觞!这次又带了什么好玩的啊?”
“哎呀别挤,一个个来看嘛!宫觞每次分量都带得很足……诶,别抢啊!”
“哎哎哎,行了行了都行了。”宫觞举起双手,尽量维持身体的平衡,最后实在挤不过一群人,把手中的包裹丢到一边,才逃了一劫。
“呼……真是的,还是老样子啊。可惜乔衮不在,不然能好好搞他一顿……”宫觞拍了拍胸口,看着远离他的人群,见他们还在挑选着里面的小玩意没注意到他后,轻笑了一声。
“看,这群小家伙也挺可爱的,不是吗?”宫觞嘴上这么说,视线却转向紧紧相靠的两人,调笑道,“真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啊,生缔。”
宫觞慢步上前,扯了扯生缔破损的袖口,再瞥了眼其污浊的衣角,调侃道:“这才多久不见,你的地位就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这衣服可不简单啊……你就不怕送你衣服的那个人,看见你这么糟蹋他的东西而生气吗?”
“不过……也不会特别生气吧?以他那个人的癖好,只怕到时候看见,会更加喜欢你了。”
宫觞喃喃自语地收回手,看向生缔的黑色眸子,有些惊讶却并无意外,跟其怀中的生透打招呼道:“你醒了啊?还挺快的?那天我把你放进房间后,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醒……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呢。”
“真遗憾呢。看你们这个样子,关系又和以前一样了吧?只是,你真的相信这个抱着你的……是他吗?”宫觞把玩着垂在胸口的头发,绕有兴致地盯着生透看。
“你什么意思?”生透本就不爽,这会听了这些话,更加觉得其莫名其妙。他可不觉得身旁的生缔有什么问题,生缔有一切记忆,他有什么好怀疑的?
别想挑拨他们间的关系。
生透瞪着宫觞,无声警告着。他现在看得很明白,宫觞虽然帮过他们,可指不定是听命于褒秋。这会想刻意拉进他们的关系,指不定是为了做什么别的“好事”。
不论是什么事,都别想利用他伤害生缔。他上过一次当了,难道还能上当第二次吗?
“没什么意思,敌意不要那么大。”宫觞咯咯地笑道,“哎呀,我要是真对你们有恶意,当初就不会帮你们啦~”
生透不答,眼中满是对宫觞的不信任。褒秋想要生缔的命,宫觞也是和褒秋一路的人,他怎么能放心呢?
“别怕。”思及往事,他握紧生缔的手,抬头对其认真道:“我知道你是生缔。”
“这绝对不会有错。”
生缔一怔,随后温柔地笑着,回应着也握紧其手。生缔虽不明白瞳色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有记忆,他就是生缔,这毫无疑问。
“算了。在一起久的人,自然会知道这些事对不对——我也只不过猜测而已。”宫觞站累了,想找个沙发坐下。
而在一旁,因见到宫觞来了而主动留下的江盈,察觉到宫觞的想法后,立即领宫觞到沙发。
这一动作,本没什么,却让宫觞顿足。
“啊,江盈?”宫觞这次是真的惊了,看向不远处还在闹的玩具,纳闷道,“我还以为你和大家在一起呢。”
“不过,你再不去挑礼物的话,我特意给你留的书可能就会被他们抢啦?”宫觞笑眯眯道。
“……没有人会喜欢那些书的。”江盈对此并不担心,一提到书整个人都有些温柔,“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也没多久吧?”宫觞思量道,瞥到桌上躺着的餐刀,笑道,“呀,生缔,你什么时候收拾东西也这么不小心啦!桌上怎么还剩一个?”他拾起餐刀并观察,餐刀表面十分洁净,并不是用过的样子。
“……你们闹得不小啊。”宫觞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生缔的袖口又看了眼餐刀,有些无奈的与江盈对视,试探道,“江盈,这世上能让你气愤得连生缔都敢攻击的事情,不多了吧?”
“莫非是……那条规则的部分内容被废除了?”
江盈不答,但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一切。
“是因为他?”宫觞没有说是谁,却将视线放在了生透身上。
“……”虽然没等到江盈的回答,但宫觞便知道他又对了。
宫觞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各式各样的灯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
“啊,那你们这还能做好朋友吗?”宫觞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腿,却依旧盯着灯。他手敲着沙发,继续道:“以这个小朋友的心思,他肯定会讨回来这笔债。”
宫觞虚指生透,又转向江盈:“而光明磊落的你,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
“可我感兴趣啊。”宫觞放下腿,端正坐好,微笑道,“三日后就是米蒂公主的宫宴了。”
“到时候,大概在后天?乔衮会带五个玩具前往帝都宫宴——根据成绩高低选择玩具。而成绩嘛,又由以往每日成绩累计。看起来不错,但这对生透的下批玩具难免不公平,毕竟下批才刚醒嘛,上哪补三个月的成绩呢——”
“既如此,那便这样好了。你们俩谁在这两日的课上总成绩比过另一个人,哪批玩具就能获得其中的三个名额。”
“宫宴能带来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依附了贵族,就不用面对后面那些事情……不用面临出货宴,离想近的人近一些……”
“江盈,对此,你应该会感兴趣的吧?”
“……就算不比,按成绩定参宴者,上批的名额也是保定的,由琼楼定的,你又怎能左右。这赌局对我,对上批根本没用。宫觞,你到底想做什么?惹恼了上批,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吧?”江盈蹙眉,不愿意参加这场赌局。
“这又有什么?你别忘了,帝景他最爱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更别提琼楼的一两个名额了。至于上批……你知道的,我和你是一条心,又怎么会害他们?刚好宫宴上有些大人物我认识,可以帮衬着给两眼发懵的你们介绍一二,让你们有和他们额外接触的机会……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吧?”宫觞复杂地抚摸着食指上金丝缠绕制成的向日葵戒指,悠悠道,“既如此……生透啊,你也别急着拒绝我,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
“其他玩具在你心里现在可能没那么重要,但是,你在保住自身地位的同时,最好不要太过侵犯他们的利益。你应该不想看到你拒绝了这场赌局后……下批玩具因埋怨来摧毁你现在的房间吧?”
“他们就算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懂那些事情。所以,你最好别拒绝我……这也不是坏事不是吗?如果你这件事处理的好,从这事后,你就能站稳脚跟了。你就当这是我送你的一个礼物。毕竟,我没料到你今天会醒,也没给你带礼品——”
“这个礼物,生透,你绝对会喜欢的。”宫觞淡淡地注视生透,信誓旦旦道。
摧毁房间……
生透想到那个房间还有生缔的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