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夜晚,某幢别墅内,顾冬生和韩双枝呆在大红色的房间内。此时的顾冬生穿着中式的新娘服,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韩双枝穿着红色的喜服,头发用发膏往后梳,多了点斯文的书生气。
他们就这么干坐在床边。
韩双枝正襟危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头,盯着时钟:“也不知道夜度娘会不会来。”
对面,钟一针一秒走。
顾冬生温声提醒道:“韩双枝,我们现在是一对结婚的新人,不是抓夜度娘的阴差,不要被夜度娘看出破绽。”
温声提醒:“掀开我的盖头。”
韩双枝恍然,是了!他忘记这茬了,不能被夜度娘看出来这是专门抓她才设的陷阱。
闻言,韩双枝起身,站在顾冬生面前。
“那我掀盖头了。”
盖头后,这张脸穿上大红喜服,完全看不出来是男人,不知是不是暖黄色的灯光作用,这张脸,脸部线条更加柔和了。
掀完盖头后,要干什么?
韩双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呆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红盖头。
就在这时,顾冬生余光见窗外有什么东西闪过去,警惕地瞥了一眼,伸手抓住韩双枝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拉,他往后倒去,韩双枝就这样压着他一起躺到了床上。
顾冬生轻声在他耳边提醒,想着既然上钩了,那么演戏就演全一点:“压着我,别动。”
韩双枝眼睛眨得飞快,耳根子立马红了。
实在是贴得太近了,他双手撑在顾冬生身体两侧,留出一点空隙,正准备往上仰一点,忽一双手按在他的腰上,直接紧密相贴,他的鼻子就在他细腻的脖边,时不时蹭到他炙热的肌肤。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顾冬生伸手抓住被子,两个人在大床上滚了一下,裹在被子下面,扭来扭去。
韩双枝:“!!!!!!”
一双绣花鞋出现在窗棂,夜度娘盯着室内的两个人,冷哼了一声。
此时,房间传来一阵清香,头顶的灯忽明忽暗。
韩双枝直接趴在顾冬生的身上一动不动,一会儿的功夫,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长发血衣的人跪在地上,他的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在身子的两侧,男人低着头,披头散发,狼狈至极,不知道是死是活。
韩双枝往前走,想看清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突然抬起头的那刻,画面随之模糊,消失前,他看见一双漆黑充满痛苦的眼睛。
这双眼睛,好熟悉!
他吓了一跳,猛然惊醒,呼吸间,粉色纱布从天而降,盖住了整个头,伴随着女人暧昧的轻笑声。
丝丝缕缕的香萦绕在周边,头脑昏胀,四肢发软,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床上。
身上一重,一双冰凉的手一路摸到他的胸前,柔媚的女声响起,引诱着他:“来吧~”
伸手脱下他衣服的同时,一双冰凉鲜红的唇贴了上去......
唇瓣相贴,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冬生看着左手出现的红绳,正准备感应韩双枝在哪儿,手上的红绳亮了几下就消失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红绳在韩双枝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显现出来提醒他,可这次,是什么意思?红绳没有之前反应那么激烈,仅仅几秒后就消失了。
这是危险解除了?
这边,韩双枝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大脑死机的时候,嘴巴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条软软的东西探了进来,吸了一下他的舌头,紧接着,脖间传来湿润温热的感觉。
顾冬生看着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的红绳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情况?韩双枝那边发生了什么?
夜度娘摸着韩双枝的身体,察觉他的身体某处有了反应,勾唇笑了一下,粉色的舌头舔着他脖间的肌肤,下一秒,轻咬了一口。
韩双枝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眼前的顾冬生,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妩媚,举手投足都与先前的判若两人。
韩双枝刚刚还有点晕,四肢无力,看清这张脸后直接清醒了个完全,找回来点力气,掐住顾冬生的胳膊推他起身。
等等!!!
二爷趴在他的身上做什么?!
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二爷这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
韩双枝盯着顾冬生,整个人被雷劈了,虽虽虽虽说要引诱夜度娘但也不必真的这样吧?!
这......不对!眼前的人完全不像二爷!
刚刚他还闻到一股香味,和命案现场一样的味道,难道是夜度娘来了?
夜度娘笑得娇媚,她方才用迷香迷惑韩双枝的心智,拉他入幻境,用着和他妻子完全一样的脸准备与之欢好,享受鱼水之乐。
下一秒,韩双枝抓住夜度娘的手,怀疑的目光:“等一下!”
夜度娘眸子诧异,下一刻恢复如常道:“怎么了?”
距离近,她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这张脸,肌肤白润,一点儿毛孔都看不见。长得真是俊俏,和那个负心汉有五六分相似。
“你、你是谁?”
这个和二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会是夜度娘吗?
夜度娘装模作样,一手抚摸着他的下巴,笑得妩媚,食指在韩双枝的胸前转圈圈,用着顾冬生的脸,自认为模仿得很到位其实大相径庭:“你说我是谁!不认识我了?”
“你到底是谁?!”
若真是二爷,他怎么可能对他这样?!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夜度娘颇为诧异,她不知道是哪儿出了漏洞,竟然让他看出来了?
一模一样居然也能认出不同来?
不死心,嗔怪道:“你娶了我,却问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
韩双枝笃定地说:“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妻子,你虽然容貌和他一模一样,但你不是他!我能感觉出来!你到底是谁?!”
刚刚他还和二爷在一块的呢,怎么二爷不见了?去哪儿了?
刺耳放荡的笑声响起,回荡在耳边:“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能认出来?哈哈哈哈!你已入了我的幻境!”
韩双枝:“幻境?”
夜度娘饶有趣味地盯着这张脸,诱惑道:“没错,进了我的幻境,没有人能离开,我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如和我结为夫妻,留在幻境中陪我?我可以像你的妻子一样,疼你,爱你,照顾你,她能给你的,我可以,她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不如,你抛弃她,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韩双枝不带犹豫地拒绝,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我不想抛弃我的妻子。”
竟然拒绝得这么快。
从前那些被她拉入幻境的男人没有哪个是能分辨出来她不是真正的新娘的。
倒是来了一个有趣的,长得很不错,声音好听,身材也不错,不过,瞧着像是个死心眼的。
男人么,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
继续诱惑道:“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只要你肯留在这儿,你提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享尽荣华富贵,美女成群,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都给你。”
韩双枝默默希冀二爷能入幻境找到他,回答说:“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些啊。”
夜度娘审视着他的表情:“万贯家财你不要?”
“不要。”
“美女如云你不要?”
“不要。”
“金钱、权利、地位、女人,你要哪个?”
“我都不要。”
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夜度娘扬起手下去泄愤。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不识好歹的贱男人!”
韩双枝捂住脸:“嘶啊——” 脸好痛!
夜度娘愠怒道:“我比那个女人差在哪儿?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我能给你的这些她能给吗?!”
脸上火辣辣疼。
这一巴掌打得他的脑袋“嗡嗡”响:“我、我没有觉得你比他差啊。”
韩双枝长这么大,也是头回挨女人的巴掌。
听到这句,夜度娘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既然我不比她差,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留在这里?!”
既然是做戏就得做全,万一夜度娘识出破绽,发觉今夜是他们安排的圈套就等着她往里跳,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韩双枝这样想着,尽量拖延时间:“因为、因为我娶的人是她而不是你。我既然选择了她,就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抛弃她留在这和你在一起呢。如果换作你,你也不愿意被心爱的人抛弃的吧?”
“我不愿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抛弃了我娶了别人!既然他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韩双枝说:“他那么做是他的事,我不想那么做。”
夜度娘想起那个抛弃她另娶她人的负心汉,不信这世上真有这么专情的男人。
伸手一挥,数万条丝线从天而降,丝线在头顶结成密密麻麻的网,上面缠着几具男人的尸体,有的尸体没有腿,有的尸体没有手,有的没有鼻子耳朵,死状极惨。
霎时间,周围一片血红。
闻到腥味,韩双枝微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鲜血淋漓的画面,那些男尸的身体还在流血,血红的液体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心头猛地一缩!太可怕了!她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夜度娘看了眼逐渐脸无血色的韩双枝:“看到了吗,这就是不愿留下的下场,你,也想变成他们那样么?”
韩双枝瞪圆了眼睛,气愤地手都在颤抖:“就因为他们不愿留在这,你就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度娘:“要怪就怪他们生成了男人,要怪,就怪他们不知好歹。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我能怎么办?只好杀了他们。”
生成男人生成女人有什么错,性别怎么还有错了?
“你呢,还要离开吗?”
韩双枝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说:“我要离开。”
夜度娘气极了,眼眸闪过杀意:“为什么?!”
直视对面不解的目光,说:“因为我已经有妻子了,不可能弃她留在这。”
“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对待。”
“就算你强行将我留下也没用,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妻子,而且,就算我选择留下来,我的下场也未必会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一心一意?哈哈哈哈哈哈!她从前也是这般坚定不移,可是后来呢?一想到那个负心汉,夜度娘的眼中就泛起白花花的泪水,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样绝情狠心!
“呵呵,你又怎么知道你爱的那个人值得你爱?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她,你觉得,她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我知道我的选择就够了。”
“哪怕那个人辜负你的真心弃你而去?”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那个选择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如果真的选择离开我,那么就离开吧!”
“聚散离合是人间常事,我无法左右别人的选择。”
“他弃你而去,那你怎么办?!就这样白白放他走岂不是便宜了他!辜负真心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韩双枝见对方情绪高涨,眼里有恨,猜测道:“那个,从前,是有人伤害过你吗?有人辜负了你的真心弃你而去?”
夜度娘的双眸越来越锐利,一双充满痛苦和仇恨的眼睛淌出两行泪水。
*
暴雨如注,屋檐流下来的水连成一条条水柱倾下。
“郎永淳,是我当初瞎了眼,你会遭报应的!”
“我一定..会回来...报仇....一定......我要变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索命……”
“郎永淳,你骗我,你骗我——”
雨声掩盖了凄惨的哀嚎声,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再也发不出声,头一侧,闭上了眼。
几名壮汉手里拿着伞,对着地上的女人一顿拳打脚踢。
屋檐下的妇人冷眼瞧着:“人死了没有?死了就扔到后山喂狼。”
“个肮脏下贱货,妄想飞上枝头,笑话!”
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货色!
壮汉:“是!人已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