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发情了。
奶白的绒布沙发上留下一滩刺鼻的黄色尿渍。
“喵——”
小猫难受地在污渍处蹭来蹭去，试图用漂亮的毛发擦去自己造成的麻烦。
身旁的嘟嘟一脸担心和心疼，祂轻轻地把美丽顶开，叼过自己的小围巾盖在污渍处，随即躺下给毛发沾染尿渍的猫妻细细舔毛。
“叮——”
电梯开门声，嘟嘟耳朵一抖竖起。
“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嘟嘟停下舔毛，侧头。
“咔哒。”
开门声。
奶牛猫如同巧克力牛奶旋风瞬间窜至门口，白袜子爪爪搭在雾月柔软的纱裙上，着急地一声接着一声“喵喵”叫唤。
雾月三人赶紧跟着祂来到客厅，便见往日那只优雅神气的三花小猫咪狼狈地在沙发上咕涌着，注意到她们后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似一声啜泣。
“美丽！”
司英瞬间慌神要抱起美丽查看情况，被三花凶凶地“哈”了回去。
“美丽……”司英皱起脸眼巴巴唤道。
“小可怜。”雾月蹙眉蹲下，隔空摸了摸进入敏/感状态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美丽，“遭罪了。”
“喵呜—”美丽短促叫了一声。
“美丽太小了，我想着再过两个月带祂去做绝育。”司英咬唇自责。
“没事的。”雾月安慰道，“我们一起陪着美丽，何况还有嘟嘟呢。”
埋头给美丽舔毛的嘟嘟甩甩尾巴表示认同。
澄子浏览手机网页插话进来：“网上说要给发/情/期的小猫创造安静舒适的环境……”她话音一顿，“只有空房了。”现在是某人的房间。
司英闻言连忙应道：“好！我马上把自己的东西清出来。”
安顿好美丽，雾月关上门前对屋内陪同三花的嘟嘟轻声道：“麻烦你啦。”
司英双手合十，深深鞠躬，“大恩大德，小人必有豪华罐罐回报。”说着，脑顶的呆毛弯成90°，同主人再次虔诚地鞠躬。
雾月轻轻合上门，和司英对视一眼，两人轻手轻脚从门前离开，刚至客厅，澄子的抱怨声传来：“姐，这味根本去不掉！”
两人走近，甜腻腻的香水味混着骚味袭鼻而来直冲天灵盖，饶是司英的呆毛，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雾月捏住鼻子跑到阳台把半掩的玻璃门大大打开：“你别喷了，先通通风散散味，待会我看看有什么好用的除臭剂。”
司英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脸无措揉着鼻子低声道：“对不起……我——”
未说之语被雾月强行打断，她挑了挑眉头转移话题：“你今晚可没位置睡咯。”
“嗯？”司英的视线移至沙发又转向身后的房门，最后盯住脚下的地板呐呐道，“我可以在客厅打地铺。”
“忍者！”
躲到餐厅避味的澄子听到她的话后不由大声惊道。
她真是后悔死拿香水去遮盖尿骚味，现在客厅已经沦陷，多靠近一步都觉得鼻子被扇了一巴掌，还要挨着气味源泉打地铺睡一晚上……那真是了不得的钢铁鼻子。
雾月没说话，神情若有所思，拉住司英的胳膊离开熏人的客厅。
三人下午在雾月的房间赶作业，司英摸着腿下毛乎乎的地毯，坐立难安。
雾月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呢？
——像奶油蛋糕里的蛋糕胚。
与她高冷的外表不符，房间的装饰以暖色系为主，配上毛茸茸的地毯和抱枕，显得软乎舒适。
特别是柔软的床上搭着的一条棕色浴巾，上面的小狗咧嘴微笑，绒绒的尾巴掉在外面，好似躺在主人的怀抱里，舒服地摊开四肢，更显房间温馨。
司英瞅着“小狗”有模有样地学着抻直呆毛，悄悄在桌下舒展曲起的双腿，无意抬眸对上雾月笑意盈盈的灰蓝眸子，脸一热，默默端正坐好挺直腰背。
雾月弯了弯唇，伸直盘起的双腿，不偏不倚，脚丫子搭上司英的小腿，还蹦起脚尖勾了勾女孩宽松的裤腿，似在打招呼。
司英瞬间僵住，她咬咬唇，怯怯地抬眸望向对面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少女，脸蛋烧红。
专门坐在两人中间的澄子：“……”
“啧！”澄子不礼貌地砸了下嘴，她从雾月的课本中抽出一件东西，用力翻页冲司英大声问道：“你为什么有两个名字？”
很强硬地打破她们之间旖旎的氛围。
司英听到问题一愣，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是自己丢失的英语小册子，霎时了然。
之前她就觉得雾月和澄子叫自己的名字发音非常准确，不是“司茵”，是“司英”。
原来如此。
这就是命运吗？
女孩眨眨眼，看向雾月，突然露出一个傻气的笑。
“嘿。”她咧嘴露出八颗白牙冲着雾月笑眯眯。
“嗤！”被萌到的雾月捂嘴失笑。
再次被忽略的澄子：“……”
“咳咳！”澄子大声清嗓子，重复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有两个名字，你不喜欢司茵这个名字吗？”
雾月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撑着脸一错不错看向司英。
司英挠挠脸，“嗯，我觉得茵这个字太束缚了。英的话……”
她忽地对上雾月的视线，掀起衣袖弓大臂，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起自己的肌肉。
雾月眯了眯眼，目光在女孩漂亮紧实的肱二头肌刚打完一个转，衣袖就被司英快速拉下，好风景刹那即逝。
雾月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小小的气流似一粒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层层散开的涟漪撩动到另一根小尾巴。
女孩的呆毛蓦地一个激灵甩来甩去，司英整理袖子羞腼道：“它更适合现在的我。”
澄子：“……”
澄子一脸无语：“有嘴好好说就是了，撩袖子干嘛？”
“不是撩给你看的。”司英摁住呆毛低声道。
澄子：“……”
雾月再次失笑。
澄子摊开作业本，“既然不喜欢，干嘛不叫你妈爸带你去改名字？”
司英含糊嗯道，“我成年了，可以自己去改。”
“你18啦！”澄子惊声道。
“嗯。”司英点头。
雾月眨眨眼，抬手搭在司英的肩头，眯起眸子轻笑：“是妹妹啊~”她倾身靠近司英，低声道：“叫姐姐。”
少女骤然靠近，幽香扑鼻而来，司英看着眼前这张精致无暇的面孔，头晕目眩。
她张张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空气像是堵住了她的气管——
女孩的脸蛋涨得通红，黝黑的双眸愈发水亮，瞧着可怜兮兮的。
雾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好吧。”
雾月重新坐下，放过她一马。
司英攥紧拳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脏仍旧怦怦直跳，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正想缓缓，感到有道刺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偏头，澄子在瞪她。
对上司英的眼睛，第三次充当背景板的澄子不躲不闪，在雾月注意不到的角度再次狠狠瞪了她一眼。
司英：“……”
此时雾月的话音落下：“我去拿点喝的过来。”
门被关上，房间内的司英澄子沉默不语。
空气安静下来。
司英提笔的动作停滞一瞬，想到澄子又是挤她又是瞪她，暗戳戳又明显的排斥……
她内心挣扎了一番后，冲神态自若的澄子直接问道：“你讨厌我。”
澄子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神色很快恢复正常懒洋洋翻开课本，满不在乎道：“对呀。”
司英也想到她直接承认了。
澄子继续道：“我讨厌你是我的事，我姐都让你住进来了，赶不了你的。”
司英张张嘴，想问她为什么，被澄子打断，她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没有为什么，你该干嘛干嘛。”说完，课本被她一推，书角撞向司英的作业本。
作业本被蛮横撞歪，司英一个头两个大，她捏捏指骨，沉声静气道：“嗯……我觉得，既然我们以后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是好好相处较好，我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提出来……”
澄子再次打断她的话，不耐烦道：“你叽哩呼噜说些什么呢？我要解数学题，你安静点。”
司英被迫闭上嘴，她看着澄子气鼓鼓在草稿纸上瞎划拉，沉沉呼出一口气，说：“雾月……”话音骤停。
女孩的神色黯淡下来。
“什么？”澄子听到她姐的名字抬头看她。
“雾月很美好。”司英垂下眼睫，轻轻说道。
“废话。”澄子哼笑一声，神色骄傲，“从小到大追我姐的人数不胜数，可以从地球排到月球！”
“月球啊……”司英温柔地把撞歪的作业本摆正，言语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月球太远了。”
澄子没听清后半句话，“你说啥？”
“吱呀。”
房门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雾月拿了饮料进来。
两瓶低度数果啤，一瓶牛奶。
“来，你的，妹妹。”雾月笑着打趣，将果啤递给司英。
妹妹二字砸得司英面颊发热，她伸出双手接过，小声道：“谢谢。”
“谢谢什么？”
当然是谢谢姐姐啦。
司英到底还是没有喊出来，只是微红着脸低声重复：“谢谢。”
雾月挑了下眉头，没再追击，把牛奶递给澄子。
澄子接过不满道：“为什么我喝牛奶呀！”
雾月坐下，桌子底下的双脚毫不客气搭在司英的小腿上，闻言淡淡道：“保护未成年。”
澄子：“……”
司英垂下脑袋。
感受到小腿上的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自己的裤脚，熟悉的战栗感再次袭来，司英抿紧双唇，心脏随着少女动作的幅度渐渐加快，如果仔细看，她拿住果啤的手在微微发抖。
太亲/密了。
司英将果啤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铝制瓶底挨撞桌面，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澄子毫不在意。
雾月侧目，发现女孩低着脑袋含胸驼背，像个虾米一样，又像绷紧的弦。
少女眼睫轻轻扇动，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脚。
慢慢来吧。
她想。
显而易见，女孩一下放松下来，蜷曲的呆毛慢慢舒展开来，如同一只蜗牛短暂地掀开了自己的壳。
雾月看着她，指尖一下一下敲点着桌面，终于，在呆毛彻底舒展放开，自然垂立，雾月自己都不知道，她松了口气。
“哎呀！我不想喝牛奶，姐，你不要偏心！”澄子不甘囔囔着。
【偏心……】
雾月双眸微眯，敏锐地捕捉到这份微妙。
她看看澄子，又看看司英，敲点桌面的手指停下，说：“没偏心，牛奶和果啤都很重要。”
司英澄子同时放缓了呼吸。
雾月拿起自己的果啤，碰了碰澄子的牛奶，手腕一转，碰了碰司英的果啤。
“嗞啦——”
雾月打开手中的果啤，她轻轻地抿了一口，“一个喝了对身体好，一个喝了精神愉悦。”
“哦。”澄子面无表情应道。
沉默不语的司英拿起果啤，打开，气泡翻涌，桃子香味涌向鼻尖。
司英瞧着瓶中咕噜涌动的气泡眨了眨眼睛，侧身。
“噹。”
桃子味的果啤轻轻碰撞牛奶瓶身。
在澄子惊诧的目光下，司英快速收回手，泰然自若地抿了一口果啤，半响，才轻声道：“好喝。”
澄子：“……”
怎么说呢，澄子觉得自己被她挑衅了。
她拧开牛奶瓶盖大饮一口，砸吧着嘴道：“还是牛奶好，既能补充蛋白质还能补钙，没有副作用，能喝一辈子，果啤就只能过过瘾。姐，你身体不好，少喝，不然我跟姨姨告状。”
友好碰瓶的司英听她这话神情僵住，一向明朗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