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摇头:“还没,还差一点。”
庄晴懿叹了口气:“你那混蛋爹真不是人,法院判他有期徒刑和归还钱财,他竟然还跑去跳楼了,把那些债全部扔给你。陆仰帮你爹还的钱竟然会落在你头上,真是可笑。”
“是我想还。”陈幸淡淡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你回成安中学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又带了一丝丝生气。”庄晴懿开始回忆,回忆的同时还不忘吃肉,“我记得你还哭了,说什么‘陆仰为什么要遇见我’。”
陈幸认真听她说话。
庄晴懿说道:“你现在走的路比以前好,不过律师这行业这么麻烦,我感觉你走错了,不该这么麻烦,心疼你一秒钟。”
陈幸放下手机:“只要我想走,走哪条路都是正确的。”
“你这样的人真好。”庄晴懿夸她,“心态好,话也说得好。”
陈幸点头,忍不住朝陆仰看过去,不曾想发现他手机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狗娃娃。一瞬间她呼吸加重,心脏重重一跳。
“你咋啦?”庄晴懿问道。
陈幸眨了好几下眼睛,也没回复庄晴懿的问题。停顿了几秒,她的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小狗娃娃上,那是——高三时,她送给平安的生日礼物。
那个小狗娃娃很丑,可以说丑到离谱,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哟,L同学。”阴阳怪气的语调欠嗖嗖的。梁玉阳和几个人一起进来,有人看到了陈幸,忍不住扒拉着梁玉阳调侃——“L同学。”
陈幸也看过去。
梁玉阳对她笑了下,很礼貌地称呼她:“师姐好。”
陈幸点头:“挺巧的,你也来这里吃火锅。”
“和朋友来。”梁玉阳搓了搓双手,脱下外套扔到一旁,自己跑过去坐到陈幸身侧。
“要和我们拼桌?”陈幸问。
“不是,我们在这边吃。”梁玉阳道,“师父昨天打电话和我抱怨,说你总不回去。”
陈幸淡定地吃肉:“他又不会怪我。”
梁玉阳好笑:“你怎么知道师父不会怪你?他都说被你气得想去睡桥洞了。”
陈幸抬眼淡淡地扫过另一边的人,那边的人好像也朝她看来:“师父知道我的脾气性格。反正我觉得能让我付出真心的那些人,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怪我。”
梁玉阳叹气:“师父让我把这个红包给你,里面有一千块钱,说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都没这个待遇。”
陈幸嗯了声,手速极快地收下。
一顿火锅吃完,庄晴懿去厕所补妆,包还没打开,一侧的手机就嗡嗡振动——【陆仰:L同学是什么意思】
庄晴懿饶有兴趣地逗他——【陈幸喜欢的人呗~】
门外,陈幸的手机也急速振动,翻转一看——陆仰。
陈幸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急忙往一旁看去,那里已经空了。
“喂?”陈幸听到自己说。
“我点错了。”对方的声音顺着电流,陈幸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暗自懊恼自己没出息,听见声音都能激动成这样。
“我也点错了。”她吞咽了一下。
——
拿好自己的东西,陈幸送庄晴懿回酒店,自己打车回到出租屋。
一进门,她整个人天旋地转,黑暗的空间压迫感极强。等整个人站定,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咋啦?”她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没说话,黑暗的环境越来越暧昧,她听见男人吞咽的声音。
“怎么了?”陈幸再次发出疑问。
“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说。
“……”陈幸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陆仰打开灯,客厅骤然亮堂起来。他面无表情,眼角似乎有一星液体。
“真心话大冒险。你能陪我吗?”他说出了一种留守儿童祈求外出打工的父母留下的委屈感。
陈幸有些犹豫,毕竟还有工作在身:“我很贵。”
她其实是想说时间很宝贵。
陆仰霸气地甩出一句话:“给你一百万,陪我五分钟。”
说罢,陆仰把银行卡放到茶几上,卡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银行卡密码。
“……”陈幸眨眨眼睛,沉重地点了下头。
坐在沙发上,陈幸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进入狼窝的后知后觉,身边的人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又好像没有。
扣扣——
陈幸转头:“我去开门。”
“我去吧。”陆仰已经站起来,抬脚往玄关走。
门一开,他整个人站直,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人找你。”
陈幸站起身,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来了?”
梁玉阳挑了下眉:“师父让我亲自转告你,让你明天回去看他。”
“……电话也可以说。”陈幸道。
梁玉阳看着陆仰,缓缓道:“师父说让我面对面和你说。”
陆仰也看着他,两个男人身高差距不大,前者微微蹙眉,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当好,后者也表现得相当不耐烦。
梁玉阳脸臭,所以总让人觉得他不好惹或者在挑衅。
“挺厉害。”陆仰的语气很微妙,侧开身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梁玉阳神情淡然地看着他,转而对陈幸却是笑眯眯的:“我先走了,下次见。”
“嗯。”陈幸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再度关上。陆仰整个人黑着脸,静静地走回来,站在她面前。陈幸抬起头,两人短暂地对视过后,陆仰转头,往旁边走了一步,然后坐下。
“……”陈幸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云里雾里地问道,“还玩吗?”
“玩。”他像是在赌气,两指间夹起一个骰子,亲自递给她,“扔骰子。”
“比大还是比小?”陈幸问。
陆仰的视线定在她的身上,说出的话十分随意:“比大。”
“行。”陈幸接过骰子,随手一扔,扔出一个四。
她看向陆仰,对方嘴角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不像开心,但也不像不开心。
陆仰两指夹起那个骰子,指腹摩擦过四点,往茶几上轻轻扔去。
同样也是四点。
陆仰淡淡地看着那枚骰子,不说话也没其他动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陈幸偷看了他一眼,心中默默吐槽,“装高冷?”
“平局。”她先说,“互相说句真心话吧,简单点好了。”
“随便,你先。”他拽得不行,脸也臭得不行,和梁玉阳比起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年里想过我吗?”
陈幸微怔,嘴唇上下碰撞,慢慢吐出一个字:“嗯。”
怎么可能没想过。四年里,她经常梦到陆仰,上一次梦到他好像是大三那年,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和他相似的背影,回去便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结婚了。
她站在门外,感觉自己像一只小老鼠。
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陆仰的脸一直呈现在脑中。
“好。”他抄起手,“你问。”
陈幸不知道问什么,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还是被自己的想象力折服,无奈道:“你随便说一句真心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