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子有消息吗？”
午夜，谢息尘和袁野站在楼下，他有些等不及了，等不及把这些想针对他的人抽丝剥茧，甚至直接抹杀也不在乎，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俞闻清这里。
“还在动物园，但怎么请都不肯动，”袁野皱了皱眉，“他说他不想管了。”
“他哪是不肯动，他是摆架子，”谢息尘冷哼了一声，“要是什么都不想管，怎么会触手救俞闻可，他在那候着我呢。”
“那少主去找他吗？”
“去，不能再拖了，对了，叫上俞闻可的那只松鼠。”谢息尘抬眼看到了袁野疑惑的样子，“多个人多条路，你都在人间这么久了，怎么这些道理还学不会。”
“少主教训得是。”
“你就别去了，”他叹了口气，“春雨还没来，你身上还有伤，我和松鼠一块儿去就行，你和那条鱼都留下来吧，帮我照顾着点俞闻清。”
“还是让我跟您一起去吧。”袁野不放心地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找俞闻清的麻烦，而不是直接来找我吗？”谢息尘对着袁野挑了挑眉，袁野摇了摇头，“无非就两个原因，干不过我，忌惮谢天巳。”
袁野了然，点了点头。
谢息尘接着往下说，“俞闻清身边才是最难的，所以我把他交到你手里，我才会放心，你能帮我照顾好他吗？”
“少主言重了，我一定尽力。”
“我不要你尽力，”谢息尘此刻真的像一个少主一样，对着谢息尘下指令，“我要你拼命，拼命也要护好他，能做到吗？”
“……能做到。”
“谢谢，”谢息尘的声音第一次露出了些疲惫，“我也不希望你拼命，我想你们都好好的。可是，是栖鸣山把这些事带到俞闻清身边的，就算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也有义务帮他剥离开来，毕竟……那都和他无关。”
“少主，”袁野显然不认同这个观点，“他捡到雷鸟蛋，也是他的命。”
没想到谢息尘冷笑了一声，“这么稀有的雷鸟，居然能把蛋丢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袁野没有说话，很明显，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完全听谢息尘的。
“好了，你回去吧，”谢息尘准备上楼，又折返了回来，走到袁野面前，“等我见老猴子回来了，就给你羽毛，游璃的事，我知道你记在心里。”
“多谢。”
“啧，”谢息尘挠了挠耳朵，“也是半个弟媳妇吧，关爱关爱应该的。”
“……还没到那个程度。”
谢息尘有的时候觉得袁野很矛盾，明明看起来冷得跟冰似的，干出来的事倒是停热情似火的，竟然还能收服那条不捣乱会闹的鱼。
上楼的姿势很潇洒，谢息尘没回头看，只是举起手来挥了挥。
——
早晨依旧是谢息尘去买的早餐，回来的时候俞闻清就已经洗漱好坐在桌边了，见门开了快速走过去接下了他手里的早餐，还对着谢息尘抱怨了两句。
“可以一起出去吃的，你别这么勤快。”
“昨天不还说不想去学校么，这里离学校近，早餐店里应该也有不少学生。”
“……你别对我这么好。”
这话谢息尘就不乐意听了，在家里他从不演示自己想接触俞闻清的想法，捉住他的手就往餐桌边走过去，让他坐下，“对你好还不高兴？”
俞闻清皱了皱眉，“我又不是小姑娘。”
嘿，这话怎么说的。“不是小姑娘就不能对你好了啊？不是小姑娘就不能给你买早饭了？还是你觉得不是小姑娘就不能亲嘴，不能——唔！”
这人的手怎么还和养鸟时候的一样快，那会儿拿玉米糊堵自己的嘴，现在直接上手。
“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俞闻清脸都红了，昨天晚上谢息尘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大晚上的非要出去倒垃圾，一倒倒了快半个小时，上楼钻进被里的时候还带着凉意，自己往后退他还不干，非得贴上来，把自己整个包在怀里才肯接着睡，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嘴就追了上来。
好像那一次开始之后，每天谢息尘都要亲他了。
捂着他嘴的手还没放下，却觉得手心一热，俞闻清立刻收了回来。
“……你不学好。”
“舔手心不行？”
“……不行。”
“那舔哪里行？”
俞闻清简直要被他问懵了，“哪里都不行。”
“啊……学长真的好冷漠，都这么喜欢你了，还得不到你的回应，我还不如花生呢，”谢息尘故意瞥了他一眼，“你肯定都是主动亲花生的！”
俞闻清心里一咯噔，想这他怎么都知道。
“哎——”谢息尘叹了一口大的，终于把藏在心里许久的真心话借机说了出来，“人不如鸟啊。”
谢息尘每次这个动静出来就没完没了的，这会儿更是全身都写着委屈，换作之前俞闻清就会道歉，可他都三令五申不允许自己再说那样的话了，又不想继续听他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俞闻清直接站了起来，动作太快都撞到桌沿了，弄出了一声巨响，但他没管，冲着谢息尘就两只手夹击他的脸，对着他的嘴用力啄了一下。
回到座位上的俞闻清整张脸红得不行，但他强装镇定打开了桌上的早餐吃了起来，小馄饨已经下去了好几个，旁边的谢息尘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地坐着，惊讶的表情都没怎么变。
“你……你不是要和花生、花生一样嘛？”
谢息尘这才转过头来，点了点头，好不容易似的，从嗓子眼挤了个字出来，“嗯。”
“现在一样了。”
谢息尘又点了点头，“嗯。”
“……快吃饭，”俞闻清皱了皱眉，“不是还要回学校一趟？离这里挺远的还。”
“好。”
谢息尘难得这么好说话，俞闻清都不太习惯了，见他还不动，帮他把小馄饨的包装打开了放到他面前，“快吃。”
谢息尘就低头吃了起来，一直到吃完，都没有再抬起头来过。
“你今天别去学校了，贺妍不是说已经不用你操作实验了吗？”谢息尘正准备出门，站在门口关照俞闻清。
“嗯，我不去了，刚刚收到邮件说论文的院盲也过了，等着查重出来后准备答辩，应该没什么事了。”
谢息尘挑了挑眉，“挺好的事啊，怎么不开心？”
“也没有，总觉得怪怪的，你快走吧。”
“那个，”谢息尘犹豫了一下，“中午袁野和游璃会过来，你帮他们叫个外卖？他们闲的没事干，你让他们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哪有让客人打扫卫生的，”俞闻清匆匆走进屋里也要换衣服，“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去买点菜回来招待他们。”
“不用。”
“用。”
“不行……我都没吃过你做的菜！”
原来是这个原因，俞闻清差点就笑场了，这是哪来的三岁小孩，“那我给你留一点点，等你回来尝尝味道？”
“行。”
真好骗啊，竟然没让我新做，隔夜的饭菜竟然也能打发。
谢息尘坚持和俞闻清一起逛完了菜场，见到他上楼后才离开的，有了沈松枝的百宝袋后，他再也不用担心脱下来的衣服往哪儿放了。
这些日子人做久了，飞起来就没那么自然，还总喜欢扑棱翅膀。
他已经长大了很多，整只鸟几乎无异于人的大小了，翅膀张开后更显大，足足有三米，这也让谢息尘不敢在低空飞行，与人类一起生存了那么久，他很清楚人类世界的规则，当被当成异物的时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扑杀，而不是去理解。
他飞向高空，翅膀一振就能飞很远，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次俞闻清带他回家坐的汽车了。
真正到动物园的时候，只用了一个小时。
下降的时候，谢息尘也逐渐将自己的身体变小，接近平常的鸟类，精准地找到猴园，他一脚踢开了正在老猕猴旁边给他翻着毛抓跳蚤猴子，一屁股坐在老猕猴的旁边，招呼都不带打，直接贴脸开大。
“老东西，你整我？”
老猕猴眼睛一亮，笑了起来，“不是我。”
谢息尘冷笑一声，声音都低沉了下去，“俞闻可的那件事，你自编自导的吧？”
“你们雷鸟冤枉人还真是一个路子。”
“我再说一遍，”谢息尘直接脚掌踩在了老猕猴的腿上，“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搞俞闻清，你以为直接告诉我有人会关注到他身上，我就不会怀疑你了吗？”
“哼，”老猕猴脸上也露出了不屑，“你这算什么，挑个能抓到的人，就算有本事了？”
“别跟我装腔作势的，”谢息尘的翅膀卡上了老猕猴的脖子，“还有，你跟谢天巳的恩怨，别算在我头上，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她没关系。”
电流已经通过翅膀传到了老猕猴的脖子那，也已经有了明显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你——”
“你什么你，雪雁三番五次来找你询问，那是我给你面子，给你一个我们可以坐下来聊的机会，你不要，我自然有别的办法。”
“雷鸟不能杀生！”
“那是对着生存在人间的事物来说的，你猜猜看，雷鸟能不能杀栖鸣山灵？”
老猕猴的脸都快憋红了，就快无法呼吸，他手脚乱挥着，“你们雷鸟一族，不讲信用，背信弃义，和灵山签订契约才改名叫栖鸣，你的好母亲……谢天巳，多少年了，都置栖鸣山于不顾，还违背契约誓言生下了你……”
谢息尘的眼睛瞬间睁大，手上的劲儿也松了下来。
“我动不了谢天巳，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我能让你尝尝，失去挚爱是什么滋味，雷鸟、雷鸟本身就是罪恶，杀戮成性，无视纲常，老夫、老夫当时真是瞎了眼睛，和他们一起为雷鸟作保，灵山才有了现在的惨境……”
“你说什么？”
“我说谢天巳她该——”
一道黑色的风刃划过了空气，直接穿透了老猕猴的身体。
谢息尘第一次经历杀招，整张脸都木了，他转过头，看到立在猴园里的一只隼。
“污蔑主君，杀之。”
翎枭说得理所应当，连语调都很淡，几乎没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