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美娜紧紧拽着她的手，克卢希丝踉踉跄跄地跟在堂姐身后走着，两个人走进一间空教室，里面的桌椅杂乱无章地堆在一处。

外面阳光正好，明亮不刺眼，从教室的拱形窗户斜射进来，一切外界的喧嚣混乱都和她们无关了，菲洛美娜大步走过去，把所有窗帘都用魔法拉上。

克卢希丝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又莫名的紧张。

菲洛美娜回头看着她，有一点点漏出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发丝映成浅金色。她的眼神很悲怆。为什么？

她似乎在等待她先说话。最终她失望了，她泄了口气，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骨头。

“我很抱歉。”这是菲洛美娜的第一句话，自从她进入这个教室后。

克卢希丝瞪大眼睛。菲洛美娜缓缓来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她继续说话，可是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从虚空里飘渺的传过来：“我订婚了。我食言了，我不能去威森加摩了。”

“我要去法国了。”

克卢希丝的大脑在嗡嗡作响，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为什么，什么时候，是谁，你还能——

你还能读完书吗，能在霍格沃茨待到毕业吗？

菲洛美娜轻轻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指。从前克卢希丝的手在她的手里显得很小，现在只比菲洛美娜的手小一点点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会让我拿到毕业证书，但婚礼要提前举行。”

克卢希丝张着嘴巴，好一会，她说：“不是只是订婚吗。”

菲洛美娜看着她，眼睛里有点笑意，依然很悲怆，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一切都确定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克卢希丝在心里瞠目结舌地问。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她说。

“我不想让任何人担心，特别是你。”菲洛美娜说。

克卢希丝的眼睛在湿润，她开口说话，感到声带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说着一些混乱的语句：“哦，菲洛美娜，哦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不能这么对你。”

“是谁决定的这件事？”

“起初是我偷听到的谈话。”菲洛美娜的神情莫名很淡然。你会在圣母像上见到类似的表情，“是父亲和小叔正在交流，对方是博福特，那可是个名门望族。”

说到“名门望族”这个词时，她用了那种惯有的尖酸语气，但听上去很苦涩。

“你告诉塞巴斯蒂安*了吗？”克卢希丝问，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被提问者摇了摇头。

“他不会理解我的。只有你，克卢希丝，只有你。”

只有我？为什么，是什么让她这么想？克卢希丝感觉被一种庞大的期待笼罩了，就像她过去无数次经历的那样。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想。她真的能像菲洛美娜期待的那样，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理解她吗？

她的身形在菲洛美娜盈满泪水的眼睛里缩到最小最小，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咔嗒一下断掉了。

菲洛美娜搂住了她。后者僵硬着，仿佛行将就木。而这个一直故作坚强，表现的满不在乎的刚满17岁的年轻女孩，终于彻底地流出了眼泪，泪水甚至洇湿了克卢希丝肩膀上的衣服。她睁着颜色和堂妹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面映出了恐惧——那是任何人不曾在这双眼睛中见过的。

克卢希丝向前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就像塞雷纳德对她做的那样。这是一种生涩的模仿。最终她还是把手放了回去，垂落在一侧。

菲洛美娜大约抱着她哭了十分钟。这点时间足够一个充满活力的姑娘恢复生机。她的双臂离开克卢希丝后背的那一刻就拾回了勇气和信心。

“不就是博福特嘛。”菲洛美娜笑着说，“我肯定能解决。”

她带着克卢希丝走出了教室，又恢复了以往的趾高气昂。她叉着腰，冷冷地对一个路过的格兰芬多说：“格兰芬多，没戴领带，扣两分。”

那个格兰芬多懊恼地叫了一句脏话。

克卢希丝与她分别。

她并不知道怎么消化处理这件事，只能把它暂时搁到一边。当她走到旋转楼梯上就听见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克卢希丝才想起她先前制造的混乱，向噪音来源处看去。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菲洛美娜告诉她的噩耗，那么今天将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她看着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旋转楼梯平台上一大群格兰芬多正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是在打群架。

格兰芬多公然内讧？她想，觉得有点好笑，这对于校刊来说是个好标题。

她停留了一会，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按理来说现在这个点，距离魁地奇比赛开始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分钟，这帮格兰芬多不赶着去球场，在这拉拉扯扯做什么？

“看在梅林的份上，西里斯，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波特在卢平和佩迪鲁（略显心虚）的保护下与布莱克隔开一个安全距离，正与后者隔空喊话，“我只是上楼拿个球服！如果五分钟见不到我你是不会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嘈杂中夹着一个清亮的女声，这是西里斯·布莱克的那个女伴儿*，姓是克莱蒙德，名字不清楚，她正用很响亮的声调说话，带着明显的笑腔：“西里斯，你这样让你看上去更像狗了！”

这是卢平的叹息声：“可怜的詹姆……”

克卢希丝隔岸观火，弄清他们为什么被拖在这，打算起身走人，但是波特就像忽然不近视了，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斯莱特林，立刻恢复了平常的状态，颐指气使的叫住她：“喂，你，亚克斯利，你给我站住！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克卢希丝岿然不动，转过半张脸，感到很好笑似的看着波特：“哦，你有证据吗？”

波特怒气冲冲地盯着她：“那还能有谁？不是你就是鼻涕精！你等着吧，我下一个就去找他的麻烦！你和西里斯一向过不去，所有人都知道！”

克卢希丝抽了抽嘴角，目光像是冰凌，纡尊降贵的再次开口：“波特，烦请您搞清楚，是他和我过不去，而不是我和他。”

波特张牙舞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她，克卢希丝表现平静，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提醒一句，格兰芬多的诸位，魁地奇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去恐怕只能取消参赛名额了。”

这句话让波特彻底炸开了花。年轻的斯莱特林转身，轻盈地踩了几步，噔噔噔的下楼了。而波特挣开卢平抓着他的胳膊，已经冲了上来，掏出魔杖直指着克卢希丝的鼻子。而西里斯一看“心上人”走了，立刻跟了上来，被卢平和佩迪鲁一左一右扣下了。

克卢希丝眼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魔杖，暗自在心里倒数：“3，2，1——”

“波特！”一声尖利的大喊，“你想干什么！”

塞雷纳德准时出现，同样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一下子直戳在波特的眼镜上。后者立刻捂住鼻子，哎呦的大叫一声。

“草包。”塞雷纳德冷笑，“我劝你别动手动脚的，格兰芬多的那点分数已经不够你们扣的了。”

她一把拉住克卢希丝离开了。

*：塞巴斯蒂安，原著中出现的那个亚克斯利，克卢希丝的堂兄